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郊區的蕭山公墓內,顧母和顧同山葬在了一塊,自此與日月同輝,與山川河流同眠。
顧佰順脫掉孝服,扔在了火盆裡燃燒。
人群後側,蘇天御穿著西裝,戴著墨鏡,站在蜿蜒的石路上,多少感覺自己後脖頸子嗖嗖冒著涼風。
或許是顧同山太想念他了,接老伴的時候,順便過來掃了他一眼,看能不能把他也帶走。
人畢竟是折在了蘇天御手裡的,所以他心裡對這個墓地也有點膈應,見下葬儀式舉行得差不多了,就跟著先行的人群一塊往山下走了。
時近中午11點。
蘇天御站在汽車旁邊,雙手插兜等待著。
“天御!”顧佰順帶著親朋好友下山,主動衝這邊打了個招呼。
“哎!”蘇天御點頭。
“鋒哥,你們帶著賓客先回去吧,正常開飯。”顧佰順回頭交代道:“我和他們坐一台車。”
“好嘞。”牛鋒應了一聲。
幾分鐘後,顧佰順上了蘇天御的汽車,坐在了副駕駛上。
“節哀啊。”蘇天御衝他說了一句,親自開車下山。
但凡公墓所在的地方,綠植都是非常茂盛的,景色也極為美觀。
二人坐在車裡,一路欣賞著沿途風景,一路聊了起來。
“我也不想在這時候過來催你,但碼工協會的問題不能再拖了,必須盡快解決。”蘇天御嘆息一聲:“早干完,早利索吧。”
“嗯,是不能拖了。”顧佰順表示贊同。
“之前你搞魏哥的事,咱們就既往不咎了,畢竟你當時的處境也確實艱難,結果也還好。”蘇天御臉色認真地說道:“但接下來,我們在合作期間,你不能有任何事瞞著我們。”
“即使沒調出來景言,我也不會動魏哥的。”顧佰順解釋了一句:“我搞他,只是當時沒得選,為了拖住景言。”
“不談這個了。”蘇天御岔開話題:“說一說後續計劃吧。”
“你有什麼想法?”
“章明像個王八一樣躲在駐軍司令部,弄又弄不死,防又防不住,很棘手啊。”蘇天御皺眉說道。
“是的,康鼎煌和老譚都願意給他資金支持,他就躲在幕後操控,咱確實沒啥辦法。”顧佰順贊同地點了點頭:“得想辦法把他也調出來。”
二人默契很足,蘇天御也立即接了一句:“直接越過章明,讓碼工協會這邊開公投大會,罷免章明,選出新會長,你覺得怎麼樣?”
顧佰順眼神一亮:“好辦法啊!這樣一來,章明想護盤,那就必須得出現。他不出現,我們就直接選新會長,怎麼都不虧啊!”
蘇天御停頓一下:“問題是……咱們手裡的牌夠嗎?”
“應該是夠的。”顧佰順思考了一下:“你看哈,從碼工協會的內鬥開始,對面就一直沒占到什麼便宜。康鼎煌被攆走了,周鵬死了,現在景言也升天了,雖然中間有一些波折,但主動權一直在我們這邊……再加上章明像個龜孫一樣,連面都不敢露,導致協會內很多見風使舵的牆頭草,都對他沒了信心。所以,現在我們只要願意砸錢爭取,肯給重要位置和資源,那拉攏到一定數額的高層,不是什麼難事兒。”
蘇天御緩緩點頭。
“起碼開啟公投大會不難。”顧佰順輕聲解釋道:“自碼工協會成立以來,目前還沒有過會長被直接罷免的記錄。但我們協會內是有規定的,如果長老會票數過半,十六個區的分會長票數過半,以及擁有十年會員齡的高級骨干票數過半,那就可以罷免會長,開啟新一輪公投。”
蘇天御瞧向他:“那就搞唄,盡快拉票,盡快開啟公投,逼著章明出來護盤。”
“好,今天葬禮結束,我就和魏哥開始辦這個事兒。”顧佰順立即點頭:“你們那邊也需要准備一些資金,這事得砸錢。”
“沒問題,該花的錢領導不會節約的。”蘇天御回。
“行吧,我拿出具體方案和名單,你過一眼,沒問題,咱們就開始運作。”顧佰順停頓一下:“最多兩周,我們把事情推起來。”
“好!”蘇天御一口應了下來。
“還有一點哈!”顧佰順心思細膩地說道:“我們這次的對手不太一樣,章明自身的能量可以忽略不計了,但他背後站著的可以是一位軍閥,我們得防著這位譚司令在輸了之後,狗急跳牆。他要真踏馬玩髒的,我們是很難應付的,畢竟槍杆子裡出政權嘛!”
“這事我會跟領導溝通的。”
“行,就這樣。”
二人一路商談著細節,都感覺時間過得很快,好像沒多一會就回到了招待酒店。
“走吧,一塊下車吃個飯。”車停下後,顧佰順招呼了一聲。
蘇天御擺了擺手:“我就不去了,海警司那邊還有事。”
“也好,那你回去吧,咱們電話溝通。”顧佰順擺了擺手。
“行,我先走了。”蘇天御摘了空擋,說話間就要離開。
車外,顧佰順掃了一眼蘇天御的側臉,突然喊了一聲:“等一下!”
“怎麼了?”蘇天御扭頭又看向了他。
“呵呵!”顧佰順咧嘴一笑,伸手撓了撓鼻子:“小御,有個事,我一直考慮要不要說。”
“什麼事兒?”蘇天御表情有些疑惑。
顧佰順單手插著褲兜,扭過頭嘆息道:“唉,混到今天,結果是個家破人亡。我呢,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那些一直幫著我的叔叔哥哥們著想……!”
蘇天御瞧著他,沒有接話,只靜等下文。
顧佰順猶豫了半天後,突然笑著看向蘇天御問:“假設,咱們的計劃成了,我也把事干完了……那我的結果……不會是跟景言一樣吧?呵呵,不能吧?”
蘇天御聽到這話怔住。
顧佰順彎著腰,將上半身探進車內:“如果真有這麼一天……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兒,別搞那些跟著我的人,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