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得出,陳六合的身軀都在顫抖,雙足仿若不穩,捏著烏月的手掌,也在顫顛,鮮血順著他的下巴掌心,不斷的向地面滴落而去!
但他仍然站著,站在大風之中,無論他此刻有多麼虛弱與疲憊,他的腰杆,始終都是挺拔如勁松的,不曾有半分的彎曲!
光是一個背影,就是那般的偉岸,讓人肅穆崇敬!!!
在陳六合的身前一米處,臉色煞白的鬼谷跌坐在地下!
一手捂著胸口,嘴中還有鮮血流淌,他的目光都不再那般有神,顯得疲憊與渙散,還有著一股無法抹去的驚懼與震駭!
“你們敗了,一敗塗地!!!”陳六合開口,幾個字眼,雖然沒有氣勢如虹,但異常的鏗鏘有力,在空曠林間來回傳蕩!
鬼谷那蒼老的面孔狠狠一顫,眼中的震撼無法消散!
他怎麼也想不到,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居然敗了,他跟雷驚風兩人的聯手,竟然都敗給了陳六合!
他被陳六合留下了,而雷驚風被陳六合廢了,抱著一條被連跟斬斷的手臂,叼著最後一口不肯咽下的惡氣,如喪家之犬一樣的倉皇逃離!
陳六合沒有去追,不是因為陳六合追不上,也不是因為陳六合不想殺了雷驚風以除後患!
而是對陳六合來說,雷驚風的狗命,遠遠沒有鬼谷來的重要!!!
所以,即便是讓雷驚風跑了,奇跡般的撿回一條狗命,陳六合也不會讓鬼谷有逃跑的機會!
這是他這一戰的唯一目的,他可以不殺人,也可以不死人,但鬼谷一定要留下!
怔怔的看著陳六合,在這一刻,鬼谷仿佛再次蒼老了十歲一般!
身上那股精氣神,快速的流逝而去,忽然,他大笑了起來!
莫名的笑聲在山林之間回蕩不已,顯得那般的蒼涼和自嘲,又有些道不盡的癲狂!
“沒想到啊,哈哈哈,也算我鬼谷今生有幸,竟然能親自戳破一個小家伙扯出來的驚世謊言!一個天榜排名第十二的無名氏,竟然擁有如此曠世實力。”
鬼谷邊笑邊道:“這個消息傳出去,驚天動地!”
陳六合也跟著咧嘴笑了起來,嗓音沙啞道:“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誇張,我算什麼東西?滄海一粟的螻蟻罷了!再強大,也不足以驚世!”
“我敗了,多說無益,殺了我吧!”鬼谷看著陳六合,一片坦然,並沒有對死亡的畏懼!
陳六合居高臨下的低睨著鬼谷,他輕聲道:“要殺你,剛才你就沒有活命的機會了!正是因為不殺你,你才能活到現在!”
聞言,鬼谷譏諷的笑了起來:“陳六合,事已至此,你還想讓我幫你醫治沈清舞?”
“你的一條命,換我小妹的一雙腿,這筆買賣,難道不劃算嗎?”陳六合直言不諱道。
“你覺得老夫是那種貪生畏死之人嗎?錯了,大錯特錯!老夫活了一個半甲子,早就看淡了生死!能敗在你這樣的驚世奇人之手,能死在你的刀下,不算冤屈!”鬼谷說道。
陳六合凝起了眉頭,道:“你的命,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只要你讓我小妹重新站起來!我知道,你能做到!”
“你為何如此篤定,我就一定能夠做到?”鬼谷昂頭看著陳六合。
“你縱使沒有十足把握,但當今世上,也唯有你有這個可能,可以做到這件事情!”陳六合凝視對方。
鬼谷再次笑了起來,他搖頭說道:“縱然我有把握,那又如何?你很強,你能主導我的生死,但你並不能主導我的意願!你可以殺我,但你休想讓我幫你治人!”
“鬼老!我並不想殺你,但不代表我不會殺你!不要繼續挑戰我的耐心!”
陳六合的聲音無比陰沉的說道:“你想方設法取我性命,但我終究以仁義待之,光是這份氣度與禮數,便算完滿!”
鬼谷嗤笑了起來,道:“仁義禮數?陳六合,你當真厚顏無恥,若不是你有求於我,你會刀下留情?”
“不必多說了,想讓我幫一個殺我門人的仇家,斷不可能!”鬼谷冷聲說道。
陳六合眼中的戾氣在急促跳動,他深深吸了口氣,道:“你說,要如何,你才肯幫我?”
鬼谷挑了挑眉頭,斜睨陳六合,道:“我若說,我要你性命呢,你給是不給?”
聽到這話,陳六合的眉頭狠狠一凝,他緊緊的盯著鬼谷!
足足十幾秒鐘後,陳六合深吸一口氣,說道:“如果這是你唯一的要求!我便應你就是!我陳六合的命比起我小妹的一雙腿來,輕如鴻毛!”
“只要你能醫治好我小妹的雙腿,讓她重新站起來!我便把命給你!”陳六合字字如山,鏗鏘有力!
聞言,鬼谷的臉上禁不住出現了驚訝的神情!
他也緊緊盯著陳六合,冷笑道:“年輕人,話不要應的太早,信口開河惹人生厭!”
“句句屬實,絕無虛言!”陳六合沉聲說道。
“好!那我如何信你?”鬼谷問道。
“我以沈家門庭立誓可行?我以我的人格立誓可行?”陳六合說道。
這一刻,鬼谷當真有些動容,陳六合的表現似乎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
他當真沒想到,陳六合竟然還是個這般重情重義之人,為了親人的一雙腿腳,竟然願意毫不猶豫的搭上自己的性命!
至於陳六合所言真假,在陳六合用沈家門庭立誓的時候,就已經可以消除疑慮了!
世人誰不知道,沈家門庭,那是陳六合活著的一口氣,一直都被他看做比命還重要!
看著鬼谷那已經松動了一些的神情,陳六合再次開口說道。
“不過,鬼老,我有一個條件!我的命,你可以拿走,但必須是在我把必須處理的事情處理完畢之後!”
陳六合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可以死,但沈家門庭不能倒!小妹不光要站起來,而且我要讓她活的更好,一直都好好的活著!哪怕是在我死了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