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無神站在梧桐神樹最頂端的葉片上,感受這裡濃郁的天地之氣,道:「這棵梧桐神樹,貫穿兩界,甚至能吸收‘量,的力量,是與妖祖嶺一起出現的吧?莫非是當初妖祖親手種下的那一棵?」
葉片上,僅有他和重明老祖。
重明老祖長發飄逸,仙風道骨,道:「有此神樹相助,最多一個元會後,妖神界的界面必定再上一個台階,就算比不過天庭,也相差不會太遠。」
閻無神輕輕點了點頭,道:「天庭……聖界吧,聖界之所以能夠成為萬界之心,皆是因為聖族出了一個真理大帝,種下了真理天木,吸納整個宇宙中的天地之氣和恆星精華。又建封神台,以彙聚萬千星域的修士。如此這般,不知經歷了多少年,聖界的界面層階才遠遠超過了別的大世界。」
「一千多萬年前,亂古之末,上古之初,真理天域大戰,大魔神殺羅天真君,斬真理天木,聖族已然遭受毀滅性打擊,聖界停止增長,陷入衰退。若非天魔和蒙戈保留下;聖族火種,聖族已然滅族。」
「一個元會前的小量劫,聖界又一次遭受滅頂之災,聖族徹底滅族,界面再一次大衰退。」
「此前冥海撞天庭,與西牛賀州的天尊級大戰,已然能夠看出聖界界面的頹勢。換做亂古之前,就算半祖級大戰,也不會對聖界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所以,隨著梧桐神樹和妖祖嶺的出世,妖神界是有機會取而代之。不過……」
閻無神話鋒一轉,道:「老祖體內的妖祖血脈並不純吧?」
重明老祖不動聲色,但瞳孔深處明顯有寒光閃過。
一直以來,他都以妖祖後人自居。但,他本體不是鳳凰,因此非議極多,所以這是重明老祖最不願聽到的話。
重明老祖心緒瞬即平和,淡淡道:「龍生九子,鳳育九雛。」
「九子各不同,九雛亦有所異。鳳之九雛,除了冰凰、火鳳,還有重明、大鵬、雷鳥、朱鸞、大風、孔雀、白鵠。」
「原來如此,晚輩漲見識了!」
閻無神隨即又道:「不過,這梧桐神樹有助鳳血生靈修行的功效,當今之世,老祖有一大敵。」
重明老祖道:「你說得是鳳彩翼?」
閻無神點了點頭,道:「鳳彩翼必會奪梧桐神樹和妖祖嶺!」
重明老祖道:「非是老夫說大話,就憑區區一個鳳彩翼,只要她敢來妖神界,老夫就有十足的把握將她鎮壓,正好做梧桐神樹的養料。」
「看來妖祖嶺出世,果然是伴隨有妖祖留下的某種力量。」閻無神心中如此暗想,繼而道:「老祖是精神力九十三階,又有妖祖嶺和整個妖神界的天地之力加持,別說不滅無量巔峰的鳳彩翼,就算是天尊級修為的鳳彩翼也能鎮壓。但,鳳彩翼可不只是一人!」
重明老祖以異樣的眼神看向閻無神,道:「虛老鬼和空梵怒?」
閻無神笑了笑:「這裡是老祖的主場,我猜整個妖祖嶺都布滿了陣法銘紋,虛天和怒天神尊又不是半祖,何以在老祖的主場勝過老祖?」
「所以呢?」重明老祖道。
閻無神道:「張若塵。」
重明老祖沒有露出任何不屑神色,反而比聽到鳳彩翼的名字都更慎重。
西牛賀州一戰,張若塵雖有借力,但已然擁有與當世最強的一小撮修士平起平坐的資格。
最重要的是,他修煉速度太快了,誰都不知道他再一次出手,戰力又會提升到什麼層次?
重明老祖道:「日晷已經無法支撐現在的張若塵修煉,他的修煉速度必將慢下來。再者,張若塵不可能為了鳳彩翼,與妖神界開戰。」
閻無神道:「所以老
祖這是將所有主動權全部交到他人手中?寄希望張若塵修煉速度慢一些,寄希望張若塵不幫鳳彩翼?」
「老祖可還記得,當初在天河,已經與他結了仇?」
重明老祖露出一道玩味笑容:「小輩,你若只懂挑撥離間這一招,就太讓老夫失望。拿出真正有用的籌碼吧!」
閻無神不再有多余的話,輕輕一跺腳,身後空間猛烈震蕩。
「轟隆!」
一片神聖佛光中,閻無神的神境世界顯現出來。
重明老祖極目遠眺,只見,佛光深處,一座宏偉的黑色神城顯現出來。城池宛若荒古魔獸一般盤踞,散發噬魂吞靈的幽冥之氣,隱隱可見城中電閃雷鳴。
但,城體破爛不堪,就連城牆都倒塌無數,充滿滄桑和古韻。
重明老祖雙目一眯:「這是……傳說中的冥城?」
閻無神道:「正是冥祖留下的冥城。」
重明老祖看閻無神的眼神完全不一樣了,此前還將他視為小輩,多少是有幾分輕視。而現在,輕視變成了忌憚。
冥城,與冥海、冥河、冥國齊名,皆是冥祖神境世界的一部分,可見其蘊含的威能。
重明老祖頗為感慨,道:「風雷八萬樓,屍鬼鑄冥城。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此城。但為何是一座廢城呢?誰能將冥城都打得這般破破爛爛?」
風雷八萬樓,屍鬼鑄冥城。
指的乃是冥古時期,冥祖座下最為強大的四個人。
風,命祖。
雷,雷公。
屍,屍魘、
鬼,魂母。
閻無神道:「有些事,老祖還是不知道為好。」
重明老祖笑道:「老夫聽說,長生不死者的鬥法從亂古時期就開始了,十個元會前,更是爆發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曠世之戰,看來冥祖與黑暗詭異一樣也傷得不輕。想想也對,若不是傷勢嚴重,你又怎麼會來到這裡找上老夫?」
閻無神收起神境世界,道:「老祖可有把握戰勝黑暗詭異的一只手?」
重明老祖聽出弦外之音,笑容瞬間斂去,道:「你已經證明了你背後的確是有長生不死者,老夫對冥祖也甚是敬仰。但,老夫能得到什麼呢?」
閻無神道:「精神力九十四階!」
重明老祖眼皮跳了跳。
閻無神道:「老祖在精神力之道上的天資,固然高至極巔,但九十二階已是極限。吞吸妖祖殘魂,破了九十三階,想再進一步,已是不可能的事。」
閻無神道:「集整個宇宙最珍奇的資源,如,第二儒祖的始祖界,殞神島主的神心,大魔神的神心……想要誰的神心都可以。」
重明老祖何等老女干巨猾的人物,看到的根本不是好處,而是危險。
他道:「你說得不是三個好處,而是要幫你們做的三件事。」
「取第二儒祖的始祖界,是為了救被鎮壓在裡面的黑暗詭異。殺殞神島主,應該是為你們清理滅世的障礙。陣法太上的障礙之大,堪比半祖。」
「大魔神的神心在白衣谷,這是要做什麼?對付空梵怒?」
閻無神道:「到時候老祖自會明白。」
重明老祖搖頭,道:「老夫從來沒有答應。」
閻無神反問一句:「老祖不是已經答應了嗎?」
「老夫什麼時候答應了?」
「老祖沒有殺我,就是答應了!老祖若不答應,又怎麼會與我說這麼多?」
閻無神笑道:「放心,現在並不是動手的時機,老祖還有很長的
考慮時間。但老祖一定要記住,你選擇的並不是對錯,而是生死。」
……
北方宇宙的邊陲星空,這裡彌漫著數百光年廣闊的藍色星雲,天地之氣頗為厚重。
一共有三十一座大世界,飄浮在這片星雲中。一顆顆恆星燦爛奪目,如同寶石一般點綴其中。
牧龍界,乃是軒轅家族直接統治的一座大世界,植被茂密,河流水系發達,牧養了超過一萬種地龍和蠻龍。
是軒轅家族專門用來培養坐騎的一座大世界,有超過十億的修士常年駐扎在這裡。
一尊長著牛角的魁梧修士,出現在牧龍界上空,落到雲層中。
他乃是空間神殿歷史上的一位殿主,名叫「頜容」。
頜容和別的古之殿主不一樣,他的屍身毀在了不周山,因此,沒能奪舍歸來。
幸好七十二品蓮闖入風族,奪取了五彩泥人,最終,在冥海力量幫助下,頜容的殘魂融入五彩泥人,並且蛻變成冥族。
現在的這副模樣,是在化冥時重塑,並非五彩泥人的本來面目。
看著下方廣袤大地上的地龍、蠻龍,頜容露出冷峭笑容,充滿噬血的意味。
雖說,長生使下了命令,要他們收集血氣和魂靈,送去交給黑暗詭異。但,收集者是他們自己,因此每一次祭煉一座大世界,頜容都能自己吸收一部分。
對於奪舍歸來的他們,血氣和魂靈實在太珍貴。
「唰!」
古之殿主「金玲」,化為一道五彩流光,出現到頜容身旁。
頜容道:「布置好了嗎?」
「牧龍界周圍星空的空間已經被封鎖,但,速度得快,天庭宇宙的天圓無缺很快就會發現這裡的空間異常。」金玲道。
……
一個時辰後。
牧龍界所在位置的空間中,一道裂縫出現。
張若塵和風岩從裡面走出來。
牧龍界已經消失不見,但,曾經懸浮在牧龍界上空的星球,還殘存了不少。
風岩眉頭緊緊皺起,道:「還是來遲了,他們逃得真快,這就是無量層次空間修行者的手段。或許天庭的決策是對的,無論是藏萬界,還是聚萬界,都勢在必行,不然防不勝防。」
張若塵顯得很平靜,眼睛在星空中觀察。
風岩想到了什麼,伸出左手,手臂頃刻間化為五彩色的泥,道:「大哥試試!」
張若塵點了點頭,手掌按在他掌心,細細感應宇宙中微妙的天機聯系。
半晌後,收回。
風岩問道:「怎麼樣?」
張若塵不置可否。
風岩露出一道「早有預料」的神色,道:「十二泥人雖然是用純陽天尊死後的五彩泥捏成,算是同源。但,無盡歲月過去,這種聯系早已接近於無,推算不到很正常。」
張若塵忽的問道:「在張家,二弟到底是有什麼話想說?又在擔心什麼?」
風岩沒想到張若塵突然問起此事,訝然後,坦然的道:「的確是有一驚天大秘,但當時楚南和絲雪在,所以沒有講出來。當然,並不是不信任他們,而是以他們的修為,沒必要接觸這樣的隱秘。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其實我自己,都不想知道的。」
張若塵道:「是在媧皇宮中發現了什麼?」
風岩點頭,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道:「我雖沒有找到擊退七十二品蓮的那股力量,但卻在媧皇宮的一出秘境中,找到媧皇留下的一段刻文。」
風岩的情緒明顯不受控制,心跳不斷加快。
他道:「這段刻文上,竟記載的是……未來之戰。」
張若塵眼中光芒大漲,道:「什麼未來之戰?」
風岩搖了搖頭,道:「那段刻文太斑駁了,八成以上的字,都已經無法辨別。這就是時間的力量,從荒古到現今,過去了太久的歲月,始祖的字也無法永恆。」
「但,除了未來之戰,我還發現幾個熟悉的字。」
風岩聲音有些發顫的說道:「不動明王……大哥,媧皇可能早在荒古就已經預測了不動明王大尊的出世,甚至有可能跨越時間長河並肩作戰過。」
張若塵腦海中一陣轟鳴,許多此前解不開的謎題,在這一刻,隱隱間抓到了其中的聯系。
是如,血影神母十個元會前莫名的感應到了始祖隱的氣息。
是如,許多從十個元會前活到現在的老一輩人物,都曾感應到曠世之戰的波動。
又如,時間長河在這個時代的某個節點被斬斷,無法再前往未來。所以,做為未來佛的「須彌聖僧」,再也沒有在這個時代出現過。
而酆都大帝被流放未來,無疑是說明,幕後之人施展大神通是為了阻止過去的修士來到這個時代。而這個時代的修士,要前往未來,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還有,巫祖熾被人刻意抹去存在過的痕跡。
……
這些事件之間,必然有某種聯系。
張若塵心中生出強力的迫切感,很想立即前往神古巢。或許,靈燕子可以告訴他答案。
久久之後,張若塵心緒才平復下來,道:「始祖的能力,本身就超出我們的認知,能跨越時間長河不足為奇。」
風岩道:「但為何我們從來沒有見到跨越時間長河來到這個時代的過去始祖?」
張若塵嘴唇動了動,目光望向不遠處一顆直徑萬裡的生命星球,道:「此事,我還得去神古巢和龍巢求證,先取五彩泥人!」
「大哥的意思是……」
風岩露出喜色,順著張若塵的目光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