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之後,楊柳突地想起方才白向辰說的話,她抿著嘴用手肘撞了下白向辰的手,道:“按照你這樣說,若是我不同意離開白家,一定要嫁給你,那你打算怎麼安置采月才覺得過意的去。”
白向辰沒料到楊柳突然提起采月,稍稍愣了會之後,頗有些惱羞成怒的看著楊柳,低聲道:“方才是誰在說別提這些事情了,如今自己又來翻盤,你是想咋樣?”
看著白向辰,楊柳低頭笑道:“這可不是在翻盤,就是覺著無聊隨意找些事情嘮嘮嗑,你不說我也不會逼你。”
白向辰撇著嘴看著楊柳翻了個白眼。
良久之後,才好似極其低聲嘆息了一聲,突地出聲:“我覺著你這比方打的不對,其實我和采月之間和你小姑他們並不一樣,我和采月來往這麼久,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就只是說說話,就今兒給她戴簪子的事情算是我們最親近的一次了。”
到底是不是在解釋,楊柳也不願意琢磨,但這卻是讓楊柳有些小驚訝,她倒也知道白向辰和采月之間應當沒做過什麼出軌的事情,但若說連手都未拉過,就真的只是一起說說話,這未免也太純潔了吧。
而且楊柳還記得前不久白向辰和自己鬥氣的時候,還說啥他拉過采月的手呢。
想著,楊柳朝著白向辰微微一笑,出聲調侃道:“之前不還跟我說你和采月拉過小手麼,原來沒拉過啊?”
“……”白向辰被楊柳堵的一時語塞,遲了一小會,才沒好氣的看著楊柳道:“聽人說話聽重點好麼?”
見這廝又有發怒的征兆,楊柳擺擺手,笑著道:“好,好,我聽重點,你繼續說。”
白向辰沉默了一會,好似在回憶他和采月這麼多年的事情。
良久之後,他緩緩出聲道:“說我和采月兩人吧,其實我都忘記了當初我們為何會在一起的,大概就是像家裡人說的那般因為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吧。”
“後來長大了,因為兩人相處的久了,就自然而然的產生了感情,但是這麼些年,我們一直都是循規蹈矩的,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也就是像小時候一樣,坐在一起說說話,說的事情大都是家裡的事情,她家裡有啥不開心的事情也找不到別人說,便跑來跟我訴訴苦,我覺著無聊的時候也會跟她說說話。”
聞言,楊柳想起自己幾次見到采月的時候,采月都是容光煥發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有啥苦楚。
是以,楊柳有些訝異地問道:“她有啥不開心的事情要跟你訴苦。”
白向辰看了楊柳一眼,說道:“你別看采月平時穿戴的不錯,打扮的干干淨淨,好似覺得她在家裡跟千金小姐一般,但其實她在家裡可苦了,她底下有三個弟弟,家裡她是老大,啥事情都是她做,而且做活也就算了,在家裡還老是挨打。
“挨打?誰打她?”
白向辰道:“她爹,她爹是個酒鬼,又好吃懶做,除了偶爾去田裡忙忙農活,大多數時間都在家裡喝酒,一喝醉酒,便亂打人,采月的娘是個潑辣性子,她爹不敢打她娘,便拿采月來撒酒瘋。”
頓了頓,楊柳又接著道:“除了她爹,她家的三個弟弟也不是啥好人,總是家裡的活計都丟給她一人做,一到吃飯的時候,幾個弟弟就把好吃好喝的都給挑走了,剩下些剩菜剩飯給她吃,她家裡就她娘稍稍對她好些。”
雖說采月家就在白家的隔壁,但因為白鶴村的人起房子都喜歡蓋高圍牆,楊柳平時還真是沒發現采月家的異樣,聽白向辰這麼一說,楊柳還真是有些不太相信:“還有這種事情,我咋沒聽說過呢。”
“嗯。”白向辰肯定的點點頭,繼續道:“而且就在前年的時候,他爹曾經還打算把她賣給鎮上一個地主家做續弦的,那地主已經六十多歲了,身體也不好,但她爹說就是看中了地主快要死了,若是采月嫁到那家之後,若能盡快給人家家裡生個一男半女,等地主一死,那財產便都是他們家的。”
“那後來為何沒嫁過去?”話說到一半,楊柳又覺得話好似不應該這麼說,又忙補了句:“我只是純粹的好奇,沒有別的意思。”
白向辰瞪了楊柳一眼,繼續說著采月家的事情:“起初是我出面阻止了一番,他爹雖然沒同意不把她嫁出去,但倒是也逼的那麼緊了,後來也正是湊巧,那財主竟然突然死了,想嫁也沒得嫁了,之後她爹也就不逼了。”
楊柳聞言,諷刺一笑:“我看重點不是因為那地主死了,而是因為她爹知道采月已經攀上了你們白家這個地主,雖說你們白家比不上人有錢人家,但到底也是村裡數一數二的人家,而且家境比采月家好上太多,再加之你又是個獨生子,家裡的財產都是你的,說起來並不比那地主家差多少。”
“再就是采月說到底是她爹親生的,她爹就算再不是個人,也不想把她往火坑裡推,就你和那快要死的地主比起來,你要好上太多了,最起碼你這還是活得好好的……”
話沒說完,看著白向辰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楊柳立即打住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最末,楊柳嘆息了一聲:“不過這樣說來,采月倒是也是個可憐人。”
雖然楊柳極其討厭采月,但這句嘆息還真是發自肺腑的,楊柳自從來到這裡之後,是見過采月幾面,每次都見采月都是穿的光光鮮鮮,比村裡人好上很多,楊柳還以為采月是那些平時好吃好穿慣了,這樣巴著白向辰的目的就是看中白向辰家的家境,想嫁個有錢人。
如今看來,這目的確實如此,但原因卻值得同情,雖然在前世,楊柳一直都看不起那些為了男人的錢,為了享受稍稍好一些的物質便出賣自己身體的女人。
但就事論事,對采月這邊,楊柳還是有些憐憫的,因這古時候的女人和前世的女人到底還是有些不相同的。
前世,在很多事情上男女是平等的,只要女人肯努力,男人有的東西女人同樣都可以用自己的努力換來,但在這時候,女人在很多事情上都限制住了,除非是特別有本事的女人,不然大部分都還是要依靠男人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而像采月這樣的,她除了不該做小三之外,想嫁給家境好一些的夫婿並沒錯,而且還稱得上是人之常情,也許換了別人,別人照樣會這麼做。
只不過,這也不能否認采月的確是心甘情願做小三的事情,而且通過這幾次的接觸,楊柳覺著采月非常享受做小三的樂趣,絲毫不以為恥,很明顯,采月的價值觀是有問題的。
說起來,也實屬正常,他們一家子都那般注重物質,做父親為了財產絲毫不估計女兒一生的幸福,家裡的親弟弟竟然還欺負親姐姐,在這樣的一個家庭長大,價值觀沒問題才真是怪了。
不過楊柳聽白向辰說了這麼多,倒是發現了一件事情,她覺得白白向辰好似對采月真的不是愛情,更多的是一種憐憫和對幼時玩伴的一種深厚的情誼,只是他從未經歷過感情,所以把這些復雜的感情都混淆了。
在加之采月那邊有目的撮合,他很自然的便掉進了人給他設計的圈子裡的。
這樣一分析,楊柳突然覺得白向辰好似沒那麼可恨,相反的,她還有幾分佩服他能對朋友如此真誠,在朋友需要他的時候,還真想著為朋友解決困難。
想到這裡,楊柳倒是對白向辰有些刮目相看。
雖說是這樣,可以為采月的價值觀有問題找出一些理由,但這樣的家庭卻實在也是個麻煩,站在楊柳的立場,她還是有幾分擔心白向辰的。
采月家裡的所有人很明顯就把白向辰家裡當成了一條大粗腿,如今一家子都對著這條大粗腿流口水,等白向辰真的娶了采月之後,彩月一家子怕也是理所當然的把這條粗腿當成自己家的所有物,一定會盡情的在上面刮肥油。
是以,楊柳又老調重彈了一次:“辰兒,雖說采月的確是值得人同情,但她一家子的人品真不怎麼樣,你若是真要娶采月,你還得做好養活采月一家子的准備,而依著你母親的性子,怕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你還的仔細琢磨琢磨著事情才成。”
“到時候再看吧。”說完之後,也不知道白向辰是出於什麼心思,突地又加了一句:“再說我也沒說一定要娶采月。”
楊柳聞言,抽了抽嘴角,若是她沒記錯的話,白向辰曾好幾次在他面前說了非采月不娶這種話,如今卻是說不一定要娶采月,也不知道這廝想咋樣。
哎,管他咋樣都好,楊柳如今都離開白家了,白家的事情也不歸她管了,只要白向辰自己願意,娶誰都成。
想著,楊柳便回了前院。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