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起跨過石門半尺高的門檻。
在這一瞬,張若塵感知到身體周圍,出現強勁的空間波動。
下一瞬,他和紀梵心腳下一空,懸浮在宇宙虛空中。
前方,就是那一座本源之氣液化後凝成的海洋,海水波光粼粼的,一直連接到星空邊緣,頗為壯闊。
張若塵的腳下,液態和氣態的本源之力相互流動,似虛似幻,異常詭奇。
身後,則是一座懸空的石門。
正是他們剛才經過的通道。
紀梵心邁步走入海中,海水濕透她的長裙,緊貼兩條通透雪白的玉/腿。烏黑長發的發梢,在水面時而掠過,逐漸變得潤澤。
眼前這一幕,讓張若塵回想起了當初在昆侖界東域的王山中,紀梵心中了神秘老無賴的邪藥,在聖湖中沐浴,煉化邪藥的那一夜。
也滿天星辰。
那時,紀梵心也在水中,他也在岸上。
不同的是,當時紀梵心衣衫盡去,而他亦是背對著水面。
看著此情此景,回想彼時彼景,恍若經年。
紀梵心似乎根本不在意張若塵的目光,眺望著遠處,忽的開口,道:“不知多少年前,我便生長在這片海洋中,哦,不,應該是因為我,所以天地間的本源之氣彙聚過來,凝化為了這片海洋。”
“我隨師尊離開後,這片海洋卻留存下來,被師尊使用空間力量,定在了這裡。”
張若塵略微有些感嘆,道:“一株照神蓮,可以凝聚出一片海洋這麼廣闊的液態本源能量,這株照神蓮得強大到了何等地步?神境?”
紀梵心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的修為到底有多強。因為,從我修煉出血肉人身後,師尊便封印了我的修為和力量。”
張若塵能夠理解曼陀羅花神的做法,畢竟,剛剛修煉出人身的紀梵心,宛若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嬰。
女嬰若是掌握了揮手就能拍碎星辰的力量,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是災難,甚至有可能會傷害到自己。
只有讓她像別的女嬰一般,從小學習語言、動作、知識、武技、功法,一步一步的磨煉,培養出足夠強大的認知和精神意志,才能逐漸將她體內的力量解封。
紀梵心道:“本來,在大聖境,我體內有五道封印,分別對應不朽、百枷、千問、萬死一生、無上,五個境界,需要一步一步解封。”
“但是,我煉化了你給的那一枚神木之心,獲得了接天神木一個元會的知識。所以,一次性將五道封印,全部都解除。”
“你現在,擁有無上境的修為?你修煉的聖意是什麼?”張若塵忍不住問道。
紀梵心道:“我是本源的化身,聖意自然是本源聖意。”
“世間怎麼會有直接以本源命名的聖意……”
剛剛說出這一句,張若塵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紀梵心的眼神,變得震驚而又古怪。
紀梵心與本源之道的關系,會不會與真理之心和真理之道的關系一樣?
張若塵擁有了真理之心,等於是可以無限多的承受天地間的真理奧義,所以,根本不用刻意修煉真理之道的聖意。
紀梵心能夠從冥古活到現在,本身就是一件極不尋常的事。
或許,真能稱她為“本源之心”。
甚至張若塵都在懷疑,本源神殿之所以在這個時候出世,會不會與她突破到了大聖無上境有關?
張若塵以真理之眼,觀察四方。
發現,這座本源力量彙聚成的海洋,的確是被密密麻麻的空間銘紋包裹。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極其高深的隱匿陣法銘紋。
紀梵心轉過身,看向他,道:“其實,就算你不約見我,我也會前來百族王城。”
“因為這片海洋?”張若塵道。
“嗯!”
紀梵心點了點頭,道:“紫金葫蘆可否借我一段時間?”
張若塵略微一怔,沒想到,先前還刻意疏遠他的紀梵心,突然一下變得這麼不客氣。
“嘩啦!”
“嘩啦!”
……
紀梵心從水中走來,嘆道:“我本以為,以我們的關系,向你借一件至尊聖器,你應該一點都不會猶豫。畢竟,你可以直接送給夏瑜一件至尊聖器。我們的關系,總比她更親近一些吧?”
張若塵哭笑不得,將紫金葫蘆取出,遞過去,道:“我張若塵豈是小氣的人?我送你的神木之心,價值不比一件至尊聖器低多少吧?”
紀梵心探出柔若無骨的玉手,接過紫金葫蘆,道:“放心,我不會白占你便宜,等到時機成熟,我會將我自己非常珍貴的一樣東西,贈送給你,已做答謝。”
張若塵微微一怔,道:“仙子可以提前透露贈送的是什麼嗎?也讓我,好好期待一番。”
“總之,非常珍貴就是了,價值我認為,更在神木之心之上。”紀梵心道。
張若塵搖頭,道:“既然如此珍貴,我不要。”
“你確定不要?”
張若塵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我借紫金葫蘆給仙子,是因為我們之間的情義,而不是想要仙子的報酬。”
“不要就算了!”
紀梵心輕輕搖頭,覺得張若塵比以前還要矯情。
張若塵道:“若是仙子能夠將報酬,換成助我修煉聖意,我將感激不盡。”
本是托舉著葫蘆,打算立即收取眼前這片海洋的紀梵心,臉色變得慎重,極為嚴肅的道:“這就是你請我來百族王城的原因?你張若塵何等天資,修煉聖意,還需我幫忙?”
她沒有繼續稱呼張若塵為“若塵神子”,讓張若塵心情大好,笑道:“既然找上仙子,當然是因為,修煉的聖意非同一般。”
“你先別說出來,等我收取了這片本源之氣海洋,我們再詳談。”
紀梵心被張若塵剛才的話,弄得心神不寧,定了定神,才是繼續催動葫蘆。
“轟隆隆。”
海洋中,衝出一根巨大的水柱,源源不斷湧入紫金葫蘆。
張若塵站在一旁,嗅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迷人香味,問道,道:“曼陀羅花神何等高深的修為,當初為何不將這片本源之氣海洋收走?”
“這裡的天地規則特殊,有很多地方與冥古相似,師尊當初是擔心,我離開了這片天地,會很難活下來。一旦有什麼變故,可以立即將我送回此處。現在,自然沒有這樣的擔心,所以我要親自將它收走,用來提升我的修為造詣。”
整整花費半日時間,她才將整座海洋,盡數收入葫蘆。
二人沿著原路返回,重新回到古塔外,坐在那株長滿血紅色葉片的古樹下。
紀梵心嫻靜似水,摘下了臉上的白色面紗,顯露出勾魂攝魄的驚艷面容,雙眉如畫,杏眼瓊鼻,紅唇清淡,與聖王境界時相比,似乎變得更加美麗動人,氣質勝過從前何止一籌。
以張若塵閱遍美人的心境,都看得呆愣了一瞬,似靈魂離竅一般。
“又不是沒有看過,至於這麼直勾勾的緊盯著嗎?”紀梵心輕瞥過去的眼神中,蘊含無盡的風情,如世間百花的美麗,都彙聚在她身上。
古塔第三層的石台上,坐著一位性感至極的長腿妖女,呵呵笑道:“仙子你不懂,他這是久別勝新婚。那位嬌妻羅乷公主,怕是早已被他忘到了九霄雲外。”
張若塵當然知道魔音坐在那裡,道:“仙子的確變得更加清麗絕塵,人人皆有愛美之心,我欣賞幾眼又怎麼了?”
魔音嬌柔至極,道:“主人,奴婢得說一句公道話,你已經有了子女,更有已經正式訂婚的妻子,卻在百族王城偷偷與別的女子私會。你不要名聲,仙子不要嗎?你清楚的,羅乷公主極其聰慧,也極有手段,一旦知曉此事,怕是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仙子在天庭萬界身敗名裂。”
本來張若塵是不以為意,可是,被魔音這麼一說,還真有些擔憂起來。
畢竟,木靈希就是被羅乷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
如果羅乷真的刻意監視張若塵,很有可能,也會留意魔音的一舉一動,從而發現紀梵心來了百族王城。
毀紀梵心名聲這樣的事,羅乷絕對做得出來。
紀梵心平靜自若,道:“你和那位白姑娘在一起的時候,不就已經讓我名聲毀了一大半?在天庭,大家都稱你為元會級巨奸。”
張若塵露出歉意的眼神,道:“我心有愧,紫金葫蘆送……”
“別,千萬別將紫金葫蘆送給我,送了,我也不敢拿出來使用。”
紀梵心道:“百花釀呢?”
“嗯?”張若塵道。
紀梵心道:“你讓人帶信給我,聲稱讓我來到百族王城,陪你一起喝一杯百花釀。你莫非忘了這事?”
“這只是一句托詞,我有大事與仙子商量。”張若塵肅然道。
紀梵心身子前傾,與張若塵靠近了一些,輕輕搖頭,有些固執的道:“喝不到百花釀,什麼大事,我都不感興趣。”
“行,我現在就去買。”
沒辦法,有求於人,張若塵只得服軟。
醉人的酒香飄出。
酒氣在空氣中,化為一片片花瓣,五顏六色,繽紛多彩,詭艷絕奇。
張若塵心中生出一股暖騰騰的感動,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坐了回去,看著紀梵心手中三尺高的青銅酒觶,道:“這是仙子親手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