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在其他地方不靠譜，嗅覺上的靈敏度卻毋容置疑，因此她一道出空氣有鬼我當即屏住了呼吸——她和弗萊德在鼻形空間待的時間比我們久，既然他倆暫時沒有異狀，想來我們三人也該是安全的。

　　弗萊德背起瑞利打了個速走的手勢，一行人便撤退出了鼻形空間，退到重合區了還不夠放心，最終回到手形空間關緊了鋼化門我們才敢張口喘氣，以至於這次我也沒機會看清“第七作”的模樣。

　　“莫妮卡，你剛才嗅出了什麼？”弗萊德放下瑞利後立刻問道。

　　我在鼻形空間裡沒有聞到任何怪味，非要說有什麼異狀的話，那裡的元素因子排列得太過均勻齊整，好像被人規劃好了每一格每種元素因子該有多少似的，但又難以看出形成的原因，它們沒有統帥卻能如此劃一，我感到相當訝異。

　　凱恩他們想必也與我一樣，是以眾人視線的焦點集中在莫妮卡身上，等著她交代詳情。

　　莫妮卡緊抱著她的長杵不安地撲閃著眼睛，似是不太肯定地說：“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

　　她緊抿著唇，面泛猶豫。

　　一拉子人都被忽悠到這兒了，這個說法可不能使人信服啊修女小姐。

　　“你盡管說，又沒人會怪你。”弗萊德不耐地皺了下眉頭。

　　有了弗萊德的允許莫妮卡這才又開了口：“有……有香味。”

　　——香味？

　　“什麼香味？”眾人異口同聲。

　　莫妮卡閉上雙眼，仿佛在努力回憶適才嗅到的味道：“不止一種香味，有很多，不像熏香，不像花香，不像果香，更不像人工配出的混合香，是更純粹，更本質的，比世上所有香味都美妙得多的……”

　　她的臉龐浮現出沉醉的神色，那是看到了什麼極致美好的事物才會有的表情。

　　弗萊德的眉間鎖得更深，他走過去拍拍莫妮卡的臉，大聲地在她耳邊叫道：“別想了！你想去和瑞利作伴嗎！”

　　“呀！”

　　莫妮卡肩頭一震驚叫出聲，僅這一會兒她的額頭就分泌出了許多汗珠，一滴滴彙成溪流往下掉入修女服的領口，她擦了擦額頭，袖口便洇濕了一小片。

　　莫妮卡的臉上已然隱見蠟色，真不知她聞到的究竟是什麼迷香，威力竟然這麼大。

　　我不自在地深呼吸了幾次，試圖排出體內可能殘留的異香。

　　“嗚……好、好可怕……”莫妮卡在原地抖動起來，口齒不清地喃喃自語，“這種味道好可怕……我不想再回想了！”

　　才稱贊了那種香味的美好，這麼快又說它可怕？我對她著迷期間的“思想經歷”充滿好奇。

　　由於莫妮卡的狀態不太好，我們也不好強求她再繼續回憶，加上忌憚著鼻形空間裡可能會蝕骨*的異香，眾人不敢再涉足那裡一步，只得延長休憩的時間，先等瑞利醒來再尋思別的。

　　溫莎妮婭得了空開始制作箭矢填充她的箭筒，她盤坐在墊了坐墊的工作椅上猥.瑣地朝我和凱恩擠眼：“去吧去吧去過你們的二人世界，不打擾你們柔情蜜意。”

　　盡管她這麼說，從她稍顯落寞的眼神裡我猜測她還在想著“第二作”，迪特也還下落不明，她的心中一定紛亂如麻。

　　幾個月前的我是看不出溫莎妮婭吊兒郎當下的小心思的，當時連凱恩都比我看得更透，好在相處久了我終於摸到了點兒溫莎妮婭的性情，雖然做不到徹底善解人意，好歹不會再曲解她話裡的深意。

　　溫莎妮婭和凱恩從外看有點像相反的兩個人，一動一靜，一外放一收斂，實際上如凱恩所說，溫莎妮婭其實比一般的女孩子都還要敏感得多，嘻嘻哈哈的表像無非是她隱藏敏感內心的保護色，不是有這麼個說法嗎？笑得最歡的人有時背地裡反而哭得最傷心……之類。她表面上毫不在意，內心裡指不定千回百轉。

　　女孩子真是復雜的生物，這樣不是很累嗎？想哭就哭出來豈不是更暢快。

　　我和凱恩走到“第七作”所在的重合區，趁機聽比其爾回顧一番幾個“神之作”的弱點。

　　——布萊恩是四個大陸和各職業的百科全書，比其爾是人體改造等偏門知識的百科全書，先後吸收這兩個亡靈的凱恩要是有那個心的話，征服世界也不在話下嘛。

　　穿著黑色洋服的“第七作”打扮得像個人偶，恰如她所代表的主題那樣，她除了一雙人類的手臂外背後還多長了幾十只肉色觸手，觸手們被她蕾絲洋帽下白色漸藍的長發覆蓋，如今尚安分地蜷縮著，她身形嬌小，身高看上去和溫莎妮婭差不多，遺憾的是臉上沒有五官，遙看好似一顆被人用手揉搓得光滑圓潤的雞蛋。

　　——辛默爾一族的審美這是死掉了吧。

　　和單看背影是美人的“第七作”妹子六目相對，我正襟危坐地聽凱恩轉述起比其爾的話。

　　按照順序，“第三作”的攻擊方式和“第二作”類似，都是音攻，比“第二作”厲害的地方在於“第三作”的音攻是次聲波，塞上耳朵也沒用，“第三作”的弱點是腿腳萎縮致使行動不便。

　　“第四作”的攻擊方式是香，看瑞利和莫妮卡的狀態就知道這種香的厲害之處了，可惜“第四作”的制作順序在比其爾之後，我們無從得知“第四作”的弱點。“第四作”的位置在眾“神之作”裡比較特殊，她和“第二作”相同有著防御機制，貿然解開下一個頂角空間的謎題觸怒她於我們沒有好處，再者按照九芒星陣排列的順序來算到生殖器空間為止她的戰力是最弱的，不出意外我們的下一個戰鬥對像就是她。

　　“第五作”的能力是制造結界，顧名思義，他能夠用強烈的腦電波把我們帶入到他的腦內領域中，這聽上去很難想像，在其領域中“第五作”是無敵的，離開領域“第五作”則相當脆弱，比其爾的原話是“只要你們能做到從他制造的結界裡蘇醒，一個最普通的士兵都能摘下他的首級”。

　　“第六作”的能力和“第五作”是相逆的，“第六作”可以侵入人心制造幻像，引出對手心裡最悲慘的回憶或是最恐懼發生的事，讓對手不斷崩潰和絕望，吸走對手薄弱到極點的意識讓其進入腦死亡狀態。“第六作”的弱點也和“第五作”倒了過來，他在外面的*強如鋼鐵無懈可擊，侵入進意識後弱如小螞蟻。

　　“第七作”比“第四作”的制作時期更晚，比其爾有看到辛默爾一族擬定“第四作”的制造計劃，這個“第七作”的外形卻和制造計劃裡的大相徑庭，他認為辛默爾把“第七作”制造為現在這個樣子更像是臨時起意。

　　輪到“第八作”，比其爾驕傲無比，爽快地爆出“第八作”的重大缺陷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每給敵人造成一定傷害自己也會受到反噬，然而“第八作”擁有無與倫比的自我治愈能力，“神之作”就是再弱，身體強度也遠超人類，只要不是一擊致死，再重的傷“第八作”都能修復至痊愈，也即想滅“第八作”就要做好搭上自身小命的心理准備。

　　聽完比其爾冗長的一席話，我和凱恩花了不少時間來消化這席話裡傳遞出的信息量，凱恩用紙記下重點，在午飯時分前我們回到了手形空間查看瑞利的情況。

　　一個上午過去，瑞利竟依然沉眠於夢境當中，倒是莫妮卡經過充足的休息臉色好了很多，弗萊德似乎和她說了什麼，莫妮卡已不再抵觸回憶異香，她這次沒有閉上眼睛，看得出她盡量在用平和的語調來描述異香的特點。

　　“我想了很久，那或許……不是真正的味道。”她以此開場。

　　“也許是什麼概念，也可能是和元素因子近似卻又不同的另一種力量，總之那東西具有迷惑人心的作用，還會影響生物的意識使之越來越虛弱，最壞的情況就是完全封閉了意識跟靈魂通過身體和外界交流的渠道。”莫妮卡的話說得很學術。

　　與“第五作”跟“第六作”的攻擊手段很像呢，編號又是連著的，教人不想歪都難。能和修的族人一般操控意識，辛默爾在制作他們的時候可有參考過世界樹精靈的構造？

　　弗萊德沉吟片刻，很直接地問：“莫妮卡，你有解決這個香味的辦法嗎？”

　　弄清異香是什麼並沒啥用，重點還是有沒有解決這個異香的辦法，不解決它我們就永遠進不了鼻形空間，也永遠不可能打敗“第四作”，棘手處就在於人必須要呼吸，一旦呼吸就會嗅入異香，最後變成第二個瑞利。

　　由此我覺得四五六三作都是麻煩至極的敵人。

　　在我們期待的目光下莫妮卡的臉蛋紅了紅，所幸這回她嘴裡吐出的總算不是令人失望的話語。

　　“辦法是有的，但是需要……”她別扭地看了凱恩一眼，又戰戰兢兢看了我一眼，“需要……能感應和操縱元素因子的人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