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
景言看著顧佰順的母親,長嘆一聲:“老嫂子,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顧佰順母親沒有回話,只端坐在車內。
“開車!”景言也不再去瞧她,只扭頭催促了一句司機。
車隊緩緩離去。
彭強律師事務所內。
大熊進屋掀了桌子後,戰鬥正式打響。
七八名黑黑肌肉男手持板凳,鋼管,小臂長的軍刀,氣勢驚人地衝向了他。
“咣當!”
大熊後退數步,背部緊緊依靠在鐵門上,雙眼呈扇形狀掃向身體前側。
眨眼間,衝在最前面的三人,距離大熊不足兩步遠。
“唰!”
大熊一個標准的八角籠滑步,直接閃到左側,同時右臂抬起,拳頭閃電般擊出。
“嘭!!!”
骨肉撞擊的悶響,在門口處響徹,那名拿刀而來的黑黑肌肉男,被精准的一拳打在太陽穴上,身體側移了兩三步後,竟咕咚一聲栽倒,雙眼半閉半睜,渾身抽搐。
一人倒地,大熊的身體沒有停頓,也沒有了在龍城時期的笨拙感,他左手順勢抓住了一個砸向自己腦袋的凳子,右腿抬起後弓著收縮,宛若裝了巨型彈簧一般,凶猛地蹬了出去。
“咕咚!”
手持板凳的漢子,仰面而倒。
“人人就很多嗎?!”
“咣當!”
就在這時,大熊邁步上前,蘇天御等人終於推開了鐵門,拎著槍械衝了進來。
“別動,東特木屋!”費平生用塑料英文狂吼了兩聲,持槍對准了眾人。
大熊宛若一台高速運轉的擺臂機,身體靈活,拳拳到肉,再次趁亂干翻三人,就已經來到了樓梯口。
“小小御哥,上去!”大熊提醒了一句。
侯國玉看著地面上倒著的一群黑人兄弟,咽了口唾沫罵道:“艸,還真是職業的!”
“踏踏!”
蘇天御帶著猴子等人衝到了樓上。
一分鐘後。
西裝革履,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彭強,被蘇天御等人拖了下來,表情慌亂地吼道:“腫麼回事啊?!哪條道兒上的啊?!因為個什麼啊?”
眾人沒有理他,只快步向外衝去。
彭強發型凌亂,被侯國玉像拎著小雞仔一樣往外拽:“能不能說話啊?!你和我交流一下啊,大哥!”
蘇天御等人離去,壓陣的大熊和費平生,才離開律所。
一群人分工明確上車跑路,蘇天御一巴掌拍在大熊的腦袋上罵道:“我讓你進去了嗎?”
“我我能幫到你!”大熊咧嘴一笑:“干干完活,我跟你回龍城我給三姐買了禮物。”
蘇天御怔了一下,沒有多說,只拿槍頂著彭強的腦袋喝問道:“看見我兄弟的拳頭了吧?打你牙一下,能把你卵巢震碎了!告訴我,景言在哪兒?”
查理安街區,四台商務車停滯,車上下來了二十多名耳朵裡塞著耳麥,身材壯碩的青年男子。他們衣著統一,腰間也都配備了戰術背包。
防彈汽車內,顧佰順的母親透過車窗看向這些人,臉上表情非常平靜。
景言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來到了頭輛商務車旁邊,衝著一名中年男子伸出了手掌:“那就麻煩了。”
“對面會有多少人?”監管行動隊的人問了一句。
“這我不清楚,可能他一個人來,也可能還會有其他人來。”景言低聲說道:“他手裡的幾個人質比較敏感,他出現了,就地擊斃他,把人質解救出來,嫁禍給老黎那邊。”
“你有計劃?”隊長問。
“有,你們處理顧佰順就行了。”景言此刻已經下定決心要搞死顧佰順了,因為譚恆強姑娘的一家三口已經被抓,不殺掉顧佰順,處理干淨,他肯定要提前暴露。
所以,景言在車上想到了另外一個計劃,那就是弄死顧佰順,想辦法再把水潑給黎明笙團隊,這樣一來,自己不但解套了,還等於多打了一輪進攻。
隊長思考一下,輕聲叮囑道:“一定要在這邊見面,我會提前布控。”
“明白!”景言點頭。
“行,你回去把。”對方應了一聲,衝著自己的車隊擺了擺手。
四台商務車迅速消失在街道,各小隊隊員也四散開來,隱藏在街區周邊尋找未知。
深夜的華府夜景,一如紀元年前那樣清冷,大街上行人稀少,隨處可見的流浪漢支著帳篷,龜縮在陰暗和沒人會注意到的地方。
景言坐回車內,撥通了顧佰順的手機:“你還有多久能到?!”
“我在附近了。”顧佰順自己開著車回道:“但我就一個人,肯定不可能先漏,你必須得讓我先看見你。”
“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景言的耐心已經要耗光了,他拿著手機,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必須去我給的位置。”
“景言,你是不是欺負我不敢弄死一個啊?!我特麼現在就殺了譚恆強的女婿,你信嗎?”顧佰順癲狂地喝問道:“你踏馬也太慫了,我就自己一個人,你都不敢出現嗎?你也配當碼工協會的會長?”
“!”
景言看著電話屏幕,稍稍沉默了一下,隨即按了視頻切換鍵:“老嫂子,你兒子還是太小,太不懂規矩了!”
顧佰順的母親沒有回應。
“你不想勸勸他嗎?”景言緩緩抬起胳膊,將攝像頭對准了顧佰順的母親:“跟他說點什麼吧,我不想動刀動槍的。”
視頻中,顧佰順看見母親的那一瞬間,徹底安耐不住心中的情緒:“媽!媽!!你等著我,我馬上就過去!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
顧佰順母親沒有理會視頻中的兒子,只扭頭看向景言,重復著說道:“你不江湖啊!”
景言掏出手槍,頂在顧佰順母親的左臂上:“我還是那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景言,臥槽尼瑪!我服了,你別搞我媽,我自己出現,我馬上!”顧佰順大概預感到了景言要做什麼,他情緒完全被帶動了,失控了。
沒有人能淡定地面對母親遭受生命威脅。
“砰!”
一聲槍響泛起,子彈穿透顧佰順母親的手臂皮肉,打在了汽車座椅之上。
老太太身形晃動,忍不住發出疼痛的抽氣聲。
“我再給你三分鐘,三分鐘你不出現,我打她另外一個胳膊,聽懂了嗎?!”景言衝著手機,面目猙獰地吼著:“不要把事情往失控的方向推,你是聰明人。”
“好,我去,我去!”
車輛後座,顧佰順母親捂著胳膊,緩了兩三秒後,才抬起了腦袋。
她垂垂老矣,身材瘦弱,臉頰在車內微亮的燈光下,被映射得更顯蒼老。
“景言,你知道什麼是媽嗎?什麼是母親嗎?!”老太太疼得牙齒打顫,輕聲問了一句。
景言皺眉看向了她,見她從腹下的褲子中,掏出了一枚椅子上,或者是床板上自然脫落的木片。
“你你要干什麼?!”景言回過了神。
“母親就是我自己死,也不會看著兒子去死!”老太太聲音顫抖:“我都這個歲數了,能把我兒子往火坑裡推嗎?!”
“你踏馬的!”景言瘋了一樣的去抓老太太的胳膊。
“兒啊照顧好自己媽媽下去陪你爸了不會再孤獨了!”
那個老人右手攥著木片,用盡全身力氣,向自己的脖子一抹。
“泚!!!”
鮮血噴濺,汽車前側的座椅後背和天花板,瞬間被染出數個血點子。
老天天似乎怕這一下,無法達到自殺的目的,竟然攥著木片反復割著自己的脖子,直到將它徹底捅爛,直到身體再也沒有了力氣。
地板上的視頻中,顧佰順瞧著滿屏幕的鮮血,瞬間絕望了。
“嘭!”
一條街道上,一台正在行駛的商務車,毫無征兆地撞在路基上。
顧佰順拿著電話,看著血色一片的屏幕影像,崩潰地哀嚎著:“媽!!!媽!!我我對不起你!!”
父死母亡。
顧佰順世間再無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