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此時腦子已經亂的沒法子思考問題了,但見著醫館那麼些人走來走去,好些人都往這邊投來了探究的眼神。
更何況洛玥帶著他的兩個小廝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站著,實在不是適合爭執這些事情的時候。
她便喊了曹氏一聲:“娘,這事情能容後再說嗎,或者等會回去說也好,現在大家都在氣頭上。”
曹氏看了楊柳一眼,將她往邊上拉了拉,聲音壓低了幾分:“柳兒,我在這說是為你們好,我估計如今家裡已經鬧翻了天,回到家裡後,你奶根本不會讓你選,勢必會把他們一家都趕出家門,你若是敢幫著白家說話,你奶一氣之下,指不定連你也會趕出去。”
楊柳看了在一旁極其無助的白向辰一眼:“那怎麼辦,江氏再不好,那也是白向辰的親娘,從小就把他捧在手心,把他看的比自己的命重。
你讓他在這個時候丟下他娘不管,別說他自己不會同意,就是他同意了,我也會看不起他。”
頓了下,楊柳又微微嘆息了一聲:“再說這樣一來,我和他以後過日子也沒法再過的安穩。”
反過來,今兒要是有人逼著她和自己家裡人斷絕關系,她也做不到。
不管他們做了多錯的事情,可他們到底是自己家人。
更何況,是一直待自己如珠如寶的親娘。
再說,其實白向辰已經做出了選擇,只是沒到最後一刻,他沒說出口而已。
曹氏聽出了楊柳的意思,她微微的抿了下嘴唇。神色堅定道:“既是這樣,娘只能說你和辰兒是有緣無分,不如就此斷了吧,別再糾纏了,我們兩家出了這麼些事情,不可能再和平共處了。
楊柳咬了咬嘴唇,沒說話。心裡自是知道曹氏的話說的極對。可是人有感情的,前幾日兩人還在商量著以後成親之後打理鋪子的事情,立馬就說要毫無瓜葛。她能無動於衷的說樂意接受嗎?
曹氏見她不做聲,以為她不同意,又接著勸道:“若是你們不顧家裡的勸阻一定要在一起,辰兒不離開白家。你就得離開楊家,你想想。你小姑出了這種事情,你在白家還能安心過日子嗎?”
“娘……”明知是事實,卻就是不願意面對。
一旁的洛玥不知是感受到了楊柳的為難想來幫楊柳解救,還是碰巧。他突然喊了曹氏一聲:“嬸子,我瞧著柳兒小姑這病的不輕,就盡量別顛簸了。不如這幾日讓柳兒陪著她小姑住在你們鎮上的店鋪裡,萬一有什麼事情還能喊我大哥來看看。若是回了家裡,來鎮上路程太遠了。”
曹氏覺得不要讓楊柳回去面對那兩撥人也好,不然她只會夾在其中為難,至於她和白向辰的事情,曹氏是默許要斷了的。
她看著楊柳點點頭:“成,那就這麼著吧,等你小姑出來,柳兒便陪著你小姑在鎮上養病,等把家裡的事情處理好,我也來鎮上照顧她。”
曹氏說著,便進屋看四妮去了。
楊柳看了眼在邊上站著的白向辰,此時的他像個外人一樣,離她和她家裡人遠遠的,想上前卻又不敢。
倒是洛玥堂而皇之的站在她身後,給家裡的事情出著主意。
這要是以前的白向辰,指不定都和洛玥打起來了,但如今他只能滿眼心疼的看著,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沒了說話的權利。
也許像楊柳這樣的女子就得配上如此出色的男子才是她的福氣,而自己帶給她的永遠是噩夢。
楊柳看著他,心一疼,拉著他往邊上走了走,低聲道:“辰兒,咱們的事情以後再說,你先和我爹娘趕回去看看家裡的情形怎麼樣,我這邊也讓人回去喊你爹他們。”
白向辰已經無話好說。
其實他心裡清楚,讓楊柳留在這裡是最好的,楊柳若是回去,不管楊家還是白家都會為難她。
這麼些年,為了他,她已經多了很多麻煩,最後的一次,白向辰不想再讓楊柳幫他擋去所有的苦難,他想自己能像個男人那樣去承擔一切。
是以,他也衝楊柳點點頭:“柳兒,你就在這照顧小姑,等事情解決了,我再過來這裡。”
無論如何,白向辰都還要過來的,至少店鋪的賬要交代清楚,他們之間真要結束也該正正式式的有個結局。
楊柳是這樣想的,但是老天永遠是作弄人的,沒等到楊柳和白向辰有話別的那一刻,白向辰已經離開了她。
而且楊柳此時也實在無法預料到,將來在白向辰身上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導致他真正脫胎換骨了一番。
不過,這是後話。
白向辰深深看了楊柳一眼後,眼裡滿是絕望的往門口走了出去。
在不遠處碰見洛玥的時候,他靜靜的看了洛玥一眼,便抬腳離去。
兩個男人的對視,雖不曾說話,卻明白了彼此想說的話。
快天黑的時候,在屋裡幫四妮引胎的穩婆出來,說死胎已經引出來,問楊家人要不要進去看看孩子,是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娃娃。
因為楊柳還未出閣,楊滿倉等人也不方便進去,穩婆最後只是把曹氏和大力帶進了醫館的裡屋。
不一會,裡屋便想起了曹氏和大力的抽泣聲。
雖然不曾看到過那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娃娃,但楊柳卻也是心疼萬分。
原本再過幾個月,家裡就會多兩個和大瓜小瓜一樣的雙生子,以後四個孩子走到哪裡,怕且都是極其讓人羨慕的,那該是多麼令人高興的事情。可以後,再也不可能了……
而且楊柳更加擔心的是,等四妮醒來後,她會是怎樣的一種悔恨和無可奈何!
楊柳沒做過人母,她還無法體會出那種喪子之痛!
但是她卻擔心,四妮會不會就此崩潰。
曹氏和大力出來,醫館的穩婆已經將四妮收拾干淨了。大夫說四妮可以帶回去調養了。只要按時吃藥,慢慢調養好身子就成。
眾人先幫著一起把四妮送去了楊柳家的鋪子後院,安頓好一切後。曹氏和楊滿倉幾人便說要回去處理此事。
曹氏臨走前,將楊柳拉向一邊:“柳兒,你和辰兒商量好沒,打算咋辦?”
楊柳不知自己和白向辰之間會怎樣。她一直以為自己和白向辰因為經歷的事情少,她對他的感情也不並不深。
但方才瞧見白向辰臨走時候的眼神。她才發現自己不但高估了自己處理事情的能力,甚至連衡量感情的能力也出了錯。
看和白向辰抬腳出門的那一刻,她心疼如刀絞一般。
原來不知不覺,白向辰早在她心中早已占據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
只不過因為他一直在她身邊,潛意識中便覺得白向辰原本就是屬於她的,便從不擔心別的。
如今真到了要分開的地步。她才發現要讓白向辰離開她,心就好像是被千萬只細密的針同時扎過一般。疼得不能呼吸。
但是人活一世,感情並不是全部,白向辰有他覺得比感情更重要的東西,而她楊柳也有。
是以,楊柳沒多說,只是幽幽的回了曹氏一句:“你們看著辦吧。”
“若是可以,不要太為難白向辰。”良久之後,到底還是忍不住加了一句。
女兒是自己生的,曹氏自然看的出她眼裡對白向辰的那份深情,要不是這次江氏的禍實在闖的讓人無可原諒,曹氏也不忍心拆散他們。
她心疼的摸了摸楊柳的頭,嘆氣道:“哎,我會盡量勸著些,若是大力那邊不亂來,我絕不會為難辰兒的,只是江氏我就不敢保證了。”
曹氏說著,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我現在恨不得親自捅死江氏,給四妮家那連個死去的女娃娃陪葬,柳兒,你沒瞧見,四妮家的兩個女娃娃長的好看極了,和你們幾姐妹小時候長的一模一樣,白白淨淨,可是……”
曹氏想起兩個可愛的女娃娃,忍不住低聲哭了起來。
楊柳極力忍住要掉下來的眼淚,衝曹氏默默的點了下頭,江氏做錯了事情,本就應該受到懲罰,她即使再喜歡白向辰,也不能抹掉這個事實。
曹氏交代了楊柳幾句,讓她看著四妮,這趟慶豐把他們送回去,馬上便帶著小葉,小草以及英子他們都過來,一起照顧四妮。
楊柳依依應下,將曹氏等人送出了門口。
楊柳在鋪子後院站了一會,正想關門回去,突然看見在不遠處的大街上有一些穿著官服的士兵從街口處跑過,看他們的服裝不像是鎮上的衙差。
這個鎮因位於離京城比較偏遠的地方,平時鎮上一直也很太平,除了偶爾能看到幾個鎮上的衙差穿著官府從街上經過,很少會看到穿官服的人,莫非出了什麼事情?
楊柳來這裡這麼久,從未和官場上的人打過交道,也不感興趣,隨意看了下,也沒多想,便關門進了後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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