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御看著有些反常的大哥,挺不理解地問道:“這話從何說起呢?”
“唉,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蘇天南狠狠吸了口煙:“總之,這段時間,我心裡突然有了很多新想法,感覺自己以前過得太混了。”
“拉倒吧,咱家這些人裡,就數你要強。”蘇天御很客觀的地評價道:“當初要不是二叔精力下降,家裡的買賣也缺人管理,以你的學習能力,考個一區知名大學不是問題。”
“哪兒不一樣?”蘇天御准備和大哥談談心,也拿起桌上的煙盒點了一根。
蘇天南坐在夜色下,眼神有些迷茫地回道:“以前我就是覺得,我是家裡的老大,得帶著下面的兄弟姐妹,把老爺子拿全部家底做的產業干好。但說實話,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把這份產業做得有多大,也沒想過,過上那種驕奢淫逸,揮金如土的生活。就單純覺得咱家自己有公司,有穩定的收入,那再衝上一個台階,保持現狀就挺好了。”
“這不是大多數人的想法嗎,也沒啥不對的啊!”蘇天御笑著問道:“大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回來後,把家裡的節奏帶快了啊?”
蘇天南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剛開始,我是這樣想過,但現在我覺得你做的是對的。”
“為什麼?”
“因為我們生活的地方,還有社會環境,它就不是一個正常的社會。”蘇天南眯眼看著蘇天御:“或許你沒回來,你二叔現在不是被判無期,就是被判死刑了。家裡的公司,也不一定在了,很大可能我們已經破產清盤了。”
蘇天御聽到這話,心裡是有些驚愕的,因為在他的固有印像裡,按照以前大哥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如此直白地說出,有些詛咒父親的話的。
“最近發生的一些事,給了我很大感觸。”蘇天南低著頭,聲音沙啞地說道:“你二叔出事的時候,我知道了啥叫無能為力;跟了余明遠之後,咱家有兩三次都要面臨離開龍城跑路的境況,這讓我知道了,啥叫身不由己。還有,那個肖玉成你知道嗎?”
“知道啊。”蘇天御緩緩點頭:“他不是襲擊副市長的那個勞工嗎?”
“是啊。”蘇天南點頭:“他出事前,我倆有過幾次接觸。當時他求你二叔,想要運作一個龍城戶籍,可他在尺軍待過,這是一段黑歷史,我找人給他辦了一下,但沒辦成。”
“嗯,然後呢?”
“然後他就死了啊。”蘇天南抬起頭看向弟弟:“他的事,我其實比誰都清楚。他回龍城就是想照顧孩子,拿著在錫納羅攢下的錢,好好生活。呵呵,但沒想到剛回來就家破人亡了。他也讓我知道了,啥叫飛來橫禍。”
蘇天御大概讀懂了天南話裡的意思,沉默地看著他,沒有吭聲。
“以前,我總覺得踏踏實實的干事,咱不招災,不惹禍,就挺好了。”蘇天南嘆息一聲說道:“但我現在覺得啊,這個時代啊,還是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你不招災,但災招你啊。尤其是像我們現在這種情況,被逼無奈的有了立場,在絕大部分的事情上,都要看人臉色,自己沒有話語權,沒有選擇權,只能隨波逐流。”
蘇天御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
“可你想過嗎?一旦以後出現點啥問題,呵呵,我們或許會是第一個被割舍的對像。”蘇天南瞧著弟弟:“就像肖玉成一樣,龍城用到他的時候,說他是光榮的勞工,但用不到他的時候,連個正式身份都懶得給他。”
“是會有這種情況發生,畢竟我們就生活在這樣的一個社會啊。”蘇天御緩緩點頭回道:“但我覺得有些事,也不用想得太極端,我們盡力做好就行。因為誰都不是神,誰也沒有辦法左右生活。”
蘇天南緩緩點了點頭:“小御,我也想進體制,也想往上爬。”
“好事啊!”蘇天御立即回道:“啥時候有這個衝勁都不晚。你要想拿社會地位,可以上個夜校,回頭補文憑,再想辦法報考唄!你就想啊,連我這種有污點的人,現在都把事運作得差不多了,你也就是歲數大點,這不會影響到啥。”
“嗯,我准備准備。”蘇天南得到六子的支持後,心裡舒服了不少:“咱們哥幾個好好做,想辦法拉著家族裡的這幫孩子,都混出個人樣來!起碼以後不用再有點風吹草動,就要跑路;更不用讓你二叔睡著睡著覺,就被人拿槍指著腦門子。”
“對,咱們一塊努努勁,把家裡的這幫人都帶起來。”蘇天御也贊同地回道:“你要想學點東西,我到時候推薦你一個學校,咱一邊當副會長,一邊上學。哎呀,我跟你說,你比我好弄你沒有污點,回頭協會量級稍微大一點,你沒有文憑,都能運作進市議會我是這樣想的,以後我在司法部門,你可以。”
月色下,兄弟二人略有些激動地說著悄悄話,制定著未來計劃,而蘇天南也是在這個時期,想法慢慢開始轉變。
他深愛著自己的家庭,也愛著自己的這幫兄弟姐們。他總是竭盡全力地想要把家裡事操持好,所以,他之前的種種想法,也逐漸發生改變。
三天後。
余明遠坐在客廳內,一邊對著鏡子照著自己的新西服,一邊低聲衝蘇天御說道:“今天尤老板辦酒會,讓咱都過去捧場,弄得熱鬧點。你給天南,天北他們打電話,讓他們把家裡的姑娘,帥小伙都帶上,咱們一塊陪來客熱鬧熱鬧。”
“行,我現在就給大哥打電話。”蘇天御笑著回了一句。
碼工協會。
景言拿著電話,站在窗口處說道:“新的監管會會長,就是他了,對嗎?”
“對,已經確定了,這兩天就公布了。”電話對面的人輕聲問道:“你那邊呢,跟桂孟軍接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