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邪收回了掌,轉過身,望著上面那白袍飄揚的和尚,愣道:“就是他了?”
“和傳說中的一模一樣啊。”羸弱公子整了整身上的衣袖,朗聲道,“有客自遠方來,願拜會葉宗主!”
葉安世低頭望他,眼中微微含笑:“多遠之方?客為何來?”
羸弱公子笑道:“千裡之外,天啟皇城。為見宗主而來。”
“只是見我?”葉安世似乎失了興致,抬頭望著天空遠處的那抹漸漸淡去的微光,若有所思,“那你已經見到了,可以走了。”
羸弱公子搖頭:“還沒有見到。”
“哦?”葉安世伸出右手,挽過一捋雪花。
羸弱公子緩緩道:“佛曰:有心無相,相由心生;有相無心,相由心滅。我只見宗主相,未見宗主心,不算相見。”
“你想見我的心?”葉安世忽然右手一彈,那捋雪花忽然凝成一道冰刺,衝著羸弱公子急衝而來。
站在公子邊上那持巨刀的黑衣男子面無表情地揮動了手中的刀,一擊將那冰刺擊得粉碎。冰屑飛揚,那公子面不改色,依然抬頭望著葉安世。
“你可知我原來的名字?”葉安世問他。
“無心。”那公子緩緩答道。
葉安世忽然轉身,衝著那廊玥福地走了進去。
龍邪和岩森相視了一眼,岩森俯身抱起了那公子,四個人急忙縱身朝著山腰處掠去。不多久,他們就來到了廊玥福地的門口,岩森將那公子放下,問道:“公子,我們?”
“進去。”公子一步跨出,走在了最前面。
四個人進入了廊玥福地,頓時覺得身上一暖,僅是一丈之隔,卻像是兩個世界。一丈以外是冰天雪地,一丈以內卻又溫暖如春,廊玥福地裡是成排成排的書架,最外面燒著一壺香茗,一爐檀香,地上鋪著一張毛茸茸的白虎皮,葉安世懶洋洋地半躺在那裡,竟讓面前的幾個人心中都想到了一個奇怪的詞。
雍容華貴。
這實在不適合形容這個冰天雪地裡的小小山洞,也不適合形容一個男子。但是他們都想到了這個詞。
“這位似乎是故人。”葉安世抬起頭,望著那個黑衣背刀的男子。
“月姬笑送貼,冥侯怒殺人。這位是冥侯,你們的確曾見過,你曾喚起他被人抹去的記憶。”那羸弱公子緩緩說道。
冥侯將背著的那把門板一般大的巨刀解了下來,插在了地上,沒有說話。
“但是現在來看,他似乎根本一點事情也不記得了。”葉安世微微皺眉。
“是的。冥侯受了重傷,當時月姬把他送到我這裡的時候,他幾乎已經是個死人了。”公子說道。
“可他現在雖然沒死,卻成了一個藥人。”葉安世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他已完全失去了神智,現在應該只聽你的命令行事了。”
“萬事皆有代價,他想救回自己的命,就得付出一定的代價。”公子笑道。
“可惜那門武功我已經不會了,不能夠再幫你一次了。”葉安世嘆了口氣,不再看向冥侯,“至於你,現在可以說說為什麼要來見我了吧。”
“我姓蕭。”公子坐在了葉安世的對面,拿起了一個茶杯。
“這麼巧,我有一個朋友,也姓蕭。”葉安世嘴角掛著曖昧不明的笑意。
公子拿起茶杯,仰頭飲了一口,臉色微微一變,略有些驚詫:“這是酒?”
葉安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是酒是茶,這很重要嗎?總沒有當皇帝重要吧?”
“看來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公子放下了茶杯,臉色微微有些泛紅,似乎很不善酒力。
葉安世卻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白發仙和紫衣侯雖然在背後支持你,但是天外天內亂不斷,所以你才想把我送回這裡,以少宗主之名執掌天外天。然後以我為傀儡,白發仙和紫衣侯在背後掌控。最後天外天,以及整個域外魔教,都成為你的勢力。”
“對,你沒有說錯。”蕭羽點頭,“但我沒有想到,你的能力遠遠超出我的想像,遠遠幾個月就已經完全掌控了天外天。所以我才不遠千裡而來,希望與你結盟。”
“我為什麼與你結盟?”葉安世輕輕晃悠著手裡的茶杯。
“我姓蕭,可我的母親姓易。”蕭羽望向葉安世。
葉安世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眼神忽然有些縹緲,縹緲的不像是他自己。
“那一年湖邊,人們發現了她的簪子,卻沒有見她的身影。大家都以為她投湖死了,我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若她真的死了,為什麼阿爹他沒有悲傷,反而只有憤怒呢,忽然開始一天一天晝夜不息的練劍。後來一次阿爹醉酒時,我才知道,原來她只是回到了曾經心愛的男子身邊。”葉安世望向蕭羽,說道,“我也只記得她姓易,卻忘記了她的名字。”
“易文君。”蕭羽輕聲說道。
“好陌生的名字,於你於我,甚至於於她自己,都是很陌生的名字吧。”葉安世嘆了口氣,“她被人記住的名字是?”
“宣妃娘娘。”蕭羽答道。
葉安世莞爾一笑,垂頭望著蕭羽,眉宇間滿是譏誚的笑意:“所以你是我的弟弟?”
蕭羽搖頭。
葉安世愣了一下:“我竟然猜錯了。”
“我母親在我一歲時隨葉鼎之離開,後來才生得你。你沒有猜錯,只是順序弄反了。我今年十九歲,是你哥哥!”蕭羽笑得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