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長衣勝雪,身姿搖曳,宛若謫仙行走於世間,所有人都看向了她,感受著她的絕代風華。
那女子剛一出現,寶石一般的眸子掠過人群,一眼就看到了龍塵,秋水之中浮現著一抹復雜的情感。
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緲樂仙宮年輕一代第一天驕紫嫣,她的出現,令在場的男子們,都生出了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葉靈珊也算是一代美女,但是跟紫煙一比,卻顯得黯然失色了。
此時見紫嫣默默地看著龍塵,而龍塵也一臉復雜地看著紫嫣,不由得暗中嘆息了一聲。
龍塵與紫嫣之間的恩怨情仇,幾乎整個天武大陸都知道,緲樂仙宮派出沈璧君對付龍塵,最後差點令當代宮主身敗名裂,最後宮主自罰,以謝天下。
沈璧君死在龍塵手中,緲樂仙宮的宮主也被得罪了,雖然還沒有到與龍塵水火不容的地步,但是已經算是敵對了。
當初紫嫣在大韓古國帝都前出手阻擋龍塵,後來手下留情的事情,被緲樂仙宮給抖了出來。
因為緲樂仙宮不想讓世界認為,紫嫣實力不如龍塵,而是她根本不想殺龍塵。
這個消息剛剛出來的時候,令無數強者為之動容,也對龍塵妒忌得發狂。
那種情況下,紫嫣寧願死在龍塵手中,也不願意出手將龍塵擊殺,她對龍塵的感情再明顯不過了。
紫嫣對龍塵的深情,讓無數天驕羨慕,如果紫嫣對任何一個男人表達出丁點好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為她舍棄生命,可是偏偏龍塵,拒絕了紫嫣,這令無數強者,為紫嫣感到不值。
以前葉靈珊就聽說過,紫嫣乃是謫仙一般的人物,任何女子見到她,都會自慚形穢,黯然失色,今天葉靈珊才算明白,什麼叫做風華絕代。
紫嫣的魅力,不光表現在她的絕美容顏和傾世之姿上,她身上更有一種難於言喻的仙靈之氣,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一種褻瀆。
紫嫣一到,那些原本盤膝坐在地上的天驕們,都站了起來,他們覺得如果再坐在地上,那是對仙子的一種褻瀆。
他們的眼神之中全是愛慕與崇敬的情感,這就是紫嫣的特殊魅力,緲樂仙宮的弟子,本身就帶著一種親近天道的能力,很難讓人對她們產生敵意。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沈璧君能以琴音控制南玄域群雄,他們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因為他們的心神,已經徹底被沈璧君的氣質所折服,不曾有防備之心。
紫嫣比沈璧君美上不知道多少,此時到來,別說是男子,就算是女子,也要為之傾倒。
“昔日一別,龍兄風采更勝往昔,小妹深感欣慰。”紫嫣對著龍塵微微一禮,聲音宛如仙樂般悅耳。
但是聽在龍塵的耳中,卻莫名地一陣心酸,紫嫣的話語之中,明顯帶著距離感,或許這正是龍塵想要的,但是當真的來臨時,那種失落,只有龍塵自己能體會。
“多謝”
龍塵點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客氣了一下。
他與紫嫣的恩怨,簡直就是狗血,龍塵空有一身本事,卻無用武之地,感情這種東西,令人無奈。
“你要小心點她,她七弦鎮海琴的威力,暴漲了一大截,好像破除了一部分封印一般。”龍骨邪月沉聲提醒道,它已經聞到了非同尋常的氣息。
其實不用龍骨邪月提醒,龍塵也感應到了,紫嫣跟以前不同了,她身上有令龍塵為之心悸的東西,十分危險。
“龍兄,小妹最近新得一曲,想請龍兄雅鑒,不知道龍兄是否有興趣一聽。”紫嫣猶豫了一下,最終抬起頭來看著龍塵道。
龍塵看著紫嫣那如同清澈泉水一般的眸子,足足看了數個呼吸的時間,才搖頭嘆道:
“龍塵並非仙子的知心人,此曲不聽也罷,否則仙子就是對牛彈琴。
龍塵乃是一介粗人,書讀的不多,偏偏喜歡認死理,我認定的事情,就算是十頭巨龍也拉不回來。
仙子美意,龍塵心領,天生萬道,道道不同,雖說殊途同歸,但是各自的路,並不一樣,我尊重仙子之道,也希望仙子能尊重我。
神魔仙鬼,各有不同之道,誰高誰低,誰對誰錯,根本沒有一條准繩和界線,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龍塵雖然與紫嫣相處時間不多,但是自從她在大夏帝都吐露心曲後,龍塵能看懂紫嫣的心,正因為懂,所以龍塵才感到無力。
說到底,紫嫣和龍塵都是無比執著之人,誰都不會動搖自己的意志和信仰,紫嫣一直把龍塵視為惡魔,想要拯救他,她是一片好心,但是龍塵從不認為自己是惡魔,相反的,他覺得他比大多數人都來得善良。
紫嫣自幼受緲樂仙宮熏陶,她也有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見解,龍塵是在山溝裡看世界,紫嫣是站在世界之巔的地方俯視萬古。
兩人所處的角度不同,看到的世界也不一樣,在紫嫣眼裡,這個世界是美好的,但是龍塵看到的,全部都是血腥殘酷的一面,這就形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觀,所以兩人注定,無法走到一起。
而紫嫣提出演奏琴曲,龍塵知道,她肯定是不死心,還想再一次努力,想讓龍塵“改邪歸正”。
龍塵不忍心讓她再一次失望,干脆連曲子也不聽了,不給她失望傷心的機會。
見龍塵拒絕,紫嫣美麗的眸子中,浮現一抹失望的神色,點點頭道:
“紫嫣福薄,無緣得龍兄指點,甚是遺憾,不過龍兄之前提過,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紫嫣卻有不同見解。
魚在水中,只因困頓於此,不能飛翔,不能上岸,非其能力之竭,而是其無心改變其型,故而只能安於現狀。
龜生於海,登岸衍生,鱷行水陸,兩者兼顧,皆因不安於現狀,勇於改變自我,探求未知。
鯤霸於海,其志翱翔天際,俯視九天,故有鯤鵬衝天,騰雲萬裡,破碎虛空,斬破天地束縛,所為的,不就是換一個角度,來看這個世界麼?
龍兄為何偏偏如此執著,拘泥於狹小的觀念領域,如果龍兄能放開心中執念,仙神之路,一片康莊。”
紫嫣說到後來,聲音微微有些發顫,顯然她有些激動,無法讓自己的聲音平緩下來,所有人都能聽出來,她還是那麼在乎龍塵。
龍塵看著紫嫣,紫嫣那潔白無瑕的俏臉之上,帶著一抹紅暈,宛若桃花盛開,美艷不可方物。
美人情深,無以為報,最讓人難受的是,龍塵無法接受紫嫣的理論。
紫嫣行走江湖之時,身上就帶著緲樂仙宮未來宮主的光環,誰敢對她不敬?
她所看到的一切,不過是別人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她,她以為她看到的,就是這個美好的世界。
而龍塵呢?自幼孤苦,見到的全是人性醜陋的一面,或者說,現實的一面。
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強者為尊,弱肉強食,紫嫣天生就是強者,她所看到的世界,是彩色的,而龍塵的世界,卻是血腥的。
紫嫣現在用她衡量世界的尺子,來衡量龍塵的世界,這根本就是一個錯誤的方法。
世界還是那個世界,只是大家站在不同的角度,所以看到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可是龍塵嘗試過跟紫嫣溝通,但是很遺憾,紫嫣的世界觀根深蒂固,無可撼動,而龍塵也絕對不會因為紫嫣的善意,而去改變自己的世界觀。
如果龍塵沒有血海深仇,如果沒有一幫紅顏知己,沒有一幫熱血兄弟,龍塵或許願意為一個深愛他的人,去嘗試改變自己。
但是他現在不能,以後也不能,所以面對紫嫣的質問,龍塵默不作聲。
“龍塵,仙子在度化你這個惡魔,希望你洗心革面,但是你始終面無慚色,你已經徹底墮入魔道,不可救藥了。”
一個古族強者,忽然冷笑著插口道,聲音之中充滿了妒忌,同時也帶著嘲諷。
龍塵微微一笑,對著紫嫣道:“看到了麼?這就是我們的不同,你說話,總會有人附和。
而我連話都不說了,依舊有人針對我,太陽將光芒灑向大地,你站在太陽之下,看到的是滿世界的光輝。
而我站在陰暗的角落,我雖然看到了陽光,但是我感受不到它的溫暖。
這個世界上,能讓我感到溫暖的,只有我的至親、我的紅顏和我的兄弟。
我需要他們,他們也同樣需要我,我們同生共死,不屑於接受別人的憐憫,更不需要別人施舍的陽光。”
龍塵的話,別人或許沒有感覺,但是卻讓葉靈珊心中產生了共鳴,她內心的世界,一直以為沒人可以懂,但是她發現,龍塵和她是一個世界的人。
“龍塵,你太偏激了,你應該敞開心扉,接受這個世界的陽光,它是無私的,你不能因為你站在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就怨恨整個世界?”
紫嫣看著龍塵,美目之中浮現一抹憐憫,她知道龍塵經歷過什麼,她知道如果龍塵繼續下去,早晚會變成一個真正的魔王,她想改變這個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