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著三輪車,陳六合沒有著急,掏出香煙自己抽了一根,瞥了王金彪一眼,又丟給了他一根,點燃,推著車慢慢前行,王金彪跟著。
這可不是我逼你的,是你自己的選擇。陳六合淡淡說道。
遲早都會有這麼一天,金戈性子太烈,喬家終歸靠不住,就算沒有今晚的事情,喬家也遲早會把我們一腳踹開。王金彪沉沉說道。
你倒是想在夾縫中生存,想八面玲瓏的左右逢源,可惜啊,你們王家沒那個實力,更沒那個資本,狗都不如,喬家想踹既踹。陳六合嗤笑的說道。
王金彪沒有因為陳六合的話語有半點不悅的神情,他沉聲說道:這件事情你知道,喬家其實也知道,上次我住院的時候,其實喬雲起已經知道了,之所以沒挑明,純粹是為了逢場作戲,正好借著這次機會把王家一腳踢開,名正言順。
覺得這是個屈辱?陳六合問道。
這倒沒有,讓別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只能證明我們王家無足輕重,可憐到連最起碼的利用價值都沒有。王金彪很坦誠的說道:我從來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就是一條狗而已。
你倒是看得清現實,你不光只是一條狗,還是一條牙齒不夠鋒利的狗,對主人來說可有可無。陳六合嗤笑著。
其實一條狗的牙齒夠不夠鋒利,這完全取決於主人給的骨頭夠不夠多,吃得好了,牙齒自然就磨利了,光想狗咬人,不給喂狗糧,這豈能怪得了狗?把自己比喻成狗,王金彪沒有半點不自然。
陳六合笑了起來,臉上的笑意盎然,他頓足停下,較有興趣打量著王金彪,幾秒鐘後才說道:你對你自己很有信心,你覺得你能成為一條什麼樣的狗?
那就要看這個養狗的人有什麼樣的野心了。王金彪和陳六合對視。
陳六合笑出了聲音,忽然覺得這個王金彪很有意思,是個趣人,也是個很聰明的趣人,他笑意很濃:你現在是想換主人了?
我還有的選擇嗎?一條狗終究扛不起大梁,即便是瘋狗,亂咬人也只會被人悶棍敲死,一條狗之所以能瘋的起來,是因為背後站著一個能依靠的主人。王金彪直言不諱。
你想清楚了?陳六合歪頭問道:如果你安於現狀老老實實,喬家不見得會刻意跟你們王家過意不去,也沒有打狗的心思,但你們一旦另尋他主,還是一個跟喬家有仇的主人,這就會讓喬家不痛快了。
王金彪嘴角一挑,露出一個瘋狂的笑容:是喬家一腳把我踹出來的,我總不能讓自己餓死!如果你能讓我哪天咬上喬家一口,那倒是件不錯的事情!
看,你還是恨上了喬家。陳六合淡淡道。
怎麼能不恨?喬家把我當狗看,卻從不把我當狗養!王金彪這一刻似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與對喬家的憎恨。
其實我並不需要你這樣一條狗了,不過我真的很有興趣看看有一天你咬上喬家會是什麼樣的場景,應該會很有趣吧?
陳六合丟掉了煙蒂,跨上了三輪車:記住你今晚說的話,也記住你自己的選擇,從某個方面來講,其實我比喬家還要可怕,既然決定了要做一條狗,那麼你就老老實實的做好一條狗,千萬不要妄想著變成一頭狼,不然你會死的很慘!
陳六合蹬著三輪車,忽然回了下頭:對了,有一點很好奇,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有一絲人味?他意有所指。
王金彪坦然說道:我媽死的時候,唯一的遺言就是讓我照顧好後面三個,不知道為什麼就被我一直記住了,想忘都沒忘掉。
點點頭,陳六合蹬著三輪車漸行漸遠。
王金彪的確是個有意思的人,就他這樣殺人如麻、不折手段的劊子手,竟然會為了王金龍而跟自己打電話,不惜得罪喬家,這難道還不值得陳六合好奇嗎?
處理完王家的事情,已經是晚上臨近九點了,陳六合也懶得去會所,就在街上晃悠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到家。
衝了個澡換了套衣服,再把他和沈清舞昨天換下來的衣服洗干淨曬好,陳六合才來到院子裡陪沈清舞坐著乘涼。
十一點三十,黃百萬比往常提前了半個小時回來,臉上掛著那種招牌式的咧嘴笑容,看到陳六合也沒有半點拘禁和別扭,樂呵呵的跑過來蹲在兩人身邊,陪著兩人一起乘涼。
這就是這座小院裡的日常生活,話不多,看上去也一點都不協調。
想清楚了?陳六合對黃百萬問道。
黃百萬嘴角咧的很開,一口大黃牙更加顯得惹眼難看,他點點頭:我不走。
陳六合露出了一個意料之中的笑容,點點頭沒有說話,沈清舞也只是微微瞥了一眼過來,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說。
三個人坐姿不同,眼神不同,但都昂頭看著沒有幾顆星星的夜空,沉默寡言,還看的很津津有味......就跟三個大傻子一樣......
不過卻沒有人知道,就是這座不起眼的院子,就是這三個傻子一樣的人,卻有著讓整個世界隨他們起舞的能量!
兩天的時間眨眼即過,對陳六合來說還是那麼的枯燥無味,也沒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徐慶寶和張躍飛那邊也沒收到消息。
聖殿那幫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沒有給杭城掀起一絲漣漪。
但越是這樣,越是讓人心驚肉跳,總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有大事即將生!
不過陳六合這個沒心沒肺的家伙吃好喝好睡好,非常沉得住氣!
當然,他也很清楚,該來的始終會來,並且一定不會太久,因為聖殿一定不可能什麼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