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一陣激烈的爆炸過後,會所門口這邊漸漸恢復了平靜。
會所的安保們這才從躲藏的地方現身,遠遠看見胡同口還架著一個塞著炮彈的發射器。
眾人一陣心驚肉跳,不知道這次又要炸誰。
但等了一陣,這枚炮彈也沒有打出來。
安保隊長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在對講機裡輕聲道:“三隊,繞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是!”
話音落下,四名安保人員端著槍,小心翼翼繞開了rpg瞄准的方向,貓腰向著胡同裡走去。
就在眾人精神緊繃的時候,就聽見一名安保隊員扯嗓子大喊:“是假的,人已經跑了!”
安保隊長一聽,快步跑了過去,結果看見胡同口處已經空無一人,只有一個發射器,正架在旁邊的自行車車架上,衝著外面。
而代權,早就跑得沒影了。
“隊長,怎麼辦?”一名隊員扭頭問道。
隊長想了一下,揮手道:“拿上火箭筒,一會兒追他們的時候用得上。”
“是!”
安保隊員走上前,伸出雙手,拿起這枚火箭筒。
“啪!”
隨著一聲脆響,一根拴在火箭筒上的尼龍扎帶被拉扯出來。而扎帶的另一端,連著一枚卡在牆角縫隙裡的手雷。
保險栓高高飛了起來,從眾人驚愕的面孔前滑過。
“轟!”
又是一聲巨響,爆炸瞬間把附近的保安人員撕成了碎片。
……
六個小時後,從現場成功溜走的代權,來到華府外圍的一處碼頭前,按照事先的約定與鄭光他們會合。
很快,代權跳上前來接應的漁船,見到了已經先一步登船的眾人。
之前負責開車的小伙兒臉色有些難看,開口說道:“權哥……小余沒了……”
代權一愣。
幾人向旁邊散開,露出幾具擺在甲板上的屍體,小余赫然也在其中。
“他……沒挺過來……”小伙兒輕輕嘆了口氣。
其余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大家一時間有些沉默。
代權一言不發,走到了屍體前,低頭打量著。地上躺著一共三個人,其中兩人死在了撤退的路上,還有兩個死在地下停車場,沒能被帶走。
最後是小余,死在了抓捕呂寒的任務中。
代權咬了咬牙,沒有說話,而是衝旁邊的船老大輕輕點頭。
“嗡…”
發動機再次響了起來,小漁船慢慢駛離了港口,繁華的一區碼頭正離他們逐漸遠去。
……
半小時後,碼頭已經看不見了,船來到了更開闊的海域上。
沉默了許久,代權終於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這片海域有檢查的,帶著屍體不方便。”
眾人點點頭,包括鄭光在內,大家一塊幫忙,抬著三具屍體,分別放進了大號的游泳圈裡。
代權拿著一桶汽油,澆在三個人的臉上。剩下的人站在旁邊,低著頭,無聲地為死去的戰友送行。
“呼!”
三個人的臉被點燃,火焰很快燒毀了他們的面孔。代權他們伸手一推,噗通幾聲,把這些屍體推進了冰涼的海水中。
“兄弟們,海上風大,慢些走。”
代權站在甲板上,注視著死者遠去的屍體,嘴裡輕聲呢喃著。
來的時候九個人,走的時候四個人。一場任務,人沒了一大半,這就是他們這些人的命運。
海風很冷,像是小刀似的刮在眾人身上,但所有人都站在甲板上,注視著同伴,直到這些人被海面徹底吞沒。
十多分鐘後,眾人回到船艙裡。有的人躺在鋪上休息,有的人拿著醫療用品,替同伴治傷。
眾人情緒都不高,全都保持著沉默。
代權看了一眼大伙兒,也沒有勸。他走到漁船前側,看著操控著船舵的船老大,低聲問道:“有酒嗎?”
“有。”船老大點點頭,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瓶烈酒,扔給了代權:“海上風大,喝這個能暖和暖和身子。”
“謝了。”代權看了一眼琥珀色的酒,擰開瓶蓋,直接往嘴裡灌了一口。
一股濃烈的辛辣感灌入喉嚨。
代權晃了晃腦袋,拿著酒,邁步又回到了船艙裡,來到一個單獨的房間前。
“吱嘎!”
他推開房門,鄭光和蔣建鈞都在裡面。
鄭光拿著醫療用品,兩只手上全是血,正為他清理肩膀上的傷。
這一發子彈打碎了蔣建鈞的肩胛骨,就算能治好,這條胳膊也相當於廢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點冷的關系,鄭光的手還有些抖。代權走了過去,輕輕踢了他一腳,把酒遞給他。
鄭光在褲子上蹭了蹭血水,拿起酒瓶,擰開瓶蓋,直接灌了一大口。
一口烈酒入喉,喉嚨裡傳來一股灼燒感,身上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代權一屁股坐在旁邊,看著他問了一句:“剛才有機會,你怎麼不跑?”
鄭光放下酒瓶,兩眼發直,想了半天說道:“我也不知道該往哪跑,跑了又能去哪……我那幾個兄弟,也還留在龍城。”
代權忍不住問道:“看你的身手,你這個兵種應該挺特別吧?”
鄭光一邊為蔣建鈞纏著紗布,一邊說道:“海軍。”
代權點了點頭:“當時為什麼不好好在部隊干下去?”
鄭光自嘲地笑了笑:“呵呵,傻逼了唄,把社會想簡單了。我以為很多人都能在這個時代混起來,沒想到剛露個頭就沒了,兄弟也死得差不多了。”
說著,鄭光拿起酒瓶,又灌了一口,隨後感慨道:“越是這樣的時代,越能證明大部分人的普通。我也是一樣,還自命不凡……結果,把兄弟們都坑了。”
代權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再說話。
鄭光坐在椅子上,呆呆看著身前昏迷的蔣建鈞,也沉默了下去,只是偶爾灌一口烈酒。
……
天亮之後,小漁船在一處雨林邊上悄悄靠岸。
眾人秘密登陸,穿過雨林,前往龍城。
雨林中,代權帶著一群人,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蘇天御早已帶著顧佰順,侯國玉和十幾名警衛等候多時,立刻快步走了過去,緊緊握住他的手,二人相視無言。
在他們身後,剩下的隊員也都各個帶傷。蔣建鈞被人用擔架抬著,而鄭光和呂寒一樣,戴上了手銬,被人押進一輛警車裡。
呂寒看向蘇天御,目光有些躲閃。相比之下,鄭光卻非常冷靜,面如死灰地走在人群中。
蘇天御扭頭看向代權,十分誠懇地說道:“這一趟辛苦你了。”
代權擺了擺手:“沒事,我干的就是這種活,習慣了。”
蘇天御想了一下說道:“留下吧,跟我干。”
代權笑了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你還沒看明白麼,他讓我過來,就是為了讓我幫你。”
蘇天御心領神會:“行,那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代權卻站在那裡,想了一下說道:“我給你保個人吧。”
蘇天御微微一怔,不由得問道:“誰?”
“鄭光。”代權看向警車的方向,那個戴手銬的壯碩青年,正無精打采地坐在車裡:“這次要是沒有他,我們就懸了。而且,路上有機會,這小子也沒跑。”
蘇天御皺了皺眉,沒吭聲。
代權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猜到他的心思,繼續說道:“酒吧扔雷的不是他,他殺的也都是賣藥的惡人,還有一些無良的奸商,沒傷過平民。我真心覺得,有個好人領,他就是個人才。”
聽到這,蘇天御想了想,沒再說什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帶著眾人上車離開。
……
三天後,一區青衣局。
辦公室裡,呂振拍著桌子,額頭上都是青筋,聲音有些激動地,衝著康鼎煌大發雷霆:“我踏馬都跟你說過很多次了,龍城這邊的問題不解決,他們就會不斷帶來無窮盡的麻煩!尤其是我們這些領頭的人,連人身安全都無法保障!”
康鼎煌面色平靜,開口勸道:“你別激動,我們慢慢說。”
呂振眼睛裡都是血絲,扯嗓子喊道:“我能不激動嗎?!我弟弟肯定是回不來了,艸踏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