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看著江氏無奈的抽了抽嘴角,江氏還真是敢想,這麼有魄力,自己家昨兒那麼缺錢,她怎麼不去擄人勒索啊。
周氏也覺得江氏說這些話甚是離譜,沒好氣的瞪了江氏一眼。
江氏自知這話說的有些過分,尷尬的撇撇嘴:“我當然知道老三家沒人有這本事,但娘你倒是告訴我們他們的錢是如何湊齊的啊?”
周氏搖搖頭,嘆息了一聲,沒說話。
遲了一會,她抬手擦了擦眼淚,才語帶哽咽道:“老三把他家三兒賣給隔壁那一直想要兒子的張老板家了。”
周氏的話一出,院裡的人都愣住了。
楊柳因為昨兒瞧見了李氏不尋常的反應,心裡有了准備,不算太驚訝,但心裡卻非常難受。
李氏家的三兒今年才一歲多,長的白白胖胖,好玩的緊,楊柳以前在白家的時候,家裡空閑的時候,她時常會帶著荷花,杏花去跟三兒玩。
想起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三兒了,楊柳的鼻子微微有些發酸。
哎,要怨只能怨白家這場禍事來的太大了。
沉默了一會,院子裡的人都反應過來,荷花和杏花倆丫頭便低聲哭了起來。
白正氣也不敢置信般問著周氏:“啥,老三家把三兒給賣了?這怎麼能行?”
周氏擦了擦淚眼朦朧的眼睛,小聲抽泣著:“不賣咋辦啊,那高利貸可不是好惹的,與其一家子整日擔心受怕,不如徹底解決這事情。”
周氏這話倒也沒錯,高利貸的債真不是好欠的,今兒白家這邊要不是有錢還,楊柳和荷花幾人也會被拉去頂債。
白正氣雖也知道是這個理,但心裡卻沒法接受三兒就這樣被賣了出去,他拔腿便往院子外走:“這……我不管,總之不能賣了三兒,我這就去老三家,要是老三家錢實在湊不齊,我就把我家屋子頂上,給他們家裡湊錢。”
白正氣還沒走到門口,便被江氏用盡力氣拉了回來:“你給我回來,你以為你這破屋子能頂多少錢,能幫人還上那四十兩銀子?”
白正氣一愣,卻仍是堅持:“湊些算些,咋都不能把三兒給賣了。”
江氏見白正氣如此堅持,火氣也上來了,看著白正氣眉毛一瞪,大聲嚷道:“那成啊,先把你家這破屋子賣了,實在夠不夠的話,把你兒子也給賣了。
說話的功夫,江氏一把將白向辰拉到白正氣面前,惱火的吼道:“你看,你這大兒子長的眉清目秀,賣出去還能值幾個錢,好不好?”
白正氣沒來的及回話,但被江氏拉住的白向辰卻是較真了,他以為江氏真要賣掉他,“哇”的一聲便哭了起來,邊哭邊可憐兮兮的求著江氏:“娘,娘,我保證以後聽你的話,你不要賣我。”
江氏見白向辰哭的傷心,又心疼了,她把白向辰摟到懷裡,低聲哄道:“好,不賣,不賣,沒人說要賣你,娘說笑話呢。”
好不容易哄住白向辰,江氏把向辰又推到楊柳身邊。
白向辰一到楊柳身邊,便盡緊緊拽著楊柳的手,看那模樣,還真怕江氏一氣之下會把他給賣掉。
楊柳見著白向辰這二貨,真是哭笑不得,同時心裡也愁的緊,如今的白向辰就完全是個五,六歲的孩子,要自己一手一腳的照顧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顧的過來。
好在這回菊花也去自己家了,菊花耐心好,這幾天又一直照看著白向辰,應該能應付的過來。
江氏見白向辰沒事了,她瞪了白正氣一眼,順手把他拉回院裡坐下。接著和顏悅色的勸著白正氣等人道:“依我說,老三家這法子也不是不好,老三家家湊的錢離還差四十兩,他們家無論怎樣都湊不齊了,但那高利貸哪裡是好惹得,萬一人發起狠來,估計也會像咱們家一樣,拿人去頂債。”
“他們家沒有閨女能賣,到頭來被人拿去頂債的必定也是最小的三兒,與其三兒總要被人帶走,那還不日像現今這樣,賣給那張老板,張老板家境不錯,膝下沒有兒女,我聽說那兩口子人品也不錯,必定會待三兒好。”
白正氣難得會跟江氏叫板,但這回卻極是不喜歡看江氏這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他瞟了江氏一眼,道:“你說的這麼好,那前幾日人來追咱們家債的事情,你為啥不把你兒子賣給那張老板,這你兒子是寶貝,那老三家的兒子就是隨意可以賣掉的啊?”
“你……”
江氏正要出聲反駁,這邊的白向辰又帶著哭聲喊了起來:“媳婦,媳婦,我爹也說要賣了我,他們想把我賣去哪裡,我能帶著你一起去麼?”
一邊喊著,白向辰還死命拽著楊柳,看那架勢,就算他被人賣了,也得拉著楊柳墊背。
楊柳抽抽嘴角,也不好跟他解釋,無奈之下,只得先帶著白向辰進了屋:“走,咱們先進屋。”
就白向辰這勁,還不夠他一人折騰的。
所以說大人爭吵的時候,真不能當著小孩子的面,這幸好白向辰並不真的是個孩子,不然心裡必定會有陰影,擔心他爹娘遲早會把他給賣掉。
楊柳進屋沒多久,曹氏和楊滿倉也跟了進來,曹氏八掛了一番白正安家的事情後,重重的嘆了口氣:“哎,這事辰兒娘說的也有道理,你三叔家裡實在沒法子想,也只能這樣了,就像當初咱們賣你一樣,要不是家裡逼不得已,咋都不會把你賣掉。”
白向辰一聽到被賣這兩個字,表情立馬驚恐起來,他睜大眼睛看著楊柳,好似生怕楊柳也會賣掉他一般。
楊柳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似笑非笑的哄著他:“別擔心,我和娘就是隨意嘮嗑,沒說要賣誰,再說你都這麼大了,賣了也沒人要,去,去一玩兒。”
白向辰這才輕松下來,他看著楊柳點點頭,去一旁的角落裡玩兒去了的。
完了,楊柳看著曹氏點點頭,她知道李氏是如何疼愛她家三兒,想必但凡李氏稍稍有一點法子想,都絕對不會把三兒賣給別人。
但理智歸理智,在感情上又是另一回事。
楊柳心中沉重道:“我那時好歹也有七八歲了,賣了還記得自己家在哪裡,記得自己是楊家人,但三叔家三兒才一歲多點,這要是賣給了別人,以後必定再也記不得自己爹娘,以後等於這兒子是徹底沒了,辰兒他爹自然心疼了。”
曹氏不知道李氏家裡的情形,知道三兒只得一歲多,也是一臉心疼:“三兒只有一歲多?那倒真是造孽了,這賣去的人家好就好,不好可是真難過了。”
楊柳不知道隔壁村的張老板是啥人,也只能自我安慰道:“那人家應該還成吧,我估計我三叔三嬸應該早就去打探過,知道那人家不錯,才願意把三兒給賣過去,而且方才辰兒他娘也說那家人還成。
說著,楊柳又想起了昨兒李氏和白正安的臉色,幽幽的嘆息道:“況且這事情他們昨兒就想好了,沒跟咱們說罷了。”
曹氏聞言,心疼的點點頭,雖然不認識三兒那孩子,但都是做娘的,想起骨肉分離的情景,心裡也著實不好過。
幾人沉默了一會,楊滿倉看了一旁的白向辰一眼,嘆道:“哎,我以前還以為這做買賣是個好事,不成想也不是個安穩的事情把,這白家原本好好的,如今弄成這樣。”
楊柳搖搖頭,實話實說:“與做買賣無關,是白家人太貪心了,若他們像上回一樣,少掙點,多去幾趟,啥事都沒有,他們沒錢沒勢,但卻在別人的地盤掙大錢,自然會被人惦記上。”
“嗯,是這個理。”說完,曹氏又好似想起什麼似的,她一臉著急的拉著楊柳問:“那柳兒,咱們那買賣有沒啥有注意的地方,如今咱們生意也紅火起來了,會不會有人眼紅啊。”
楊柳笑著拍拍曹氏的手,安慰道:“暫時咱們也沒掙下多少錢,倒也不用太擔心,以後等做大了,再兩外想法子吧。”
曹氏這才放心:“嗯,你記得這事情就好,要萬事注意著些。”
楊柳一家子帶著白向辰在屋裡坐了一會,直到沒再聽到外頭有吵鬧聲,才打開門走了出去。
二來,所有人都不知該怎麼面對這事情,都選擇逃避。
再來,便是白正安估計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家裡人,也不希望他們這時候過去,昨兒想必就和周氏說好了。
既是如此,楊柳看天色也不早了,便跟周氏他們商量說帶著白向辰和菊花先回家了。
許是因為菊花也一起去了,再加之以前白向辰在楊柳家裡也呆過好幾回,在白向辰跟著楊柳一起走的時候,白家人倒也沒太多的擔心,只有江氏一遍遍的囑咐楊柳每隔三日記得帶白向辰去鎮上看大夫。
楊柳幾人回到楊家的時候,黃氏帶著小葉和小草幾人一直在院子裡等著。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