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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凡松這一劍勢若千鈞,中年儒士那一劍卻只是隨手一揮。可是轉瞬之間李凡松的劍氣就被那一揮打得煙消雲散,中年儒士右手一轉,掄起桃木劍猛地朝前一擲,那桃木劍從李凡松的袖下穿過,帶著他急掠飛出,釘在了一顆松樹上。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之間,李凡松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飛軒也愣住了。這兩人原本還想去無雙城挑戰一下新城主,可剛剛遇到李寒衣,合力才勉強擋下一劍。現在面對這中年儒士,先被搶了劍不說,其後憑著天下第六名劍青霄劍的威勢也仍然被別人一劍制住,那曾經的滿腔豪氣也是半點不剩了。
“閣下何人?”李凡松問道。
中年儒士眉毛一挑:“不知我是何人?”
李凡松從樹上掙脫下來,說道:“但求高名!”
中年儒士卻並未作答,只是反問道:“那你打我做什麼?”
李凡松一愣,飛軒也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剛剛二人因為李寒衣帶著桃花劍出現而心生震驚,所以對打斷他們趕路的中年儒士沒來由地就心生敵意,現在回過神來,兩個人都有些汗顏。李凡松抱拳道:“前輩,剛才是晚輩魯莽,只因出現了家師生前之物,所以難免情緒激動。”
飛軒也急忙說道:“請前輩諒解。我們還需趕著去尋人,也請前輩留下姓名住處,我們事後必然當門致歉。”
“恬然無思,澹然無慮,以天為蓋,以地為輿。我叫謝宣,我沒有家,我以天下為家。”中年儒士笑道。
“謝宣?”飛軒覺得這名字似乎有幾分耳熟。
李凡松卻已是大驚失色:“謝宣!儒劍仙謝宣!”
“低調。”謝宣清了清嗓子,“讀書莫存傲氣謙遜方得正道。什麼劍仙不劍仙,我乃儒生謝宣。我知道你們,你們一個叫李凡松,得了趙玉真的劍術,一個叫飛軒,得了趙玉真的道法。”
李凡松驚喜道:“前輩怎知道這些?”
謝宣微微一笑:“行天下路,知天下事,我雖然未曾上過青城山,與你們師父見面不多,卻也神交已久。”
“原來如此。”李凡松恍然道。
飛軒卻眉毛微微一皺,聽出了那話語中的另一層意思:“師祖多年沒有下過青城山,而前輩說你也未曾上過青城山,可你卻說見面不多。難道……”
“謝先生見過我師父!”李凡松也反應了過來。
謝宣微微點頭:“是。趙兄仙逝那一刻,我就在他的身邊。”
李凡松和飛軒相視一眼,李凡松緩緩道:“那前輩應該很清楚,我師父是怎麼死的。”
謝宣惑道:“青城山並不知道嗎?”
李凡松輕輕嘆了口氣:“當日我們青城山列下望龍之陣,可尋氣千裡之外。我和飛軒功力尚淺,只能探尋到師父的氣息,師祖們或許真能望見千裡之外的場景。那日察覺到師父氣息消散,我們便知師父真的仙逝了。師祖們知道凶手是誰,卻還不想告訴我們。”
“不告訴你們,自然有不告訴你們的道理。仇恨不是說放就能放下的,勸別人放下仇恨,大度處世,那是可恥行徑。但是如今你們尚且年幼,仇恨有時候會蒙蔽你們的眼睛。”謝宣輕聲說道,“但如果你們想要為你們死去的師父做些什麼,還是可以的。”
李凡松和飛軒心中一喜,急忙問道:“什麼事?”
“剛才你們可有見到一個雙手持劍,滿頭紫發的女子經過?”謝宣問道。
李凡松點頭:“雪月劍仙李寒衣!”
謝宣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那是你們的師娘。”
“還真是……師娘?”飛軒哭笑不得,“師祖說下山給我們找一個師娘,還真的是帶回來一個師娘?難道還拜堂成親了?”
“的確拜了堂,成了親。那是我見過最美的一次成婚。”謝宣回憶起那天的場景,感慨道。
“那雷轟為什麼跟著師娘!”李凡松反應過來。
“因為雷轟喜歡你們師娘。”謝宣答道。
“大膽!”李凡松怒道,“不要臉!”
“有什麼要臉不要臉的,你們師娘自從你們師父死後就已經走火入魔,若不是雷轟這一路相隨,怕是該一路踩著屍體到這裡了。”謝宣微微笑著,眉毛卻微微一蹙。
“走火入魔?那我們趕緊追上去。”李凡松急道,“不能讓師娘出了什麼閃失。”
“放心,你師娘不會有什麼閃失的。”一個聲音冷冷地響起,一柄短劍貼在了他的脖子上,“因為你會先死。”
李凡松大驚,手中青霄劍霞光一閃,朝著身後劈去,同時脖子一側,試圖躲開那柄短劍。可那身後之人冷笑一聲,竟完全不躲那青霄劍,依舊持著短劍劈了下去。
“閑雲!”謝宣忽然動身了,書箱裡的那柄萬卷書奪鞘而出,他握住了劍,瞬間閃到了李凡松身邊。
那人冷哼一聲,立刻收了劍,向後退去。
“牛馬!”謝宣又出一劍,這一劍很緩很慢,甚至有點笨拙,可劍氣綿綿,竟硬生生拖住了那偷襲之人的步伐。
“殺人刀!”謝宣抬起劍,橫劈而下,這一下竟不是劍術,而更似刀術。一掃之前的清雅雋永,竟是南訣的霸刀用法!
這一劍劃破了偷襲那人的胸膛,鮮血噴湧而出,那人連退幾步,摔倒在了地上,苦笑一聲,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時雨三式,不愧是儒劍仙。”
“先以雅示人,再以鈍讓人,最後以殺威人。可是我連出兩劍,你的殺意卻分毫不減,我們讀書人雖然耐心很好。但也事不過三。”謝宣左手輕輕一揮,拂去了劍身之上的血水。
“你不該趟這趟渾水。”那人喘息道。
“我雖然自謙只是一個儒生,但畢竟天下認我是一位劍仙。我在江湖殺過魔頭,我在天啟打過皇子,你沒有資格威脅我。”謝宣微微笑道,“就算你是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