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讓葉若的腳步顯得更加匆匆。

　　葉若這麼匆忙，是去做什麼呢？

　　在靈武丹院裡，除了藍凌，除了龍小野，除了他的女人林晴，顧芳菲，他還有什麼地方，值得他這麼匆忙，連女人的溫柔鄉，都來不及享，就要匆匆而去呢？

　　答案，也許不這樣刻意提一下，許多人都不會想到，葉若為什麼會送藍凌到了宿舍門口，沒有現身，沒有跟她掰扯索吻和吻別的事情，就是離開了；又為什麼會都到了女人的門口了，卻是留話說晚上會來，便是過門不入，又匆匆而去了。

　　齊韻能夠做葉若的老師，所以哪怕她的性子有些柔弱，她的實力都是不差的。

　　實力不差，意味著她的神識不會差。

　　所以，葉若還沒有走到她的門口，她就是知道葉若來了。

　　便是已經興衝衝的開門出來，站在門口等待葉若到來了。

　　瞧此刻那齊韻老師站在門口昏黃路燈下，翹首等候葉若的樣子，要是不知道她是葉若老師，都會讓人以為這又是葉若的另一個女人，在翹首盼望葉若到來了。

　　葉若的確是齊韻的學生，可是，對齊韻老師來說，葉若不止是一個學生那麼簡單。

　　老師之於學生，應該有的樣子，決然不是葉若和齊韻之間的樣子。老師對學生，或許漠不關心，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又或者，也會有心地善良，對學生會特別盡職照顧的老師，這都已經是少數中的少數了。可是，葉若跟齊韻老師的關系，卻是都不是以上兩種。

　　不會有人明白，作為一個老師。連學生都收不到的悲哀。別人都覺得她有從教失敗的黑歷史，覺得她柔弱，覺得她不夠資格做一個老師，人人對她都是避之不及，又怎麼會有人能夠接受讓一個注定沒有什麼出息的柔弱女人做他們的老師。那樣，跟了那樣注定沒有出頭之日的老師，他們豈不是更加沒有出頭之日？

　　只有葉若，從來不嫌棄她的那些所謂為什麼收不到學生的“黑歷史”，不在乎她是一個沒用的柔弱女子，卻還是一個內裡自尊心很堅強，會不在人前哭泣，而是背地裡在一個人的房間裡偷偷哭泣的可憐女人。

　　只有葉若，不會用別人的眼光，和別人的思維。來對待她。

　　葉若對她是特別的。可是，齊韻卻是感覺到，葉若的真誠。葉若並不是因為她是一個柔弱的漂亮女人，葉若對她有什麼企圖，便是不惜拿他的前途和命運來討好她，才是會讓她做他的老師的。

　　她能夠感覺到，葉若對她這個柔弱女子定然有憐惜，但是更多的，是葉若相信她會是一個好老師。也就是說，葉若對她有信心。

　　葉若這種對她的信心。這比葉若憐惜她，為了可憐她，而做她的學生，要來的讓她覺得開心和珍貴多了。

　　她喜歡這個學生。

　　當然。不要想多了這個喜歡的含義。

　　葉若也許不錯，齊韻也已經見過葉若如何對待他的女人，也覺得葉若做男人還算是做的不錯。可是，現在齊韻滿心都是要做好葉若的老師，教授葉若足夠多又足夠豐富的知識，讓葉若不會後悔他對她的選擇。也就是說。現在只是能夠做葉若的老師，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她覺得能夠做葉若的老師太過難得了，所以現在還是滿心沉浸能夠在做葉若老師的喜悅之中，並沒有來得及有其他想法。

　　好幾天了，葉若離開了靈武丹院，當然，她心裡是不希望葉若離開的。她覺得學生就該留下好好的學習讀書。可是，葉若不是普通的學生，他年紀輕輕，便是成家立業，這跟其他學生，告別父母，帶著家裡的生活費來求學不一樣。她已經知道葉若的身世，也早已經知道，葉若從小就等於沒有父母，一切都是靠他自己，所以葉若成家立業的早，不是因為他迫不及待娶妻生子，而是，一個不能伸手靠父母的人，如同孤兒一樣的人，他不自己掙錢養活他自己，那他又如何在這個世界上安身立命？

　　葉若成家立業的早，並不能怪葉若。葉若不能安心留在學院，跟其他人一樣全日制學習，也怪不得葉若。

　　齊韻都是了解的，也會理解葉若，甚至會心疼這個自己掙錢養活自己的學生，怕他的日子，過的太辛苦。

　　哪怕是齊韻都會承認，哪怕是她跟葉若一樣年紀的時候，她都輸葉若太多了。她求學的時候，可是伸手花家裡的錢的，那個時候，也沒覺得這有什麼，兒女花父母的錢求學，讓人難免覺得就是天經地義的。直到現在看到葉若，她才感覺到，這種事情，也許未必那麼天經地義。

　　看葉若就知道了。

　　理解了葉若，可是齊韻還是會擔心葉若回家以後，會耽誤了學習，所以齊韻一直滿心盼著葉若第一次返校，然後她要好好檢查葉若的學業，對葉若這種非全日制的學習方式和效果，做一次評估，然後她好能做到心裡有數。不管結果如何，她若是不能夠知道葉若這樣非全日制的學習進展如何，她這個老師是不會放心這個學生的。

　　作為她的老師，甚至作為會感激葉若這個學生的老師，齊韻是想給葉若真正的知識，讓葉若以後能夠出人頭地，在靈藥師的領域和道路走得更遠的。

　　她早已經打定決心，倘若葉若非全日制學習有困難，取不得足夠的進展和效果，她會勸葉若轉回全日制專心學習，至於葉若養家的事情，她甚至想過，她願意自己出錢幫葉若貼補家用，只要葉若能夠專心的過來學習。

　　因為熬過了這一段苦日子，學有所成了，葉若便是能夠像是那些名牌大學的畢業生一樣。從此找到一個好工作，然後就能夠賺更多的大錢，養家糊口了。

　　所以，這最困難的事情。就是這幾年的學習時間，這期間，葉若的一切花費，她都願意替葉若出了，無償的。只要葉若能夠安心學習。當然。這些心裡話，齊韻從來沒有跟葉若說過。

　　她跟葉若幾乎一樣。葉若從來不想讓她來感謝他願意做她的學生，而她竟然也是不想讓葉若為她對他在無論是學業和金錢的幫助，來感謝她。

　　從這點來說，她們兩個，還真是般配啊。都是一樣心地的人，她們不在一起，可真就是蒼天無眼了。

　　言歸正傳，此刻，齊韻見到葉若終於第一次返校了。她的心情是極其無比的激動的。但是，她的臉上，卻是沒有刻意露出多少激動，她只是站在昏黃路燈之下，晚風吹拂之下，挽了挽她耳邊的青絲秀發，像一個很有女人味的小女人那樣，對著站在她庭院玄關門口的葉若在笑。

　　那一笑，竟然給人初戀女人的感覺。好溫馨，好甜蜜。好讓人神往。

　　終於見到了齊韻老師，看到了那樣小女人的齊韻老師，今晚心境一直不好的葉若，便是一下難以把這個女人當做他的老師了。

　　在葉若此刻。之前差點走火入魔的心境之下，葉若只是看到了這是一個好女人，他想要這個女人，做他的女人，給他生兒育女。他覺得齊韻這麼可愛的女人，無論是從性格還是容顏還是氣質都是他喜歡的那類女孩子的標准。那麼他會喜歡她給他生下的孩子的，無論男女，都會喜歡的。

　　葉若是一個膽大包天的家伙，所以這個時候，竟然一下做出了驚人之舉，跑過去，跑到齊韻老師的面前，竟然一下把這個女人擁入了懷裡。

　　被葉若擁入了懷裡，齊韻老師一下愣了，卻是沒有一下臉紅，而是她的實力決定了她的見識不俗，她一下感覺到了葉若的心境不對勁。

　　“葉若，你怎麼了？你跟人打架了？有人欺負你了，你告訴我，老師幫你！”齊韻這個時候，齊韻只會心疼葉若此刻在她面前的那股會讓女人心疼的氣息。

　　這個男人，此刻像是一只受傷，而且正在憤怒，卻是在壓制著憤怒，然後看似平靜舔舐傷口的猛獸。

　　他舔舐傷口，壓制憤怒，不是低頭，不是認輸，而是為了下次出擊，可以以最好的姿態，最強的狀態，給予對手以致命一擊！

　　緊緊擁著齊韻老師的葉若，嗅著她身上會讓任何男人心動的女人香味兒，葉若也會毫不例外的心動，身體也會自然的起了本能的反應，可是，葉若都是沒有去褻瀆這個女人。葉若緊緊擁著她，只是輕輕的在她耳邊對她道：“老師，我不用你幫我打架。打架的事情，我自己能夠應付的了。我來，只是擔心老師，是想先告訴老師，我今天在武院跟人打架的事情。我不想讓老師在明天從別人那裡的興師問罪，才能夠得知了我今天並不多光彩的事情。我不能夠接受，因為我這個學生不夠好，做事衝動，反倒讓老師在別人那裡接受質問，把老師弄得毫無心理准備的手足無措。老師的心，很堅強，可是卻也很柔弱，我相信老師會為我出頭的，會為我背書壓場的，可是，我也更加知道，老師的性子，一定會被那些長老會裡自以為是的家伙，罵哭的。我不要老師哭。所以，我來了，不管多晚，我都來告訴老師了，今天，由於我惹出的事情，小野在一個人回去宿舍的路上，被人三十個人堵了。小野，她對我而言，很特別很特別，我接受不了她有一絲閃失的可能，所以今天我的心境，有些控制不住的暴戾，我總是會忍不住的想殺人！可是，最後，哪怕我都很克制了，我都是忍不住出手廢了那三十個堵了龍小野的人！全廢了！還有，後面來了一個武院的導師，他過來了，不問青紅皂白，就要先拿我立威，其實本來，換做平時，我會願意跟他打打口水戰，哪怕鬧到丹院長老會那裡，我也不會在乎。但是。今天，我沒有忍住也根本沒想過要忍的出手，直接也廢了他。我知道我定然是攤上大事了，可是。我不在乎。我有一雙拳頭，天下對我不平，我可平天下！但是，我不能不替老師考慮。我一想到，我這個學生在別人眼裡做下滔天的錯事。老師便是難免要被丹院方面問責，我就是心疼不已。我會心疼老師因為我這個不爭氣的學生而被人訓哭。如果真那樣了，我百死難贖我的罪過。老師，對不起，我做您的學生，我說過我會讓您以我為榮，可是，我還沒有做到那些承諾，卻是先給老師惹來了天大的麻煩。我都討厭我自己了。”

　　葉若一下對她說了好多的話，多的讓齊韻逐字逐句聽來。都是擔心會抓不住葉若說話的那些重點了。她的心情，也是隨著葉若說的那些話，說的那些來龍去脈，而起伏不斷。聽到葉若說龍小野被人堵了，她會擔心她的另外一個學生龍小野。聽到葉若說他趕到救下了龍小野了，她會為龍小野得救平安而開心，會為葉若驕傲。聽到葉若說，他不能接受龍小野有一絲閃失，她也會再次覺得葉若這個大男孩，的確對女人很好。是個女人都會喜歡的小男人。又聽到葉若說單挑三十人，廢了三十個武院精英學生，甚至後來又動手廢了一個武院導師，這又讓齊韻好氣葉若。覺得葉若動手太不知道輕重了。這裡可是靈武丹院啊。這裡的存在，就是靈藥師心中的靈魂殿堂，怎麼會有人敢在這裡放肆？又有誰在這裡放了肆，能夠囫圇著身子回去了？那她怎麼能夠不氣葉若做事這麼衝動。雖然葉若做事，衝冠一怒為紅顏，讓女人好開心。可是，女人也會擔心這樣的男人，做事不顧衝動，會讓人覺得不夠成熟可靠啊！

　　但是，現在，完全聽完了葉若的話，齊韻老師卻是只有一個感覺了，那就是心疼這個小男生。

　　被他緊緊擁在懷裡，給她了一種很新奇的奇怪感受，她也能夠感覺到，抱著她這個好女人味道的女人，葉若這個大男孩，也會有了很衝動的衝動。畢竟他血氣方剛啊。這種感覺，給齊韻都是很新鮮和奇怪的感覺。可是，齊韻卻是不覺得葉若是在褻瀆她那清白珍貴無比的身子，她只是感覺到了葉若心裡的那些受傷。

　　葉若剛剛說她是一個堅強的柔弱女孩子。

　　可是，葉若何嘗不是一個堅強的柔弱男孩子。想起葉若的身世，從知道的那些關於葉若童年經歷的只言片語，她也能夠想像到，沒有媽的孩子，葉若是如何如一棵草那樣的長大的。甚至，她說她能夠想像到葉若所經歷的那一切，都是她自己太過自視甚高了。她自己的童年很幸福，那她又怎麼能夠體會不幸福的孩子有著怎麼樣讓人覺得心酸的不幸福？

　　她不能。

　　所以，她更加心疼的知道，這個給人堅強，給人都是在照顧別人，照顧她這個老師，照顧他的那些女人的人，其實他自己的內心裡是早就傷痕累累。

　　他的堅強，不是空洞無物，他的堅強，正是來自那些傷痕累累。

　　是那些傷痕累累，讓他漸漸堅強。

　　可是，也正是因為傷痕累累，所以他其實也很脆弱了。

　　很可笑是嗎？一個強大的男人，正因為他的強大，所以造就了他的脆弱。

　　話這樣說，也許讓人難以想通。但是有句古話說，過剛易折，也許換做是道理這樣說，那樣便很是好理解了。

　　所以此刻，齊韻不想責怪葉若對她也會有衝動。那畢竟是葉若如此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會抱著任何一個像她這樣動人像她這樣好有女人味的女人就應該有的反應，她只會心疼這個男人此刻抱著她，給她的那種好脆弱好無助的感覺。

　　他心疼和擔心她，而她，又何嘗不心疼和擔心他？

　　只是這種擔心，她沒有這種情感上的經驗，不知道怎麼樣對葉若說出口，也因為女孩子的臉皮都薄，也根本就說不出口罷了。

　　她至始至終，也只能是給這個年輕的大男孩她的擁抱，給他女人的溫柔安撫，讓他的心，漸漸在她的懷裡得到擁抱，得到片刻的休息。

　　……

　　齊韻很好。她的擁抱，很溫軟，也很香，可是。那畢竟是一朵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玫瑰花兒。

　　只是擁抱這樣的程度，她治愈不了葉若。

　　所以，葉若才會需要他的那些女人。

　　葉若回來了。林晴她們都很溫柔，都是感覺到了葉若此刻的心情很壓抑，便是個個都是心疼葉若，個個盡著本分，跟葉若抵死纏綿。讓葉若在她們那裡得到最終的釋放和治愈。先是林晴，然後是落鳶，最後葉若在顧芳菲那裡，擁著顧芳菲力盡而眠。

　　夜深了。

　　藍凌卻是做著噩夢醒來。她做的所謂噩夢，竟然不是葉若所謂的對她強行使用了權利，把她給強行侮辱了，而是竟然是夢到葉若不要她了。

　　什麼時候，這種大概對藍凌而言，最好的夢，卻是成了她的噩夢了？她不是一直想要葉若對她放手嗎？怎麼會在夢裡。葉若真的對她放手了，她卻是會驚恐的滿頭大汗醒來？

　　大概是因為別人都說的做夢跟現實都相反的吧。夢裡的放手，就是映射著現實裡，白天裡，葉若對她的執著不放手。那麼這個噩夢說，便是很說得通了。但是，夢是不是反的，誰又能說得清楚？這只是一種猜測，一種說法，未必准確。實際真實是。藍凌覺得這就是噩夢就是足夠了，做噩夢不需要理由。

　　一醒來，藍凌就是覺得好冷，哪怕她已經蓋著被子。都是在被子裡冷的縮起來了。

　　那種冷，不是一般的冷，而是渾身無力，牙關緊咬的咯吱作響的冷。整個人的精神，都是變得極其的怕冷，會感覺任何一絲冷氣。都是對她身體的極大傷害。就像是冷風如刀，在割著她的身體一樣。

　　這種感覺，很熟悉吧？這是發燒畏寒了。而不是單純的被子蓋薄了，便是覺得冷的那種普通的冷。這種冷，不止是物理上的傷害，更像是精神上的強力傷害。

　　這給任何一個處在這樣處境之下的人，一個艱難的選擇，那就是要不要下去拿被子。因為，現在下去拿被子，離開了溫暖的被窩，人會很冷很冷，生病的人精神都會很脆弱，一定會覺得生不如死的。但是，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會再拿到了被子之後，蓋上了雙層被子，得到很好的治愈。也就是說，這個艱難就在於要不要忍受一時的痛苦，獲得長久的溫暖。

　　藍凌不知道做了多久的精神抉擇，終於還是決定冒著身子的戰栗發抖，掀開了被子，下床去拿被子了。

　　一出被窩，藍凌就覺得太冷了。

　　而被子在下面的櫃子裡，上面還有好多衣物壓著，屋裡又太黑，根本看不清，她也沒有時間去遲疑摸索。她覺得太冷了，感覺就跟她現在就身處在極地似得，到處是冰雪雪地，讓人無法在寒冷的黑暗裡多呆任何一秒。她一下想起了葉若給她披上的那件皮草披風。她知道，那個很容易拿，而且那個還很暖。便是拿著那個披風，又是艱難的爬上了架子床。但是，生病的她，身子太弱了，竟然體力都不夠支撐她爬上床，她一下就是從架子床上摔了下來。

　　摔得地板都是跟著轟隆一聲。

　　摔得藍凌都是一下恨不得馬上死去了。她這個時候，好害怕黑暗和寒冷。

　　她也沒有力氣再動彈了，她只是一下感覺到，那件有著葉若氣息的皮草大衣，好暖和。

　　而那種給她暖和的感覺，並不是因為那件皮草披風多麼暖和。只是突然覺得，那上面的味道，好給她暖和的感覺。

　　嗅著那上面的味道，她便是變得不再害怕黑暗和寒冷，感覺就像是這個時候，有人抱著她，給她取暖一樣。而那個人，就是這個味道的主人。

　　也就是葉若。

　　“凌凌！”

　　聽到屋子突然響起的聲音，有室友驚醒了，然後藍凌很幸運，心裡也是一樣掙扎了一番，要不要離開溫暖的被窩看看情況，室友們最終還是沒有貪圖享受那個溫暖的床鋪，而是還是下來開燈看看是怎麼回事了。

　　她們便是發現藍凌，抱著葉若給的那件皮草披風，已經昏迷的睡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知道多久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