見四妮不但沒點姑娘家的樣子,說話也是張口就來,從門外走來的黃氏嚴厲的看了四妮一眼,隨即出聲訓道:
“四妮,你過不了多久就得嫁人了,你那張嘴能不能管住些,不要不分場合就亂說話,在自己家裡倒是沒人說你,也沒人會和你斤斤計較,等你以後去了婆家,要是還這樣不管不顧的亂說話,看你婆婆能不能忍下你。”
四妮不以為然,撇了撇嘴,大大咧咧的嚷道:“忍不下就算了,大不了就分家過。”
黃氏聞言,氣的在她嘴上輕拍了下:“你一個還未進門的媳婦是咋說話的,還沒嫁進門就想著分家,這話要是讓大力爹娘聽了,估計這門親事也結不成了。”
四妮見黃氏當著這麼多小輩的面教訓她,面子上過不去,沒好氣的看著黃氏回嘴道;“那你們說咋辦,我要是和公婆住一起,我連話都不能說了,那我還要不要活了。”
曹氏知道四妮這丫頭的脾氣,吃軟不吃硬。
她笑著拍了拍黃氏的肩膀,示意黃氏別著急,然後看著四妮輕聲道:“不是不讓你說話,是說話要注意分寸。”
四妮見曹氏說話的口氣輕柔,倒也沒回嘴,還輕輕的點了下頭。
黃氏看著她嘆了口氣,聲音也放柔了幾分:“你看你方才說的話,一句話就能被人挑出好幾個毛病。”
“首先,這柳兒還沒成親,哪裡就會有婆婆催她懷孕,要是真懷了,柳兒以後在外頭怎麼做人。”
“再就是,這大年初一的,你好好的咒人家婆婆死干啥,今兒要是辰兒和菊花在這裡,你說他們兩人心裡會怎麼想。“
“他們不是不在麼?”四妮心裡也知自己方才的話說的有些不妥,但嘴上還是不肯承認,不過說話的口氣倒是好了幾分。
黃氏道:“這只是打個比方,我讓你說話小心著些,嫁人之後和在娘家做閨女必定不同。”
“你在娘家,這些年無論什麼事情我和你大哥大嫂一直都由著你,想著你是家裡的老麼,年紀還小,就由著你去了。但是等你到了婆家,沒有人會遷就你,只會挑你的理,你要是不知道收斂,以後家裡會鬧的翻天覆地的。”
說到婆媳關系,曹氏深有體會,她也忙出聲勸道:“妮子啊,娘這番話說的對,大力在家裡是獨子,也是個孝順的,我覺著他爹娘怎麼都不會同意分家。”
“你既然願意嫁給大力,就得隨著大力,嫁去之後要好好孝順她爹娘,只有你和他爹娘處好了,你和大力兩口子才能恩愛,不然你讓大力站在哪頭好呢。”
“說句不好聽的話,要是你和你婆婆關系處的不好,家裡總是吵鬧,一回兩回,大力為了寵你,還會在中間圓著點,一旦時間長了,男人就會覺著你煩,要是男人不疼你,你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四妮自然知道這是曹氏的經驗之談,也不好再反駁,笑著應了下來:“好了,知道了,天天被你們在耳朵邊念叨,不懂事也不成了。”
“那就好,咱們這兩家就在一個村子,我可不想等你成了親後,到時日日在婆家和婆婆鬧,我一出去就被人指背,說我家沒家教,連個閨女都教不好。”黃氏笑道。
四妮點點頭,算是應了黃氏和曹氏兩人的話。
大年頭一天,天氣倒是很好,前幾日下的雪早已化了,雖然天氣還是冷,但比前幾日下雪的時候好多了。
吃完飯後,家裡人也沒啥事情做了,楊滿倉和慶豐兩個男人在家裡坐不住,便帶著大瓜和小瓜出去串門了,楊家一家子女人便在院子裡點了個火盆,一邊做著針線活,一邊嘮嗑。
楊柳起初在院裡只是看著他們坐針線活,但一人坐久了,實在也覺著有些無聊。
無意中看到小草丫頭脖子上吊著一個三角形的小巧荷包,紅色綢布,掉著長長的絡子,楊柳突地想起了白向辰以前看見彩月弟弟脖子上的一個荷包極其喜歡,後來因為那個荷包還被白氏抽了一頓。
之後楊柳把白向辰帶來這裡,家裡事兒多,楊柳早就忘記荷包事件了,怕是白向辰自己都不記得了。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花些功夫給白向辰繡個荷包,等他過幾日來的時候送給他,指不定那廝會開心的笑死。
楊柳想著白向辰那極其妖孽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彎了彎唇角。
事到如今,楊柳不得不承認白向辰在她心中確實占了一席之地,要是以前,楊柳才不會管他喜歡什麼,也不會理會他會不會開心,只要自己開心就好。
楊柳想著,便跑去小葉身旁的繡簍子裡去選繡線和綢緞,在繡簍子裡左挑右選,選了塊青藍色的緞子,打算給白向辰做個小荷包,當是新年禮物也好。
曹氏等人見楊柳今兒竟然主動想要做繡活,而且還嘴角含笑,一點都不似平時那般,只要曹氏一讓她做繡活,就耷拉著一張臉。
曹氏笑著打趣道:今兒這太陽可是從西邊出了,咱家柳兒不用我催都想願意拿針線活了。”
在楊柳身旁作繡活的小葉抿抿唇,笑聲跟曹氏道:“娘,你這還看不出啊,大姐這是想給姐夫做荷包呢。”
楊柳一愣,一臉驚訝的問小葉:“你咋知道我要做荷包?”
四妮瞟了瞟她手裡的綢緞,出聲損著楊柳:“就拿那麼一小點布,難不成你還做的成一件衣服啊,而且就你那手藝,你頂多也就是會縫個小荷包。”
楊柳沒好氣朝四妮聳聳鼻子:“小姑,奶方才說的對,你這張嘴是要收斂些,說話這麼損,去到婆家,會被婆婆罵的。”
“……”四妮才被黃氏說完,不敢再亂說話,只是偷摸的朝楊柳撇撇嘴,沒說話了。
倒是曹氏聽說楊柳要給白向辰繡荷包之後,她面上帶著笑意搬著自己身下的小馬扎做到楊柳身邊,指點楊柳繡荷包的同時還低聲問楊柳:“柳兒,這過完年過幾個月你都十五歲了,自己有啥打算沒?”
楊柳正在跟手裡的荷包較勁,也沒心思聽曹氏的話,隨意接了句:“打算啥?”
曹氏放下手裡正在做的繡活,看著楊柳,一臉嚴肅道:“你和辰兒的事情啊,打算啥時候成親?”
成親?楊柳這會算是反應過來了,她抬頭瞅了曹氏一眼,眉頭微蹙:“我什麼時候說要和白向辰成親了,不是跟你們說過嗎,我和白向辰的事情還沒定下來,等他徹底好了再說,我嫁不嫁給他還不一定呢。”
“那你給他繡荷包?”曹氏說話的頗大。
楊柳一愣,沒反應過來曹氏怎麼突然就吼了起來,見曹氏一直盯著她手裡的荷包,她以為曹氏是吝嗇這個荷包的綢緞,朝著曹氏翻了翻眼皮子,一臉無奈道:“娘,你別這樣小氣,就繡個荷包,也費不了你多少東西,我方才在小葉的繡簍裡都是拿些你們剩下的綢緞……”
楊柳的話還沒說完,院子裡的女人都哈哈笑了起來,小草丫頭尤其笑的大聲。
完了她還指著楊柳道:“哈哈,大姐好傻,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
楊柳朝小草挑了挑眉頭,示意她說說是什麼事情。
小草走過來,湊到楊柳的耳邊:“大姐,娘自幼就跟咱們說過,除了自己夫君,不能隨意送人荷包,不然會被人笑話的。”
楊柳這下總算反應過來,其實在現代的時候,她看過一些古代的書籍,倒是也知道這個習俗,方才也是一時沒想起來。
但她還就是想不通為何要有這個習俗,便下意識的看著曹氏問道:“為什麼?”
“……”曹氏被楊柳問住,遲了一會,她沒好氣的瞪了楊柳一眼:“我咋知道啊,這就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咱們就得照做。”
楊柳原本也只是閑著無聊,見曹氏這樣反對,立馬把手裡原本用做荷包的綢緞放回繡線簍子裡:“好吧,那我不給他做了總成吧。”
“你這丫頭……”曹氏看著楊柳長長的嘆了口氣:“娘不是說這荷包的事情,我是想問你到底想咋樣,這頭口口聲聲說不一定嫁給辰兒,那頭老是和辰兒卿卿我我的,以為我沒看見麼?”
“啥時候卿卿我我的了。”楊柳微微有些臉紅,還以為曹氏他們事情多,沒人注意過他們。
曹氏嗔了楊柳一眼:“啥時候都是,我都看見好幾回了,我以為你和辰兒的事情反正也定下來了,就由著你們去了,你現在這樣說,到底是啥意思。”
說起這事情,楊柳自己也有些心煩,他不想草率的把自己一輩子就這樣定下來在,但對白向辰確實也有點感覺。
她有些煩惱的搖搖頭:“不知道,我還沒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