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了片刻,還是江氏沒法忍受有人這樣指責她的寶貝兒子了。
她沒好氣的推了荷花一把,小聲責怪道:“荷花,怎麼說話的,你說采月就好了,這樣說自己哥成啥樣子。”
看來荷花今兒是打算要把公道話說到底的,聽了江氏的話,她不但沒收斂,還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大大聲的把江氏頂了回去:“咋就不能說了,他做錯事情就該被說,就算我不說,這事情若是鬧出去別人也會說,你阻的住我的嘴,能阻的住別人的嘴麼?”
“你……”江氏氣的咬牙切齒,但道理說不過這丫頭,只得磨牙瞪著荷花。
楊柳看著荷花,心裡感動的一塌糊塗,方才還覺得白家再沒什麼東西和人值得她留下,但到底生活了這麼些年,並不是人人像江氏這般,一翻臉就不認人,至少在這個時候,白家還有人出來為她說句公道話。
但楊柳瞧見江氏的模樣,生怕江氏一怒之下會責怪荷花,她朝荷花笑笑,忙把話題接過來:“荷花,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嬸娘說的也沒錯,我們不應該怪你哥的,要怪就怪我抓不住你哥的心。”
頓了下,楊柳一咬牙,神情無比“絕望”的出聲道:“罷了,我抓不住也不多奢望了,就讓我和你哥到此為止吧,我這就回娘家,以後我在娘家過我的日子,讓你哥和采月在一起吧,這樣你哥開心,家裡也不會日日為這事情鬧得翻天覆地。”
楊柳頭先做了那麼多鋪墊,到這會終於說出自己的目的了,說實話,此時的楊柳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她怕精明如江氏他們,會看出她鬧這麼大的目的就是要回娘家。
很顯然,江氏等人最初並沒猜到楊柳有如此復雜的心思。
聽了楊柳的話後,江氏臉上還帶著幾絲討好的神情看著楊柳道:“柳兒,別一跟自己男人吵架就說要回娘家,你平時若是想回娘家呆幾日倒是沒事,這若是吵著架回去的,你讓我們咋和你爹娘交代呢?”
“對,可別說以後再不回來這種話,哪有做媳婦的回了娘家就再不回來了?”周氏也笑看著楊柳嗔了一句。
楊柳見他們沒發現自己真正的目的,一陣心喜。
但面上卻仍是一副悲傷欲絕的模樣看著江氏等人道:“嬸娘,奶,我倒是也不想回,但是我還能怎麼辦呢。”
“我雖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閨女,但也是有爹娘生,家人疼的,我爹娘說過,不奢望我來到你們白家過什麼好日子,但好歹也得過上尋常人家的日子,但如今這尋常人家的日子都沒法過了,我還在這裡呆著做什麼,難道非得有一天等采月嫁進門來以後,被她趕出去的好麼?”
說到蘭花,一向喜歡找事的人,今兒倒是難得一直未出聲。
因為她對楊柳的印像並不差,她未出嫁之前,楊柳就已經來了家裡,兩姑嫂相處的還算不錯,當然主要還是因為以前的楊柳乖巧,聽話,根本就抵擋不住蘭花的霸道,自然關系也就不錯了。
所以最初在江氏說楊柳的時候,她並沒聲幫江氏說話懷疑楊柳,而後來因為白向辰的事情,她也知道是白向辰的錯,但她也絕對不是那種幫理不幫親的人,也就一直未開口說話。
但聽楊柳說起這事情,她忍不住出來說話了:“哎,柳兒,大姐說句公道話,這事情咱家辰兒確實有錯,但你也不能就這樣揪著不放,你和我們到底是有些不同,我當初可是你姐夫家花了不少錢,八抬大轎,正正經經娶進門的,你這還是不同的……”
蘭花雖然把她男人大亮沒當人看,但她最驕傲的事情卻又是大亮處處對她的重視,想必接下來是想炫耀她出嫁的時候,婆家那邊對她有多重視之類。
但很明顯,蘭花這番炫耀的場合不對,不等她把話沒說完,便被周氏和荷花用眼神止住了。
蘭花這話說的的確刻薄,如是以往,楊柳多少都會被這些話刺痛幾分,但今兒她卻是萬分感激蘭花這話說的可真實太合時機了,因為蘭花的話讓她又多了個要徹底離開白家的借口。
是以,楊柳作勢低了低頭,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眶裡蓄滿眼淚,貝齒緊咬住下唇,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是滿滿的壓抑不住的委屈:“當然,我知道我的身份,我當初是你們白家花錢買回來的,和你們這些正兒八經娶進門的地位不能比,但那是在你們心中,在我心中除了你們當初買我的那三十兩銀子之外,我和別人家的媳婦並沒分別,我孝順公婆,體貼丈夫,把這裡當成我自己的家,但沒想到……”
楊柳說著,故意裝的泣不成聲,再也無法說下去。
“柳兒,你這就冤枉……”
“嗚……”江氏想出聲反駁,楊柳又故意大聲抽泣一聲,打斷了江氏的話。
隨即,楊柳好似突然想通了什麼事情,她擦了擦眼淚,抬起頭,一臉堅毅的看著白家人道:“算了,既然你們白家為了區區幾十兩一直這樣地看低我,那我再在這裡呆著也沒啥意思,想必辰兒也就是因為有這種心思,覺得我這個媳婦只要用錢便可以買來,毫無金貴可言,一直沒把我當媳婦,只當個佣人看待。”
“至於你們白家當初買我的那些錢,我絕對不會就此瞞下,等我回娘家後,和家裡人商量一下,看怎麼把那些錢還給你們,總之,你們放心,無論如何,你們當初買我的那些錢我會一分不落的還給你們。”
也不知道為什麼,楊柳說完這些話後,江氏再看向楊柳的神情稍稍有些復雜,但只是一閃而過,她不著痕跡的打量了楊柳一眼,接著表情頗有些嚴肅的出聲道:“柳兒,這不是錢的事情,我們從沒說要你家還錢,家裡也沒人看低你,不過是辰兒做錯了些事情罷了,你何必把事情說的這麼嚴重呢。”
楊柳此時一心想著要離開白家,便忽略了江氏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復雜表情,她聽了江氏的話後,繼續反駁道:“嬸娘,真的沒人看低我麼,那方才你懷疑我偷家裡的錢不是看低麼,大姐說的那些話也不算看低麼,更嚴重的就是辰兒一次又一次當著我的面和隔壁的采月勾勾搭搭,完全沒把我放在眼裡,這也不算看低麼,那你覺著要怎麼才算看低。”
江氏起初沒說話,但看著楊柳臉上的表情隱晦不明。
遲了半響,她沒接著楊柳的話回,卻是突然看著楊柳出聲問道:“柳兒,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你在我家過了這麼些年,你的性子我很清楚,你一直都是個聽話的丫頭,為何自從前兒回了娘家一趟,這說話的態度哪哪都不對了,是不是你上次回了娘家後,你母親家跟你說了要把你帶回家之類的話。”
楊柳一驚,覺得江氏這會說話的語氣和方才截然不同,看來這事情因為鬧得太久了,把江氏之前的那點內疚心給磨完了,江氏又開始恢復她精明強勢的性子了,看來得速戰速決才好。
是以,楊柳說話的語氣也有些急了:“嬸娘,你這是要冤枉死我麼,難道說辰兒出了這種事情,我還得笑著接受才好麼,說句不好聽的話,若是這種事情發生在叔身上,你又能接受麼?”
江氏暗地裡打量了楊柳好一會,好似最後還是弄不懂楊柳到底想做什麼,她沒再揪著楊柳的娘家不放。
但說出來的話很明顯不像之前那般好聽:“不管咋樣,有事說事,不管在哪裡,也沒有說在婆家稍稍出了些事情,就鬧著要回娘家住,照你這樣的話,你是要和辰兒合離,和我們白家脫離關系麼,也就是說我們白家這些年養你是白養?你這一長大,翅膀硬了,就打算飛走了?”
見江氏很明顯已經起了疑心,楊柳不敢再繼續逼下去,以防弄巧成拙,口吻放柔了幾分:“嬸娘,我沒說要和白家脫離關系,至於說要和辰兒合離,也是辰兒逼我的,你看,事到如今,連荷花都看出辰兒一心站在采月那邊,那你讓我站在哪個位置呢?”
“你嘴裡雖是說他們之間沒啥關系,但你真能保證他們真的只是碰見說說話,若真的只是碰見才說說話,那這簪子他是怎麼送去采月手裡的,而且他今兒才從外頭回來有多久,就已經和和采月搭上了,這兩人像是平時只是偶爾碰見說句話的關系麼?”
白向辰雖說不阻止楊柳要回娘家的,但見著楊柳一直在不遺余力的抹黑他,忍不住咬牙喊了起來:“楊……”
但白向辰才喊出第一個字,便被江氏給截住了話頭:“辰兒,你別說話,這事情是你的錯,挨罵也該你受著。”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