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王府。
孤劍仙入城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天啟城,自然也傳到了這裡。可蕭羽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開心,他轉悠著手上的酒杯,臉上的神色並不好看。
“我寫信求義父過來,義父真的來了,卻沒和我說是以這樣的方式。”蕭羽幽幽地說道。
“你讓他悄悄地過來,替你殺了那些礙事的人,可沒想到,他一入天啟城就昭告了整個天下,還試圖挑釁全天下的劍客。”蘇昌河微微皺眉想著,“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還能為了什麼。”蕭羽冷笑了一下,“先生,如今這局勢,你怎麼看?”
“我覺得雖然和想像中有些差距,但也算有利。”大家長緩緩道,“至少現在來看,孤劍仙還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他斬下天啟牌匾,是刻意挑釁蕭氏皇族,他放話問劍天啟,是刻意挑釁天下的劍客。蕭氏的臉面要留住,劍客的好勝心也壓不下,那麼天啟城裡至少有三個人會去問一問他的劍。”
“哪三個人?”蕭羽問道。
“第一個,怒劍仙顏戰天。他是個劍痴,也是真正的江湖人,他不會錯過與孤劍仙的一戰。第二個,是雷家堡的雷無桀,他是心劍傳人,劍心塚的現任家主,也是兩位劍仙的弟子,他也定要問一問這劍。第三個,是蕭瑟。”
“蕭瑟?”蕭羽一愣,“可他不用劍。”
“孤劍仙是我們請來殺蕭瑟的,蕭瑟沒有劍,孤劍仙可以問他的劍。”蘇昌河冷笑,“我賭這一劍,必定會問。”
天啟城皇宮之外。
一處茶棚之下。
一身灰衫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哪裡,慢慢地喝著茶。
茶鋪伙計已經走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那裡自己燒水、煮茶、喝茶,周圍幾十丈之內都沒有人影,店鋪都關了門避之不及,只剩下一層又一層的禁軍像是鐵桶一樣將這裡包圍了起來。但誰也沒有敢向前。
只有一個中年儒士穿過這包圍走了進去,當然禁軍試圖攔過他,但才剛舉起刀,刀就已經碎成了兩半。
“我沒有惡意,請放行。”中年儒士這麼淡淡地說著,然後就穿過了他們的包圍,走到了灰衫男子的身邊坐了下來。
“青陽兄。”中年儒士垂首道。
“謝先生。”灰衫男子似乎並不驚訝,然後給中年儒士也倒了一杯茶。
孤劍仙,洛青陽。
儒劍仙,謝宣。
兩位絕世的劍仙,就在這天啟城的宮門之外,並肩而坐。
“你的凄涼劍,成了?”謝宣緩緩問道。
“小有所成。”洛青陽答道。
“難怪難怪,以前都是天下問劍於你。這一次,你既然已有所成,那麼問劍於天下倒也不是不可以。”謝宣笑了笑,“只是你認為,誰配被你問劍呢?”
“原本最想問的人,已經死了。”洛青陽淡淡地說道。
謝宣點了點頭:“道劍仙趙玉真。”
“但你還活著。”洛青陽又說道。
謝宣連連擺手:“我不行我不行,雖然我手裡拿著劍,但我是個讀書人。你看我的書,不,我的劍,就叫萬卷書。”
“看萬卷書,行萬裡路。我很敬佩謝先生。”洛青陽說道。
謝宣笑了笑:“客套的話就不多說了,這一次青陽兄來,只是為了問一問劍?”
“問劍是一個心願,我會在這裡等七日,等待天下劍客來這裡問我劍。七日之後,我要殺一個人,帶走一個人。”洛青陽淡淡地說道。
洛青陽眉毛微微一挑,手裡的九歌劍猛然出鞘,他手一揮,那柄奇長無比的劍已經飛去,將那禁軍的包圍硬生生地劃出了一道口子,長劍穿過了小半個天啟城後,又折返而回,穩穩地落回了劍鞘之中。
謝宣神色凝重,若有所思:“好一柄九歌劍。”
不過一個綿長的呼吸間,永安王府的牌匾已經摔了下來,上面的劍痕清晰可見。
蕭瑟站在門口幽幽地嘆了口氣:“原來是衝著我來的啊。”
雷無桀則蹲下身伸手撫摸著上面的劍痕:“這和天下第一樓內白羽劍仙的劍意比起來,只強不弱。”
“看來百年來最強的一位劍仙,來取我們的命了。”蕭瑟懶懶地說道。
注意到那柄突然奪鞘而出的劍,自然不止永安王府的人。
那柄劍是擦著兩個人的身子而過的。
那個少年似乎還想伸手攔住那柄劍,卻被身邊帶著油紙傘的黑衣男子制止了。
執傘鬼蘇暮雨,無雙城主無雙,終於也踏入了這座城。
洛青陽問劍問的是天啟,而不是天下,可如今,天下間幾乎有名的劍客,都已經踏入了這座城。
無雙驚嘆道:“剛剛那一劍,真當絕世了。”
“我和雪月劍仙,道劍仙兩位劍仙交過手,這個人的劍氣,勝過他們。”蘇暮雨伸手感受到那一閃而過的劍意,“這個劍客……”
“我猜這個人就是閉城不出的孤劍仙洛青陽了,剛剛那道劍氣,雖然絕世,卻盡是凄涼之意。他也入天啟了?”無雙惑道。
“我離開天啟城的時候,並沒有聽說洛青陽會來。”蘇暮雨答道。
兩人交談間,那柄劍卻再度折返而回。
蘇暮雨皺了皺眉:“跟上去。”
茶鋪之中,謝宣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隨即嘆了口氣:“青陽兄,謝宣先告辭了。”
“急著走?”洛青陽低著頭,望著剛剛回鞘的九歌劍。
“我倒是想再坐一會兒,但是怕是有人等不及啊,我也怕他誤以為我是來搶對手的。他脾氣不好,武功太高,我得躲躲。”謝宣笑著站了起來,抬起頭,便看向持著破軍劍的顏戰天已經站在了那裡。
“戰天兄,許久未見了。”洛青陽又倒了一杯茶,放在了邊上,“先喝一杯茶。”
“砰”的一聲,話音剛落,茶杯就碎了一地。
謝宣苦笑著躲開:“我說得果然沒錯。”
顏戰天望著洛青陽,沉聲道:“我的劍來了,你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