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江氏原本只是猜測。
曾在楊柳回了娘家後,江氏得知楊柳不再回來,說以後要住在娘家直到出嫁為止這事情有些奇怪,她試探著問過白向辰一些話。
白向辰雖然不笨,但要和江氏玩心眼,他絕不是江氏的對手,自然讓江氏聽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但江氏對自己的家境和自己兒子是相當有自信的,她雖然懷疑楊柳有這個心思,,但並不覺著楊柳會舍得他們家如此好的條件。
再加上那三十兩銀子的誘惑,雖說白家是有些小錢,但這些年家裡置辦了田地,蓋了屋子,家裡余下的存錢不過也是二三十兩銀子。
如果楊柳家能把當年那三十兩銀子還回來,這等於白家又多了三十兩銀子的余錢,對江氏來說,三十兩銀子是一筆很大的財富。
是以,盡管她懷疑楊柳有別的心思,仍是故作不知,甚至沒和家裡人任何一個人說,就想著等楊柳把錢還了,到時候等楊柳及笄之後,立馬把楊柳娶回來就是。
這等於是說,銀子要回來了,媳婦也娶回來了,她白家沒有任何損失至於這個兒媳婦是不是童養媳的身份,對她來說並不是太重要。
但不管怎麼樣,她當時對楊柳有別的心思都只是出於一種懷疑,並沒當真。
如今她看著楊柳慌張的模樣,心裡當即肯定了七八成。
事雖仍是是那件事,但如今的白家和以前的白家不再一樣了,白向辰也不再是以前的白向辰了,江氏的心思自然就不一樣了。
她看著楊柳,臉色一沉,走去把白向辰推進屋裡。交代他別出來。
隨即,江氏走到楊柳跟前,默默的盯著楊柳看了一會。突然一臉自嘲的出聲:“方才我在路上的時候,還和辰兒他爹感嘆咱們家娶了個好兒媳婦。這若是在別人家裡,未過門的兒媳婦知道婆家家裡突然啥都沒有,自己的男人又突然成了傻子,怕是走都來不及。”
“但咱家的兒媳婦卻是絲毫不在意,還一手一腳的幫著咱們湊錢,想法子,對咱家辰兒也是呵護有加,這真是咱們祖上積了德。”
說完。江氏突然話鋒一轉:“我沒想到,原來你做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良心上過意不去,也可以說你這是在為白家做最後一件事情,你想著幫咱們家裡還了賬,保住屋子之後,便和咱們家裡一刀兩斷,順便可以擺脫辰兒這個傻子,對不對?”
說實話,江氏的話雖不全是實話,但楊柳的確有要離開的想法。而且既然江氏都已經把事情給看穿了,依著楊柳不喜歡撒謊的性子,她直言承認了:“沒錯。我是有離開白家的打算,但並不是因為白家的衰落,而是我早就和白向辰商量好的,白向辰中意的人不是我,他一直想娶的人是采月,我願意成全他。”
“我不想占你白家的便宜,便想著把當年欠下的錢還給你們之後,再說毀親的事情。”
“毀親,柳兒你……”白正氣從來都不知道這其中原來還有這麼些事情。他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楊柳,想出聲說話。
但不等白正氣說完。江氏看著楊柳冷冷一哼:“毀親?你別指望了!若是以前,辰兒身子好的時候。辰兒堅持不肯娶你,實在無法,我也不頂在意你是不是要毀這門親事,反正你一定要毀,我也攔不著,我家辰兒要娶媳婦的話,這世上的姑娘由的他挑,不是非你不可。
“但如今辰兒這樣,身子不好,更重要的是他不要別人,只是一心一意守著你這個媳婦,你就非得伺候他一輩子。”
不知為何,楊柳一直非常擔心江氏會知道她要離開白家的心思從而阻攔,她每次在碰到這事情的時候,總是戰戰兢兢。
但如今事情被江氏捅穿以後,她反而淡定了,心裡也平靜了不少,甚至在聽到江氏說楊柳要娶媳婦可以在世上隨意挑的時候,她忍不住撲哧一笑,還好江氏正滔滔不絕的說著,也沒注意她。
這好不容易等江氏說完了,楊柳也不急,她看著江氏微微一笑,實話實說:“說實話,嬸子你不必這樣擔心我的人品,我的人品一向不錯。
至於辰兒,我從沒打算丟下辰兒不管,我本想著等你這邊的事情弄好了,我大不了就帶著辰兒回我家,等他病好了,再把他送回來,到時咱們再說毀親的事情。”
“當然,如果辰兒好了之後,能像現在這樣鐘意我,把我當成他唯一的媳婦,毀親的事情咱們可以再商量。”不知為何,楊柳竟然鬼使神差的又加了這麼一句,說完之後,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說這句話。
江氏聞言,愣了好一會,她本是做好准備楊柳會狠狠的反駁她,依著這丫頭的伶牙俐齒,她說什麼都是有道理的。
實在沒想到這丫頭竟然為辰兒想了這麼多,她的意思甚至是說,她娘家的二十兩銀子可以借給白家,而辰兒她可以帶回去治,她願意照顧辰兒,等到辰兒病好。
在這回家裡出事後,江氏經歷了不少的人情冷暖,已經習慣了別人的冷漠,但像這丫頭這般暖心的話,江氏還是第一次聽到。
她鼻子微微有些發酸,原本心裡對楊柳怒氣消了不少。
沒再多說,她看著楊柳點點頭,同意楊柳的話:“這樣行,等咱們家裡的事情都弄好了之後,你便帶著辰兒回你娘家,你只要把辰兒的病治好,到時辰兒若是說對你沒感情,答應和你毀親,我保證二話不說,我們白家也不為難你,可好?”
楊柳原本也就是這麼個意思,是江氏想的太復雜了而已。
她爽快的點點頭:“行,那就這麼著,辰兒暫時就交給我照顧。”
“孩子他娘,你們這到底在說什麼,一會吵一會好,一會又說把辰兒放到的柳兒家去,這……”
白正氣的話沒說完,只見菊花帶著荷花和杏花從外頭回來了,杏花那丫頭像是走的累了,順勢便坐在院子門口的石墩子上歇息。
江氏看幾個女兒累成這樣,心疼的緊,她催白正氣去給菊花倒杯水,一邊笑著回道:“沒啥,柳兒說等咱們家的事情了了之後,要把辰兒帶回娘家照顧,我同意了。”
江氏話音剛落,菊花立馬把白正氣遞給她的茶水放到矮凳上,皺眉看著江氏:“娘,你干啥同意啊,我聽說柳兒家裡做買賣可忙了,你把辰兒送去,不是給人添亂麼,你若是怕辰兒沒人照顧,放到我家去,我反正每日也要照顧妮兒和栓子,一起看著辰兒就是。”
江氏看菊花沒頭沒腦的在這瞎嚷,她嗔了菊花一眼,道:“你別多事,柳兒是辰兒媳婦,讓她照顧是應該的,你傻愣愣的插一杠子進來做啥。”
“是呀,二姐,沒事,我能照顧好辰兒。”楊柳也朝菊花點點頭。
見菊花還想開口說話,江氏忙推了她一下,把話題扯向別處:“菊花,你別廢話,你不是去借錢了嗎,借到沒有?”
菊花這才想起借錢的事情,她從衣兜裡掏出一個布包,遞給江氏,道:“借到了一些,不多,只有一兩銀子,還是走了好幾戶人家家裡借的。”
江氏接過錢,喊上白正氣去一邊數錢了。
菊花看江氏走了,她把凳子往楊柳身旁拉了下,小聲嘆息了一聲:“哎,柳兒,你是不知道,辰兒這臭小子的脾氣不好,性子又倔強,可難照顧了,這幾日我都差點被他給折騰死。
“而且我娘寶貝辰兒的程度你也知道,我說話大稍稍大聲些她怪我罵辰兒,辰兒不肯吃飯,她又說我餓瘦了辰兒,你說要把辰兒放到你家裡照顧,你還是要考慮清楚的好,不行的話還是讓我照顧好了。”
雖然楊柳和菊花打交道的機會並不多,但楊柳卻非常喜歡這個善良,,能干的大姑子。
尤其聽她口口聲聲的都是為自己著想,從未把她當成外人看待的模樣,楊柳心裡溫暖極了,她發誓,等她家以後日子過好了,必定要提攜她一把。
她看著蘭花一笑,挽著她的手臂,也小聲道:“二姐,你家也有兩個孩子呢,哪裡照看的了那麼多。”
蘭花擺擺手,道:“我習慣了,沒啥,倒是你,肯定照看不來。”
說完,她又看了江氏一眼,大抵是懼怕江氏的責罵,她又道:“要不這樣,你先帶著辰兒去你家住幾日,要是你照顧不來,就送來我家,還是讓我看著他。”
楊柳點點頭,她現在還不知道白向辰好不好帶,萬一真不好帶,估計還真要菊花幫忙。
但楊柳想著菊花家那一攤子事情,也甚是擔心:“那你婆家那邊會同意麼,我記得二姐夫那人的脾氣好似不怎麼好。”(未完待續)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