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內。
顧泰安怔怔地看著秦禹:“我對你的要求不多,平內亂,打出去,徹底……徹底解決五區,六區之軍事隱患,打碎歐盟區伸手亞盟的野心……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無所謂……功成之日,你拿一壺好酒……來我墳前告知。”
秦禹怔怔地看著他,緩緩抬起手臂,衝他敬了個軍禮,擲地有聲地喊道:“我保證完成任務,總督!”
顧泰安對秦禹說的話就兩句,他不需要再交代更多,他也不需要再教導教會他什麼。
顧言是兒子,秦禹就是顧泰安唯一一個,也是最後一個門徒,是他傳業授道的最終結果。
兩句話說完,秦禹邁步走到顧泰安的身邊,與顧言一同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老人躺在床上,雙眼再次變得炯炯有神,用底氣十足的話,對自己一生做了總結:“……出仕既為將,耗費光陰二十余年,八區一統。征五區,打鹽島,統治老三角,自此南線無憂……臨近晚年,收九區,滅沈系軍閥,解放東北,尚有余力。我之一生,心中只有一個信念,舉我民族之力,復我華人五千年之榮光……可天不遂人願,我重病在身,如若老天爺再給我十年,五年光陰,天下歸一!”
秦禹,顧言聽到這話泣不成聲,他們俯臥在病榻旁,疼得肝膽欲裂。
“我後繼有人啊……剩下的事兒,你們干吧。”顧泰安最後呢喃一句,緩緩閉上眼睛,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走了,帶著不甘與孤獨,以及最純粹的理想,去往了天國。
……
五分鐘後。
秦禹和顧言,猶如行屍走肉般離開了那個房間,來到了總參謀長等絕對核心將領面前。
“老總督……?”總參謀長聲音顫抖地問道。
“我爸走了。”顧言低著頭,聲音顫抖地回應著。
眾將木然,他們在很久之前,就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但此刻親耳聽到那個消息後,心裡的那根支柱,還是瞬間崩塌了。
為何願意舍命相搏?那是因為前面有領路之人,大家堅信跟著他,理想和願景最終一定會達成。
眾人安靜地沉默半晌後,無聲地走回了防空洞,衝著病榻上剛剛咽氣的老人,齊刷刷地敬著軍禮。
“老首長,一路走好。你之所願,皆我所願;你之理想,皆我理想!”總參謀長帶頭喊道:“我們一定會完成您未完成的心願!”
“你之所願,皆我所願;你之理想,皆我理想!”
眾將哭著呼喊,喊了數遍,喊的嗓子都啞了。
……
內部的簡單告別儀式結束後,總參謀長直接向秦禹詢問,要不要公開老總督去世的消息。
秦禹目光呆愣地坐在防空洞的石頭上,沉默許久後回道:“他為眾生而活,眾生當然有權知道他的離世。”
半小時後。
一二戰區司令部接到了顧泰安離世的訃告。
林耀宗沉默許久後,親自走出司令部大院,扭頭看著天空,指著警衛團團長吼道:“鳴號,鳴槍!”
悲涼的號聲在司令部大院內響徹,很快連成了一片。曲阜,呼察,以及周邊所有待規劃區的部隊,逐一收到消息,很多小型駐防區,巡邏點的士兵,自發走出崗樓,吹響號聲,衝天鳴槍。
此刻,整個八區的部隊不分立場,所有掛旗的作戰單位,全部降旗。
很快,八區官方媒體給出正式報道,主持人哭著念道:“我大區最高政務長官,最高軍事長官,顧泰安總督,於……於今日……離世……!”
媒體證實消息准確後,亞盟政f率先有了反應,官方對顧泰安的離世表示痛惜,亞盟政府的軍事單位,政務單位,全部降半旗,以示哀悼。
……
八區二戰區司令部內。
顧泰憲坐在椅子上,左手捂著臉頰,身體抽搐地吼道:“滾,都滾!!!我一個人也不想見!”
在場將領相互對視一番後,無聲離去,進了會議室,衝著顧泰安的領袖像,自發脫帽,鞠躬。
七區廬淮。
周興禮吸著煙,站在窗口處,木然地看著市區內的街道,見到有不少學生都上街吊唁。
在周興禮心裡,顧泰安就是他最大的敵人,可他走了,周興禮卻也莫名得高興不起來,甚至也有點悲涼致敬的感覺。
人這一生如果只有一個信念,並且真的一直為此努力著,這不可怕嗎?這不可敬嗎?
閆參謀長走到周興禮身邊,低聲衝他說道:“老顧沒了,一個時代終結了。我突然感覺自己……幾個小時內,好像老了幾十歲。”
“和他共存在一個時代,是不幸,也是幸吧!”
七區南滬。
陳仲仁看著新聞報道,目光呆愣地說道:“你活著其他人沒機會,你死了又讓多少人都暗淡了啊?!真希望你再活幾年啊!”
……
晚上七點多。
顧泰安的遺體被放進了棺材,由顧言等人扶棺,親自擺在了總督辦的大堂內。
靈堂搭建完畢,上百名燕北城內的將領,將這裡徹底包圍。
不知道什麼時候,燕北的民眾自發來到總督辦門前,他們放著塑料花,花圈,以及一些悼念物品,衝著大堂鞠躬後,默默離去。
現場的士兵根本不用維持秩序,沒人喧嘩,也沒人插隊拍照,只默默的鞠躬,敬禮,默默的離去。
秦禹坐在樓上,看著大院外如海水一般的人群,低聲呢喃道:“……你的民眾,都來看你了……你安息吧……!”
晚上。
總督辦警衛部門讓所有將領離開,整個大廳內又剩下秦禹和顧言兩人,他們燒著紙錢,相對而坐。
“……總督有遺願,我不想再動兵了。”秦禹木然地看著遺像,低聲說道:“你和他談,只要願意停戰,我們絕對不追究任何人。”
顧言沉默半晌,低頭掏出了電話,撥通了那個人的號碼。
“喂?”
“……你大哥死了!”顧言聲音顫抖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