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家。
侯父聽完兒子的敘述,端坐在椅子上,吸著煙罵道:“狗日的,自己都養不活,你還弄個孩子回來。”
“她太可憐了,我見到她的時候,她鞋底都是漏的。”侯國玉擦著頭上的雨水說道:“我本來想給她放在救濟署,但她發燒挺嚴重的,我看那個工作人員也不是個負責的人,所以就給她帶家裡來了。”
侯父掐滅煙頭,沒有多說話,只起身背手,走到小姑娘身旁摸了摸她的腦袋:“這吃藥根本沒用,叫上門靜點的吧,給她打一針,不然小孩容易燒壞了。”
“我沒錢,爸。”侯國玉齜牙回道。
侯父掃了一眼這個操心貨,不耐煩地罵道:“去去,滾屋裡睡覺去吧!”
“那你照顧她哈,等雨停了,我帶她去警務署。”侯國玉真的困了,扔下一句,回屋就睡覺了。
侯父這人脾氣暴躁,說話也不好聽,但做事卻很細心。他走到沙發旁邊,拿起自己的手機擺弄了很久,撥通了一個號碼:“喂,是家園靜點嗎?對,我是老侯,你來我家一趟,帶點退燒藥。小孩用的,她淋雨感冒了……。”
打完電話,侯父默默地走到了廚房,動作干脆利落地給小姑娘熬了一碗姜湯。
……
三個小時後,海警司專案組辦公大廳內。
蘇天御坐在椅子上,喝著咖啡提神:“怎麼樣,隊長?”
方正走過來,輕聲回道:“你的感覺還真對,天瀾公司確實有問題,公司管事的全跑了。目前抓到的都審了一遍,基本可以確定全是小蝦米。”
“這幫人不知道上層跑哪兒去了嗎?”蘇天御問。
“不知道。”方正拿起煙盒點了一根,思考許久後說道:“小蘇,你看哈,這個案子很奇怪。槍戰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但天瀾公司的法人,還有一些小頭目卻沒有跑,反而是在現場等我們到,並且很配合地給出了口供。可今天一上午的時間過去,這些人卻全都找不到了,你說這是為啥呢?”
“因為昨晚可能有事情沒處理干淨,他們需要時間?”蘇天御挑眉回道。
“對,應該是這個原因。”方正立即起身吩咐道;“小蘇,你帶人去查一下天瀾公司的法人,以及投資人的信息,快,就現在!”
“好!”蘇天御得到命令後,立即帶人離去。
這一下午,蘇天御都在追天瀾公司這條線,但海警司這邊得到的信息比較零散,再加上案件邏輯很詭異,所以專案組在偵破時,幾乎全程都在搶時間。
……
晚上,六點四十分左右,暴雨已經停了,但室外依舊陰雲密布,有涼風吹過。
侯父坐在自家的客廳內,正在看著新聞。
就在這時,躺在室內的小女孩費力地推開門,穿著髒兮兮的衣服,赤腳走了出來。
她目光清澈,但表情卻明顯有些膽怯。
“你醒了啊!”侯父笑著站起身,邁步走了過去。
小姑娘本能向後閃躲了兩步,大眼睛眨啊眨地看著侯父。
侯父慢慢走過去,單手背後,臉上難得露出了笑意:“你看你髒的。”
說完,侯父用手掐了掐小女孩的臉蛋。
小女孩似乎感受到了對方沒有惡意,這一次她沒有閃躲,只靜靜地站在那裡。
侯父用手摸了一下小女孩的額頭,感覺她明顯退燒了不少:“呵呵,還是小孩恢復得快,睡一覺,燒就退了。”
小女孩低著頭,看著自己髒兮兮的小腳丫,肚子泛起咕嚕嚕的叫聲。
“哈哈哈,餓了吧?”老頭子挺高興的一笑,伸手牽起她走到衛生間門口:“你自己進去洗一洗,我帶你下樓吃口東西。”
小女孩似乎聽不懂,又用手比劃了幾個手勢。
老頭拽開衛生間的房門,指著水池說道:“去洗一下。”
小女孩這回聽懂了,怯生生地走進了衛生間。
……
十五分鐘後。
小女孩穿著侯國玉十來歲時的寬大衣服,踩著不合腳的拖鞋跟老頭一塊下了樓。
侯父的老伴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所以家裡一直都是父子兩個人生活,並且前些年侯國玉還不太聽話,在當兵時瞞著自己參加了海軍,一走就是三年多。
在這段時間內,都是侯父一個人在家,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惦記兒子,可以說是晚年生活非常孤獨了。
街道上,侯父領著小姑娘走向小吃鋪,中途看見一家兒童用品店,駐足停頓了一下,才話語簡潔地說道:“走,帶你消費去!”
明亮的兒童用品店內,侯父看著價格不太便宜的童裝暗自咋舌,猶豫了好一會,才根據自身條件,給小姑娘買了一套打折的連衣裙,還有一雙白色的涼鞋。
小姑娘剛開始很抵觸,一直不穿,但侯父一蹲下,一微笑看著她,她就又安靜了下來。
逛了能有半個小時,老爺子才領著孩子走出商店,奔著小吃街趕去。
夕陽西垂,天邊滿是彩霞。
小女孩穿著新衣服,右手拿著兒童商品店免費贈的彩色小風車,罕見地露出了開心的表情。
“來了,來了!”店員走了進來。
雨後的街道上,行人絡繹不絕,兩個東歐人正在拿著一組監控照片,巡視著這一片破敗的街區。
來回穿行一會後,兩個東歐人逐漸接近侯家附近。
“這邊!”十字路口處,侯老爺子拽著小姑娘准備過馬路。
東歐人從對行方向走過來,一低頭就看見了風車和小女孩。
兩撥人交錯而過,左側的東歐壯漢露出一絲微笑,直接扶著耳麥說道:“我找到貨了。”
“都誰在?”
“就一個老頭,沒看到那個青年人。”
“拿了貨就走。”
“好的,老板!”
兩名東歐人得到命令後,猛然轉身。
“唰!”
就在這時,人行道上的路燈變成了紅燈,街道兩側的汽車都動了起來。
侯父正在領著孩子往前走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右肩被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