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後,譚明朝的車開到了第一軍軍部大院門口。此時已經天黑,軍部門口亮起了晃眼的燈光。
兩輛私家車停在院外,安七七已經到了,而令譚明朝意想不到的是,余明遠竟然也在,正坐在車裡抽煙。
“明朝!娃娃!”
雙方一塊下車,安七七率先打了個招呼,而娃娃立刻迎了過去,站在了她的身邊。
譚明朝也走下車來,衝著一旁的余明遠伸出手:“好久沒見了。”
余明遠面色不太好看,扔掉煙頭伸手:“唉,我也不想通過這種方式見面。”
二人握了握手,譚明朝勸道:“我現在就代表司令部,進去跟姜元震將軍溝通一下。這件事情,你們先不要急,穩定好蘇天御那邊。娃娃,你也先留在這。”
眾人都點了點頭,譚明朝帶著兩名警衛,快步進了軍部大院。
……
大約五分鐘後,譚明朝被請到了第一軍的軍長辦公室。
警衛輕輕敲了敲門,張嘴報告道:“軍長,譚公子到了。”
“進來吧!”
聽到裡面傳來的話,警衛這才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嘩啦啦!”
一陣喧鬧的洗牌聲立刻傳了出來,譚明朝邁步走進去,迎面瞧見姜元震穿著一身軍裝,並且正跟駐軍第七師的楊師長,連同二人的參謀長,坐在一塊打牌。
這個第七師並不在姜元震軍的戰鬥序列,是其它部隊的,此刻兩人坐在一塊,令譚明朝心裡有點煩躁。
“么雞!”
“碰!”
“又碰?老姜,你今晚這手氣行啊!哎呦,小公子來了。”
“我今晚運氣的確不錯。”姜元震一邊打牌,一邊扭頭看向譚明朝,笑呵呵說道:“大侄子來啦?”
“三萬!”
姜元震隨手打出一張牌,體態很隨意地說道:“我跟第七師的老楊,剛開了個聯防會。人都還沒走,就隨便打兩把。大侄子,找我有事啊?”
譚明朝看了一眼在場的幾名軍官,開口說道:“姜叔,我找您什麼事,您還不知道嗎?”
“紅中!”
姜元震又甩出一張牌,接著扭頭看了譚明朝一眼:“啥事啊,我還真不知道。”
譚明朝知道他在裝,但也只能調整著情緒回道:“那我就明說了。小征把華同會的孔正輝給搞了,原本要結束的事情,又被推起來了。”
“啊……”
姜元震聽完之後,並沒有急著回應,又打了兩張牌,才開口說道:“這個事結束了嗎?我外甥小偉進去以後,也沒個說法,怎麼就結束了呢?”
譚明朝微微皺起眉頭,坐在旁邊的楊師長見狀,輕聲道:“談正事,就先別玩了。”
其他三個人紛紛起身,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姜元震依然坐在麻將桌旁,一伸手捏起最後一張牌,在手裡使勁搓了半天,臉色突然一變:“踏馬的,海底撈月,清一色!”
“啪!”
最後一張牌拍在了桌子上,姜元震才推倒自己的牌,搖著頭說道:“你們這幫老東西啊,我馬上胡個大的,你們不玩了。”
“這一把算我的,我陪你。”楊師長淡淡的回道。
姜元震掏出一顆香煙,點上之後,這才又聊起正事:“大侄子,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交給我們第一軍處理吧。”
譚明朝壓著火說道:“姜叔,我也不想管,但小征這件事做的確實過火!它會提前導致我們跟行政派決裂,這樣一來,我們被推遠,就沒有選擇的空間了!”
姜元震笑著說道:“哎呀,你說的這些我都懂。但是呢,事不是這麼個事,具體理由,上回我已經跟你說完了,咱今天不聊這些。正好這個時間了,走,咱一塊吃個飯去。”
說著,姜元震起身,拍了拍譚明朝的肩膀,接著背著手就要往外走。
譚明朝一看他還在打哈哈,索性直接說道:“姜叔,我此次來,是代表司令部的態度。”
聽到這話,姜元震收住腳步,回頭看了譚明朝一眼,臉上依舊掛著笑容:“我也沒看到司令部來人啊?要不這樣,你去給你爸打個電話,讓他親自跟我說。”
譚明朝眉頭緊皺。
姜元震盯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要我說啊,咱們譚司令心裡比誰都清楚,大伙兒給他賣了這麼多年的命,他能不護著自己兄弟嗎?!你說能嗎?”
譚明朝被噎得說不出來話。
姜元震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聲音愈發嚴肅起來:“大侄子啊,我也得說你兩句了。你左一句矛盾激化,右一句怕害怕決裂……我就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有選擇的空間呢?為什麼一定要被動呢?這個事,談得了就談,那談不了就打啊!武統行政派,咱們一起推譚司令當龍城軍政總長!”
譚明朝攥了攥拳頭,心裡面生起了一股被無視的憤怒。他沉默半天,聲音低沉地說道:“您是鐵了心要這麼處理嗎?”
姜元震又恢復了之前笑呵呵的模樣,背著手說道:“大侄子啊,這就是一件小事兒,你不用放在心上,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走,一塊吃飯去。”
譚明朝面無表情地說道:“飯就不吃了,我還得回司令部復命。行政派那邊,我盡量溝通吧。”
姜元震笑了笑說道:“要走啊,那我送送你。”
譚明朝擺擺手:“您留步,繼續打麻將吧。”
姜元震兩條腿跟扎在地上似的,根本就沒有送的意思,只看著譚明朝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楊師長見狀,輕輕嘆氣:“唉,老姜啊,你這算是把小司令給得罪了。”
姜元震收起笑容,陰著臉說道:“我能怎麼辦呢?那踏馬是我親外甥,我不爭取,難道眼睜睜看著他被槍斃嗎?”
老楊還是想勸:“那這件事……”
姜元震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行政派在等態度,咱們這幫人也在等上面的態度啊,到底踏馬的啥意思啊?就這麼一直拖下去,朋友不是朋友,親人不是親人的,什麼事都干不了!行了,不說了,去吃飯吧!”
老楊見狀,也不再多勸,幾個人起身跟著姜元震前往食堂。
……
譚明朝離開了辦公室,在院子裡等了三四分鐘,一個人靜靜地抽了根煙,旁邊的士兵也不敢去打擾他。
等抽完煙之後,他臉上那微微憤怒的表情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
譚明朝回到大門外,和等在這裡的余明遠等人會合。
“明朝,談得怎麼樣?”安七七急忙問道。
譚明朝輕聲道:“這個事情可能要談判,他們的訴求,是放了盧廣偉。你們先回去,我現在馬上回一趟駐軍司令部,和我爸談談。”
聽到這話,一直沉默的余明遠突然來了一句:“這個姜元震也太狂了吧,連你這個駐軍司令的太子爺也不放在眼裡,他想干什麼呀?”
譚明朝怔了一下,輕擺著手說道:“行了,你也不用拱火,我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