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正幻想著在娘家能過些好日子,聽白向辰這麼一說,下意識皺眉問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白向辰不答,卻是雙眉一挑,反問道:“你在我家住了這麼多年,我在你家住幾日都不成麼?”
楊柳剛要出聲,卻被楊柳娘拉到背後,楊柳娘朝白向辰點頭笑道:“成,成,咋不成呢,辰兒若是願意和柳兒一起在家裡住幾日,柳兒怕是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完,她又跟江氏商量:“親家母,既然辰兒願意在這裡,就讓他們小兩口一起在家住幾日,成麼?”
江氏看了楊柳一眼,又看了白向辰一眼,考慮了一會後,竟是答應了:“成,左右柳兒在這,辰兒一人在家也怕是會惦記著,就讓他們一起在這住幾日吧,只不過這幾日怕是要叨擾親家母了。”
楊柳娘一聽,嗔著笑道:“親家母,看你說的,自己女婿有啥好叨擾的,我平常盼還盼不來呢。”
江氏見楊柳娘是真心想留白向辰在家住,也不多說,她隨意交代了白向辰和楊柳幾句,便站起身子打算回家:“成,那便這樣,他們兩口子住著,我這就回去了,天色不早了,怕等會路上等不到牛車了。”
楊柳娘又挽留了江氏一番,見江氏執意要回去,倒也怕天色晚了,會耽誤江氏趕牛車,喊上小葉和小草從家裡收拾了一些東西,送江氏出門口,到門口處,兩人又客氣了一番。
楊柳娘說著客氣話:“親家母,你看,這大老遠到這裡,連口水都沒喝,真是太對不住了,這都是自家種的一些東西,原打算過幾日給你們送過去,這一並就讓親家母你給帶回去吧,親家母別嫌棄啊。”
江氏也沒推脫,接過東西朝楊柳娘笑道:“都是自家人,我不客氣,親家母也別說見外的話,等這兩孩子成親了,咱以後多的是機會走動。”
江氏這本是一句客氣話,但不成想之後還果真多的是機會,不過此乃後話了。
江氏走後沒多久,楊柳爹(楊滿倉)從外頭回來了,楊柳娘(曹氏)讓他陪著白向辰說說話,自己拉著楊柳進了裡屋。
曹氏把楊柳拉到屋裡,吩咐小葉從鍋屋打來一盆溫水,又從櫃子裡拿出一條干淨帕子,先給楊柳洗干淨額頭上的傷口,然後抹了些藥,又給楊柳包扎好傷。
曹氏輕撫楊柳的傷口,語帶哽咽的問道:“柳兒,傷口可疼……”
話還沒問完,曹氏便低聲哭了起來,最初不外乎是說些後悔把楊柳賣去白家,之後又哭著說楊柳受苦了之類,楊柳也沒多勸,由著她哭,想來這麼些年壓在心中的內疚能哭出來也是件好事情。
趁著曹氏哭的空當,楊柳仔細打量了一番自家屋裡的景像,屋裡除了兩張木板床,只有幾個略顯陳舊的木櫃子和一張吃飯的桌子,牆看著像是用水田裡的泥和草活成泥抹了一遍,屋頂用木頭做的梁,因此屋子格外矮,這大熱天,人呆在屋子裡也覺著悶熱到不行。
楊柳看著這一切,心裡有些矛盾,她明明有能力能讓娘家過的好一些,卻偏偏什麼都不做,曾還想著賴回娘家做一世的米蟲,自己真要這般狠心麼?
楊柳生怕自己說多了,曹氏又會傷心,她沒直接回曹氏的話,卻是調侃道:“早些回來?娘,你方才不喊辰兒娘親家母喊的很順口麼?”
楊柳娘撇撇嘴,嗔道:“看你這孩子,那不過是嘴上喊喊,又不礙事,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和辰兒如今咋樣呢?”
楊柳起初沒反應過來,問道:“娘,你這話啥意思,啥咋樣,就這樣啊。”
曹氏面色微微有些尷尬,遲了一小會,她才貼著楊柳的耳朵根小聲問:“娘是想問你和辰兒有沒有行那夫妻之事。”
楊柳心裡暗暗翻了下白眼,心想自己娘把白向辰想的太強了吧,不過才十四歲不到的小屁孩,怕是什麼都不懂,哪有什麼夫妻之實啊,但楊柳估計要是白向辰不懂,以前的楊柳大概也不會懂,於是她便裝著一副沒完全聽懂曹氏話的模樣,懵懂的看著曹氏問:“有咋樣,沒有又咋樣呢?”
曹氏大抵也知曉自己女兒不懂這些,也不多糾結這個問題,只是模糊的解釋著:“若是有,爹娘想著早些把你接回來,在家住兩年,再從娘家正正式式嫁去白家,咋也不能讓我閨女頂個童養媳的身份一世,你若是正兒八經的媳婦,你婆家以後也不敢欺負你,就算婆家真待你不好了,娘家還能說句話,不像如今這般。”
頓了頓,曹氏又接著道:“若是沒咋樣,爹娘便索性把你接回來,以後給你另外找個婆家,不說別人,就咱們隔壁的旺生,到如今還沒娶親呢,他前兒還跟我說,若是你願意回來,他還願意娶你呢。”
楊柳這才知道自己娘家人竟如此為為自己著想,心下一片感動,原先一心想做米蟲的心思也越發動搖起來。
不過卻又被她娘這最後一番話說的有些暈乎,這娘說旺生是誰呢,為啥說要娶她呢,她記得這本主離家的時候才八歲,難道說這時候八歲的人已經情犢初開了?
楊柳娘見楊柳好似完全不知道旺生是誰,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楊柳的額頭,笑道:“死妮子,跟娘還裝呢,你小時候不一直說要嫁給旺生的麼,前年回來還跟旺生偷摸見面了,還以為娘不知道麼?”
楊柳翻了個白眼,心想我這不是裝的,是真不知道啊。
但聽她娘這麼說,她大致能猜出那叫旺生的熱門應該跟這身體的本主是青梅竹馬,但自從原先的楊柳被賣去了白家,青梅和竹馬便分開了,但竹馬對青梅一直有情,如今還等著呢,只不過此時的青梅非彼時的青梅,怕是要辜負那叫旺生的竹馬了。
但至於娘說要把她接回來的事情,楊柳倒是有些心動,因為她和白向辰也有了共識,她怕是遲早也要回來的,先讓自己娘家有個心裡准備也好。
是以,她便模模糊糊的對曹氏說:“娘,我自然是想回來的,但如今時機不對,等時機合適了,我再跟你說吧,不過家裡也別為我的事情節省了,平常該花的還得花,我的事情我自己有主意,可能也不會花家裡太多錢。”
曹氏可不相信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有什麼主意,只是長嘆一聲:“你有啥主意呢,這麼些年在白家能吃飽穿暖就不錯了。不過這事情你別管,我和你爹有分寸,等攢夠了錢,准把你接回來,不只我們這樣說,你奶也這樣想,你奶這陣子日日在家裡念叨你呢。”
說起奶奶,楊柳才想起她回來一直沒見到楊柳奶奶,便順口接話問道:“我奶呢,咋沒看見人?”
“去你二叔家了。”說完,曹氏努努嘴,解釋著:“前陣子村裡給咱們一家子分了個小山頭,這陣子你二叔和三叔正為那山頭在鬧呢,你奶日日被他們拉去評理,這不,今兒一大早便出去了,至今還沒回來。”
聽說自家還有山頭,楊柳微微有些心動,心想若是自己家真有山頭,或許能靠著山頭掙些錢,便追問道:“村裡分的地?有咱家的份麼?”
曹氏點點頭,隨意回了一句:“有,不過我懶得跟他們鬧,隨便他們怎麼分,只要有我家一份就是,我沒啥意見。”
正說著,突然從外頭傳來小草的喊聲“娘,你快來,我奶被我二叔給打破了額頭,你快出來看看。”
“哎,你二叔和三叔這兩人真太不像話了。”楊柳娘嘆了一聲,忙拉著楊柳出去。
楊柳跟著曹氏出到院子裡,果然看見一個約莫六十來歲,滿頭銀絲的婦人坐在院子裡的矮桌前,額頭用條白布包著,有些血絲透過白布滲出來,但老人的精神不錯,瞧著沒有大礙。
婦人一見著楊柳,一臉欣喜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快步走到楊柳身前,伸手把楊柳摟在身前,眼睛微濕道:“我柳兒回來了,咋也沒人去告知我一聲呢,這回啥時候回去呢,能和奶說說話麼。”
話未說完,她便注意到了楊柳額頭上的白布,她伸手摸了摸,心疼的問道:“這是咋回事。”
“被她男人打的……”
楊柳小姑在邊上撇著嘴回到,但話還沒說完,便被楊柳娘喝住了:“四妮,你別亂說話。”
說完,曹氏又忙跟楊柳奶說了說今兒的事情,完了,還笑著說:“能,這回柳兒能在家裡住一陣子呢,能好好陪著你。”
因還惦記著和白向辰的仇,楊柳小姑四妮沒好氣的接了一句:“是啊,娘,不只柳兒一人呢,柳兒家的男人也留下來了,方才和爹他們出去了。”
“白家那小子也留來了?”楊柳奶(黃氏)聞言,有些驚訝。
“是呀。”四妮拉長了聲音,不悅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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