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統局的走廊裡，眾人面對面站著，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僵硬。
顧佰順說話一板一眼，沒有要放人的意思。
蘇天北打量著他的表情，輕聲勸道：“顧局，正輝他爸今天剛沒，他還喝了點酒，情緒不太好。我剛來，不知道你倆發生了什麼，但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把人放了。這麼多人在這呢，別弄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顧佰順皺了皺眉頭，沒有吭聲。
情報科長站在旁邊，眉頭緊皺：“蘇團，這事真不能怪我們顧局。你是沒看到，那個孔正輝，他剛才指著我們顧局的鼻子罵。一開始我們也沒理他，但他越來越過分，還在這鬧，嚷嚷著我們不敢動他。你是知道的，我們全統局是有權隔離任何行政干部的，我們已經很克制了。”
“是，是，我知道……”蘇天北有些無奈，又扭頭對顧佰順說道：“正輝也的確是喝得有點多，咱們也沒必要……”
蘇天北一直很客氣，但顧佰順還是低著頭，不吭聲。
一旁的周同輝見狀，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
余明遠趕忙伸出手，一把拉住他，衝著他搖了搖頭。
周同輝臉色有點難看，余明遠壓低聲音勸道：“別去添亂。”
周同輝看著他收住腳步，沒再吭聲。
氣氛一下子就僵硬下來，大家都很安靜，孔正輝也平靜了一些，站在那裡，目光陰冷地瞧著顧佰順。
蘇天北伸手拍了拍顧百順的肩膀：“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顧局，能不能先讓我把人帶走？”
顧佰順眉頭緊皺，想了一下，很坦誠地告訴蘇天北：“蘇團，我不是不給你面子。他在這鬧了一通，罵完了人就走，全統局以後還怎麼展開工作？”
蘇天北輕輕嘆了口氣，他也理解顧佰順的難處，但事情還得解決，還是要給雙方找個台階下。
既然自己解決不了，那麼就只能找可以解決的人。
想到這裡，蘇天北輕聲說道：“你等我一下，我打個電話。”
顧佰順也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蘇天北邁步走到走廊另一邊，撥通了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聊了幾句之後，蘇天北走了過來，把電話遞給顧佰順：“顧局，接一下。”
顧佰順似乎早有准備，也沒說什麼，伸手接過電話，同樣邁步走到了一旁的拐角處，低聲問道：“喂，蘇局？”
“為什麼調查孔正奇？”電話中傳來了蘇天御的聲音，聲音比較平淡，好像只是在平時聊工作一樣。
顧佰順直接解釋道：“考慮到龍城最近的局勢比較緊張，我已經對內部展開了三輪調查。這件事，我之前也找你批示過，你是知道的。”
蘇天御輕聲道：“對，我知道。”
顧佰順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在調查過程中，我發現孔正奇向海外多次轉移了大筆資產，而且同時跟好幾家海外資產顧問公司有所接觸。經過我們核實，其中有兩家的談判代表，身份是不明的。”
蘇天御聽到這裡，頓時沉默下來。
顧佰順沒有任何誇張的成分，說得很客觀，也很清晰。這件事情實際上來說，還是很嚴重的。
蘇天御沉吟半晌，開口問道：“能證明正輝跟這事有關系嗎？”
顧佰順搖搖頭：“那肯定沒辦法證明啊，出面辦事的一直都是孔正奇。不過，這事不小，背後不可能沒有他的授意。”
電話裡再度安靜下來，蘇天御思考了許久。
過了十幾秒後，他開口說道：“這樣吧，你先讓正輝回去。他爸喪事今天剛辦完，工作上的矛盾，也不要在今天解決。至於孔正奇，就正常審問，一切都按照正常流程走。如果後面能確認財產轉移這件事，也先不要動，由我去問正輝，我來處理。”
顧佰順揉了揉太陽穴，點頭道：“好，那聽你的，蘇局。”
“嗯，去辦吧。”
電話掛斷，顧佰順調整了一下情緒，走了回來。
他先把手機還給了蘇天北，接著邁步來到了被架著的孔正輝身前，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在此之前，咱們兩個人各司其職，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衝你剛才那些話，你記住了，你千萬別犯事，不然我肯定弄你！”
孔正輝目光陰沉，盯著顧佰順，沒有吭聲。
鬧了一場，也有點醒酒了，加上余明遠他們也來了，自己也不能不給他們面子。
有什麼事，回頭再解決。
顧佰順扭頭看向了蘇天北，開口說道：“蘇團，孔正輝可以回去，但孔正奇必須留下，接受我們的調查。”
蘇天北點了點頭：“行。”
顧佰順這才擺擺手，吩咐道：“把孔正輝放下。”
兩名強壯的警衛松開手，孔正輝身體一軟，余明遠跟周同輝趕忙上前，一把攙住了他。
孔正輝咬了咬牙，掃了顧佰順一眼。余明遠擔心他情緒失控，拉著他說道：“走了，快回去吧，大家都擔心呢。正奇的事，咱們回頭再說……”
說著，一行人帶著孔正輝，離開了全統局。
……
與此同時，海上。
蘇天御放下衛星電話，多多少少有一些心煩。他拿著煙盒，准備去外面抽根煙。
整件事情經過，安七七在旁邊都聽見了，見到他這樣，放下手裡還沒看完的書，輕聲說道：“行了，別出去了，我允許你在屋裡抽一根。”
蘇天御點點頭，在窗邊坐下來，伸手推開了通氣窗。
清新的海風灌了進來，蘇天御抽著煙，望著窗外，思索著什麼。
安七七打量著他的側臉，想了半天，忍不住問道：“我其實一直搞不懂，顧佰順和你團隊的關系這麼對立，你為什麼非要用他呢？”
蘇天御扭頭看向安七七，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最開始沒辦法，因為我要用碼頭協會。”
安七七很直接地問道：“那現在呢？龍城已經一統了，你完全可以把他拿下去啊。”
私底下，安七七也不太藏著自己的情緒。對於顧佰順，她也是有一些情緒的。
趁著這個機會，她也把心裡這些話問了出來。
蘇天御抽了幾口煙，緩緩問道：“七七，一個團隊裡，如果都是朋友，都好得穿一條褲子……那，全統局存在的意義是什麼？紀檢組存在的意義又在哪？”
聽到這，安七七想了許久，沒給出答案。
蘇天御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建立一個團隊，沒有你想得那麼容易。顧佰順在我手下干，他做什麼，都需要我來點頭或搖頭。但如果他不在，很多事情，我或許就只能點頭了。”
安七七長嘆一聲：“難怪我爸能看上你呢，你跟他一模一樣。”
蘇天御笑了笑，站起身來，伸手在安七七頭上摸了摸：“我這樣就行了，你不需要這樣。”
……
兩天後，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