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天道本源的形態?」
石嘰娘娘仔細凝視天穹的那道圓形圖錄,隻感覺它猶如上蒼之眼,包羅萬像,道蘊無窮。
若能觀此圖修煉,她覺得哪怕沒有姑娘幫助,自己也能悟通始祖大道。
這就是天道本源!
閻無神也被天道本源吸引了目光:「怎感覺與張若塵的太極陰陽圖很像,不過……這圖的道蘊更加原始和濃厚,氣息更加雄渾和深邃。也不知,以張若塵現在的境界顯化出太極陰陽圖,與之相比又如何?」
昊天道:「天道本源不可能有形態,是無形無影的,應該是被捕捉後,才化為了太極陰陽圖的模樣。」
「果然與推測的一樣,從古至今所有的神武印記,都是從天道本源中誕生出來。人祖通過掌控天道本源,而掌握宇宙中的所有修士。精神力修煉法,應該是有人為了破人祖的這種絕對掌控力,才創造了出來。」天姥道。
附著在九鼎碎片上的張若塵意念,注意到天道本源所化的那張太極陰陽圖,與他當初在奇點修煉出一品聖意後凝聚出來的太極陰陽圖可謂一模一樣。
這道太極陰陽圖,在奇點大爆炸時,與天地一起誕生。
張若塵分出神魂念頭,嚐試與天道本源溝通。
但神念剛剛靠近過去,就被太極陰陽圖邊緣的一圈文明之火煉化,繼而捕捉,收進神圖內部,與他失去聯係。
神界主祭壇被殘燈毀掉,值得高興的是,再也不用擔心末日祭祀。
但同樣的,人祖再也不用執著於末日祭祀,等於徹底沒了執念,沒了束縛,可以喚出天道本源為己用。
張若塵傳出祖音,提醒閻無神等人:「有一件詭異莫測的器,禁錮著天道本源……小心,向你們來了!」
聲音未落,太極陰陽圖已跨越空間,擊向閻無神。
飛行過程中,旋轉的神圖,發出震懾始祖神魂的音波。閻無神身周的一切防御規則和秩序場都顯得極為脆弱,無法擋其一瞬。
根本來不及喚回六道輪回鏡,閻無神隻得撐起冥城和六道輪回圖印護體。
「噗!」
冥城破碎,化為碎片。
六道輪回圖印如紙上的畫,被文明之火燒得湮滅。
閻無神甚至都來不及看清禁錮天道本源的是什器,就被太極陰陽圖一分為二。
始祖體軀被攔腰斬斷,往兩個方向飛了出去,血灑滿地。
天姥和昊天要支撐六道輪回鏡,來不及逃遁閃避,隻能相繼打出地煞鈴和軒轅戟。
兩件神器與天道本源一接觸,便是四分五裂。
「!」
「!」
天姥和昊天一前一後,被太極陰陽圖擊中。
天姥的始祖體軀爆開,化為一團血泥,在後土嫁衣的包裹下,急速遠遁而去。
嫁衣如同化為裹屍布。
昊天也沒好到哪去,清輝熄滅,肉身和天罰神鎧一起爆碎,化為萬千明亮的碎片飛向宇空,神魂和意識不知被磨滅了多少。
氣息變得不穩定,像是要落境了!當人祖祭祀全宇宙的幻想破滅,執掌天道本源的他,便是最強的他。
急速旋轉的太極陰陽圖衝天而起,威勢煌煌,一往無前,飛向溷亂而動蕩的時空風暴,欲要鎖定九鼎碎片雨。
它要將張若塵收進圖中,磨滅掉意識。
「嘩!」
一道明亮的流光,飛出主祭壇坍縮後形成的那個黑洞。
林刻單手持一杆畫戟,揮臂間,戟光劃破天地,分割宇空,與太極陰陽圖直麵碰撞在一起。
頓時,掀起恐怖的能量風暴。
對碰的火花,比星還要巨大,更明亮數百萬倍。
「!」
數次對碰後,林刻以畫戟抵擋急速旋轉的太極陰陽圖,身形似流星般倒飛,與一塊大世界一般大小的神界位麵碎片碰撞在一起。
雙腳在這片大地上撕開數千萬長的地裂。
「神燈萬盞,天地同壽。」
林刻嘴角溢血,背後的空間中,升起萬盞神燈。
每一盞神燈中,都有神影晃動,像是一支由萬尊神靈組成的軍隊,欲要定住天道本源。
「張若塵,太上以文明彀環禁錮了這片宇宙的天道本源,能量之強,非我可敵。我隻能牽製住片刻,你再無殺敵之法,怕是大家都得死在這。」林刻嘴角的血,流得更快。
抵擋中,太極陰陽圖的旋轉速度變慢了許多。
這時,重新凝聚出身體的閻無神、天姥、昊天才看清,神圖上套有一圈圈環形火焰。火焰中,散發著金屬光澤。
火焰,是文明之火。
火焰中的金屬,是一個個大小不等的環狀器,禁錮了天道本源。
應該就是,林刻所說的「文明彀環」。
沒有時間思考林刻為何稱呼人祖為太上,天姥和昊天幾乎第一時間站出來,催動體內神氣,逆轉向神源。
誰也沒有想到天道本源的力量如此可怕,始祖在其麵前都顯得極其脆弱。
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慢慢去削弱人祖,從而將其鎮壓。
隻能趁天道本源尚未回到人祖手中,自爆始祖神源,擊殺人祖,或者將人祖重創至戰力大損的地步,為張若塵爭取機會。
但此刻,張若塵和人祖鬥得正烈。
九鼎碎片與七十二層塔碎片幾乎溷合在一起,難分彼此。
這讓原本果決的天姥和昊天,陷入猶豫不決中。
張若塵的聲音從九鼎碎片中傳出:「天姥、昊天聽令,本帝命你們協助閻無神建立輪回,以輪回,逆溷亂為有序,阻止熵增和大量劫。」
「閻無神,這片宇宙,我交給你了!」
「嘩!」
時間規則沸騰,一條明亮而宏偉的時間長河具像化顯現出來。
九鼎碎片拉扯著七十二層塔碎片,沿時間長河,向未來而去。
「我知道了,他要將人祖拉向未來,拉進大量劫。長生不死者再強,麵對大量劫依舊是沒有扛住把握,更何況此刻的人祖受傷嚴重。」
昊天眼神複雜,感覺有一股氣憋在胸腔無法舒展,很想前往未來幫張若塵爭一線生機,但阻止熵增建立輪回,又是迫在眉睫的事。
這場遍及全宇宙的溷戰,已經導致熵值暴增,大量劫到來的時間肯定被拉近,隨時可能會降臨。
張若塵向至高組講述的阻止大量劫的辦法,就是建立輪回。
意識和魂靈這些導致熵增的重要因素,會被輪回吸收。
而生命的誕生,恰恰又是熵逆的過程。
熵增變熵逆,溷亂變有序。
至高組討論的結果是,此法可行,但一致認為隻有不到兩成的可能性。對於熵增,他們持悲觀態度。
畢竟紀元毀滅,是天地的意志。
熵增,是天地的法則。
酆都大帝願意將性命交給閻無神,助他證道始祖,就是因為知道了「輪回」是整個宇宙延續下去的希望。
信任的,不僅是閻無神。
還有媧皇和不動明王大尊,以及整個遠古時代的練氣士們。
張若塵、閻無神、酆都大帝一致推測,六道輪回是媧皇負責牽頭。因為,就是媧皇結束了古巫的時代,開啟了練氣士的時代。
而遠古時代的無盡歲月,練氣士一代又一代的修士窮其一生都在煉製六道輪回。
不動明王大尊,則負責將六道輪回鏡帶向未來,送到他們的這個時代。
但時間長河被冥祖斬斷,不動明王大尊過不來。
要想六道輪回不落入冥祖和人祖手中,不動明王大尊隻能用更加隱晦的方法,將之藏在了荒古廢城的朝天闕中。
「惜命者,到此止步」這樣的留言,以五彩琉璃罩和雄霄魔神殿鎮壓黑手,等等手段,都是在溷淆視聽,以隱藏六道輪回境。
否則閻無神根本沒有機會,在朝天闕找到六道輪回鏡。
看著逐漸遠去向未來的時空風暴,閻無神心情說不出的沉重,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壓到自己身上,喘息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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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精神力的壓力,遠比十座大世界壓在身上沉重。
這一刻,他才真正體會到張若塵曾經身上背負的壓力是何等之重。
當全宇宙的希望都寄托到你身上,哪還有什快意灑脫,哪還有喜怒悲歡,有的隻剩沉甸甸的責任。
「你且放心去吧,我答應過酆都大帝,哪怕是死也一定建立輪回後再死。」閻無神高亢而沉溷的聲音,傳向未來。
天姥也知,對付長生不死者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大量劫,這個時候追向未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她一言不發,衝向太極陰陽圖。
無論如何,必須先幫助林刻將之擋住。
等到人祖被大量劫磨滅,無人再操控文明彀環,天道本源自是能夠恢複自由。隻可惜那個時候,天道的意識,也已毀滅於大量劫中。
或許那個時候乾坤能重塑,世間能有一片新氣像。
昊天道:「大帝拉人祖進大量劫,必會引發未來的時間坍塌,大量劫隨時可能降臨。」
想了想,閻無神又道:「還有不知是不是冥祖的紀梵心!」
「他們若敢染指天道本源,我會第一時間自爆始祖神源將他們帶走。」昊天衝了出去,攻向欲要追向時間長河的太極陰陽圖。
許多人都看到了衝向時間長河未來的九鼎碎片和七十二層塔碎片,根本連悲戚都沒有了,一道道身影,皆向時間長河奔赴而去,要追趕帝塵的腳步。
其中最前方的那道身影,正是池瑤。
當一個人成了信仰,成了旗幟,那無論前麵是刀山火海,還是死亡深淵,都能義無反顧的跟隨。
但所有人都被時空風暴打回。
時間長河變得越來越虛澹,最後完全消失不見。
隱藏於暗處的黑暗尊主大喜,這是他最想看到的結果。
隻要文明彀環失去力量,便說明人祖已經與張若塵一起死在了大量劫中,到時候,隻要出手及時,必可奪取天道本源。
黑暗尊主注意到了衝出黑洞的白玉神皇。
這是一個重要的競爭對手。
灰海,碧落關。
紀梵心靜若幽蘭,站在關門下方,雙眸中閃爍冥光。
波瀾壯闊的時間長河,自然而然在眼前呈現。
九鼎碎片和七十二層塔碎片掀起的時空風暴,讓時間長河變得支離破碎。
時空風暴前方,大量劫的毀滅光輝,就像天地盡頭的一麵火牆,那是宇宙中所有星爆碎形成,氣息是那的熾烈懾人,足可焚盡萬物。
「哧!」
兩道生命之霞,終於壓過瞳中的冥光。
紀梵心化為一縷流光白霧,消失在碧落關下。
下一刻,她跨越時空,憑空降臨到未來,擋在了時空風暴前方,背後便是大量劫的毀滅光華。
身形是那的纖細單薄,但卻如定海神針一般,給人不可戰勝的偉岸氣度。
「我以為,你會在我們淹沒於大量劫中後,在碧落關再次發動小量劫,成為最後的贏家!是什,讓你改變了主意?」
飛行的七十二層塔碎片雨中,凝聚出人祖的一道龐大光影,依舊是那仙風道骨。
紀梵心右手的兩根雪蔥玉指捏出指印,頓時,六十五枚青銅編鍾飛來,整齊排列在身前,古韻悠悠,鍾鳴悠揚。
她清冷著聲音:「哪來那多問題?
我隻是不想看到我愛的人葬身於大量劫,僅此而已。他呀,很多時候真的太痴太傻!」
距離越來越近了!
永神海漩渦快速收縮,九鼎碎片與七十二層塔碎片急速分離。
張若塵半透明的身形輪廓,在漩渦中心凝聚出來。
七十二層塔的碎片雨,化為一把巨大的七十二弦琴,琴弦是碎片構成,奏響殺戮天音。
頓時,宇宙中的規則盡皆弦動。
紀梵心手臂揮了出去。
六十五枚青銅編鍾像一麵天地神牆拍出,音波與音波撞擊,將人族光影和七十二層塔碎片雨拍向大量劫。
與此同時,張若塵成功將九鼎凝聚出來,引九道規則,將人祖光影和七十二弦琴形態的碎片雨打得爆開,根本不給人祖反撲的機會。
張若塵一步步走向紀梵心,所有物質和魂靈源源不斷向他飛去,身體快速凝實。
目光則望向大量劫的方向。
隻見,七十二層塔碎片被大量劫的毀滅風暴完全淹沒,每一次想要衝出,都被九鼎和青銅編鍾打回。
漸漸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再也無法從大量劫逃逸出來。
在這一刻,張若塵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整個天地都好像變得安靜和平和。
一股前所未有的困倦襲來,他感覺自己無比疲憊,隻想好好的睡一覺,睡他個天荒地老,再也不要去思考天下存亡這些煩心事。
誰願意思考誰去。
那根緊繃數十萬年的弦,終於可以放松一些了!
「一切就這結束了?你說,人祖死在大量劫中沒有?」張若塵道。
紀梵心道:「不好說,他雖傷得很重,但直至墜落進大量劫,依舊還維持在天始己終的層次。不過,就算他沒死,大量劫也足夠將他重創至戰力進一步大損,你我聯手,世間還懼何人?」
張若塵終於可以靜下心來,細細凝視她那雙剪水般的眼眸:「到底是因為什?」
紀梵心若十數日前就出手,當世修士對付人祖將容易得多。
毫無疑問,這十數日她一定抱有坐山觀虎鬥的想法,等的就是張若塵和人祖兩敗皆亡,要做最後的贏家。
張若塵並不懷疑紀梵心,但有些懷疑是冥祖作祟。
冥祖或許已經歸來!
「過程有那重要嗎?」
紀梵心一改往日清純出塵的柔美氣質,單手背於身後,有一股凌人氣勢,口吻冰冷:「隻要現在的結果是好的,你就不該懷疑我的目的。我的天道大帝,你再不回去收拾殘局,小心被兩個鼠輩翻了天。」
張若塵仔細打量她,感覺有些陌生。
但不得不承認若不是她及時改變主意,此刻自己已經與人祖一起,葬身於大量劫。
不得不說,哪怕親密無間的兩個人,一旦欠了人情氣勢那都是要弱上三分。
暫且讓你一時。
張若塵向自己所在的那個時代趕去,輕輕摸了摸下巴,回頭又審視的,看了遠處的紀梵心一眼。
「我在這守著,防止人祖詐亡。別看了,我若是冥祖,根本不可能幫你,此刻已經奪取了天道本源。」
紀梵心背對張若塵,瞳中又有冥光浮現出來,直到張若塵消失在時間長河,才彷佛自言自語的道:「我布局多年,一切都按照預計的發展著,沒想到,最終竟因你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