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無桀想了一下:“華錦神醫飛起了一排銀針,刺入了自己的身體裡,但是後來卻一直沒有找到那幾根針,我們猜是被無心打碎了。”
“原來如此,銀針沒有碎。”謝宣說道,“那是藥王谷的不傳秘技,七針鎖魂,華錦神醫知道對方這一掌十分強大,所以以銀針入體鎖住心脈,如果無心只打了一掌,那麼華錦神醫應該性命無憂。”謝宣將手按在了華錦的手腕上,微微一運氣。
七根銀針瞬間飛起,落在了謝宣的面前。謝宣一把攬過,仔細看了一下,微微皺眉:“針尖竟然發黑了,無心如今的功力,怕是都要在我之上。”
隨著那七根銀針從體內飛去,華錦忽然睜開了眼睛,整個人從床上半坐了起來,猛地吐出一口黑血,隨即又倒頭暈了過去。
“華錦!”雷無桀急道。
謝宣搖頭,笑了一下:“不妨,淤血現在已經吐出來了。小神醫性命無憂,但可能需要睡上幾日了。”
“幾日?”瑾威公公問道。
謝宣望著手中的銀針仔細端詳了一下:“怕是至少三日。”
“不行。”瑾威公公搖頭,“太長了。”
謝宣笑了一下,收起了那一排銀針:“掌劍監大人說不行,那自然是不行了。那麼你來治怎麼樣?”
瑾威公公臉色一變,身上殺氣陡盛。
“別和我來這一套,就你那劍法?以自在殺逍遙?你把符篆全都撕了也過不了我百招。”謝宣看都沒看瑾威公公一眼,就徑直走了出去。
雷無桀聽得咂舌:“儒劍仙前輩說話也會這麼不留情面?”
司空千落想了想:“大概是之前有些過節吧。”
蕭瑟走出門,和謝宣並列而行,兩個人輕聲交談著。謝宣問道:“你打算去後宮找宣妃,你了解宣妃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人間絕色,是父皇最愛的女子。”蕭瑟說道。
“明德帝一生愛過兩個女子,一個是你母親,可惜她生下你不久後就病逝了。另一個就是宣妃,但宣妃可不僅僅是人間絕色那麼簡單。除了你父皇,這個世界上還有兩個絕頂的人物願意為了她赴死。一個是昔日的天外天宗主葉鼎之,一個是如今的冠絕榜首甲洛青陽。而宣妃,易文君,自己也絕不是好惹的角色。”謝宣望向蕭瑟,“你想去尋她,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但我需要她的一滴血。”蕭瑟淡淡地說道,“無心是我的朋友。”
“那你要怎麼入後宮?”謝宣問道,“皇子入後宮,是重罪。就算你父親不治你,你的那幾個兄弟可不會放過這個把柄。”
“我需要去找一個人。”蕭瑟說道。
“天啟五大監?”蕭瑟問道。
謝宣點頭:“是。”
蕭瑟搖頭:“可接下來要去求的,還偏偏就是位大監。”
鴻臚寺。
最近的天啟城很喧鬧。
但是鴻臚寺很安靜,依然是香爐鼎盛,禪香飄渺。
天啟五大監,大監隨侍皇上左右,掌劍監負責協助太安殿守衛,掌冊監主管藏書閣,掌印監負責輔佐奏折批閱,若論權勢而言,代鴻臚寺卿的掌香監瑾仙公公才是真正的權宦。可偏偏這位公公,在天啟風雲攪動的時刻,依然每日都坐在佛堂之中,蒲團之上,左手輕輕捻動著手上的佛珠,右手邊放著一柄長劍,一遍又一遍地念著經文。他的兩鬢有些斑白,面目卻依然俊朗如玉,秀美的倒有幾分似女子了,今日的他頌完了一遍經,睜開了眼睛,站起身,推開了門,卻發現有兩位客人正恭敬地站在門口。
永安王蕭瑟,以及雷無桀。
一旁的侍童伯庸急忙說道:“兩位客人說要等師父誦完經再來通報。”
“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奉茶吧。”瑾仙公公說道。
瑾仙公公帶著蕭瑟二人走進了佛堂之中坐了下來,他們曾在大梵音寺交手過一次,但當時蕭瑟依然藏著身份,瑾仙公公也最終留了手,這一次,還是蕭瑟回到天啟之後他們的第一次單獨見面。
“殿下來鴻臚寺,是有什麼要事嗎?”瑾仙公公問道。
伯庸在這個時候捧著熱茶端了上來,蕭瑟端起了一杯茶,輕輕地吹了吹:“如今的天啟城中,瑾仙公公站在哪一邊?”
瑾仙公公大概沒想到蕭瑟問得如此直接,反而愣了一下:“一定要站邊嗎?”
“無論最後誰勝了,都只會允許自己這邊的人活下來,這件事本就沒有中立的可能性。”蕭瑟回道。
“不,我覺得這件事情很沒有意義。”瑾仙公公搖了搖頭,“不管哪一邊,皇帝駕崩之後,五大監都得前往皇陵守靈。”
“瑾仙公公願意去皇陵?”蕭瑟問道。
瑾仙公公手依然輕輕捻著佛珠:“對我來說,哪裡都一樣。就算是現在,我也不過每日誦經拜佛罷了。”
“我認識的瑾仙大監可不是這樣的人,他向往的是一片江湖。”蕭瑟說道。
“若去不了江湖,一片安靜的陵墓,也比留在這天啟城要好。”瑾仙公公說道。
“來之前,有位先生勸我,五大監不可信,我卻相信自己的判斷,我與公公相識多載,五大監中我唯獨願意相信瑾仙公公。瑾仙公公當年入江湖時稱風雪劍,風雪之中,自可見風骨。”蕭瑟說道。
瑾仙公公喝了一口茶:“殿下不必再繞圈子了,請直說吧。”
“若我最後勝了,我允諾公公可以告老回家,以後你哪裡都可以去,除了回天啟城。”蕭瑟說道,“而我此次,的確有求於公公。我有個朋友,或許也是公公的朋友,如今身陷囹圄,我需要救他,而救他,我必須去一趟後宮。”
瑾仙公公將茶放了下來:“皇子私入後宮,是重罪。”
“請公公助我。”蕭瑟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