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稻子一個人孤獨的坐在那裡,肚子裡餓得“咕咕”直叫。
邊上的地上,扔著小半張餅,看起來還是挺干淨的樣子。
可是苗稻子並沒有去拿。
他是懶,但他不是乞丐。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伸手,那麼自己最後的一點堅持的尊嚴就沒有了。
他也是有尊嚴的,只是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懶漢和奇怪,是有很大區別的。
“稻子。”
“萬老師?您怎麼來了?”
一看到萬老師,苗稻子趕緊站了起來。
“來看看你,來看看你。”萬老師笑了一下:“稻子,陪老師坐會,聊聊天。”
“可是……”
苗稻子有些遲疑。
這裡又不是自己的家,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萬老師卻席地而坐,拍了拍邊上:“稻子,坐啊,你不是一直都坐在這裡的嗎?”
苗稻子恨不得想抽自己一個巴掌。
自己最尊重的老師來了,可是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他在萬老師的身邊坐了下來。
萬老師從隨著帶著的包裡拿出了一個包子遞給了苗稻子:“沒吃東西吧?吃吧。”
“老師,我不餓,我不餓。”
“不餓?我都聽人說了,你兩天沒吃東西了。這是老師請你的,老師就這點錢,難道你還要老師請你到飯店裡去吃?”
“我吃,我吃。”
苗稻子必須竭力控制著,才能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這個世界上,除了去世的母親,永遠都只有自己的老師對自己最親。
“稻子啊,這麼多人都去干活了,你怎麼不去啊?”萬老師聽起來非常隨意的問了一聲。
“我不去,我才不去呢。”
苗稻子咬了一大口的包子,含糊不清地說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反正我就是不准備干活。”
他的回答早在萬老師的預料之中:“可是我聽說你被雷總狠狠的羞辱了一頓?”
苗稻子吃東西的動作一下子慢了下來,但隨即,他又大口大口的咬著包子:“沒事,沒事,反正我也習慣了。”
“是啊,習慣了,習慣了。”萬老師嘆息著說道:“你習慣了,無所謂了,誰也不能影響到你了。老師知道,老師也勸不了你。可是,你真的想讓苗家絕後嗎?”
“那有什麼辦法?”苗稻子把最後一口包子塞到了嘴裡,肚子裡頓時舒服了不少:“我也娶過媳婦,但那有什麼用?還不是跑了?一幫騙子!”
萬老師怔怔地說道:“你還記得你母親去世前和我說的什麼嗎?”
苗稻子當然記得。
“萬老師,我們家稻子脾氣倔,就聽你一個人的。我求求你,千萬照看著我們家稻子,讓他給我生個孫子,帶到我的墳前給我看看,苗家也算是有後了。”
“我答應了你的媽媽。”萬老師出神地說道:“後來你結婚的時候,我賣了家裡的幾只雞,也給你湊了一筆錢。大家都是想幫你,可是誰想到那個女人是個騙婚的?作孽啊,咱們仙頭鎮都那麼窮了,居然還有人來騙婚,他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稻子啊,我們是被人給騙了,但不是每個人都是壞人啊?也有好人,比如那個雷總。他是真心想要來幫我們的。稻子,聽老師的一句話,卻幫他們干活,進他的工廠,將來咱們有錢了以後,再娶一門媳婦,光明正大的娶。”
苗稻子沉默了一會之後說道:“我不娶,我再也不相信女人了。我也不去干活,不去什麼工廠。老天爺反正看不慣我,反正已經拋棄我了。”
“不去就不去吧。”萬老師居然這麼說道:“不過,稻子,這次學校裡准備添置一批教材,可我們沒有錢啊。”
“不是說那個姓雷的捐了十萬嗎?”在苗稻子的眼裡,十萬是一筆天文數字了,足夠讓他不用做任何事情吃喝一輩子了:
“十萬還不夠啊?”
“你啊,你都多少時候沒有和外界接觸了?”萬老師苦笑著說道:“現在都是網絡時代了,我想給學校裡添置幾台電腦,拉上網絡,再弄幾台教學儀,請幾位懂電腦的老師來,你老師我又不懂電腦。所以要做到這些啊,十萬塊遠遠不夠。”
十萬還不夠啊?
可是你來找我有什麼用?我也沒有錢啊。
苗稻子心裡這麼想到。
“我呢,故意用言語擠兌住了雷總。”萬老師放低了聲音說道:“我逼著他和我打了一個賭,說我一定能夠說服你干活的。要是我能賭贏,雷總就再給學校捐十萬塊。”
苗稻子沉默不語。
又是要去干活嗎?
“稻子,你聽我說完啊。”萬老師繼續在那說道:“就干一個禮拜,那邊兩塊空地上的活干完了,其它地方還有一點小活。你要是能夠堅持一個禮拜,咱們學校的資金就有了。”
“老師,我是真的不想……”
“稻子,當是老師求你了。”
萬老師站了起來,對著苗稻子就是一個鞠躬:
“不為我,也為了那些孩子們吧。”
苗稻子一下子就慌了。
老師居然對自己鞠躬?
他好像上了彈簧一樣一下子跳了起來:“老師,別這樣,別這樣。”
“那我求求你,答應我吧。”萬老師幾乎是在那裡哀求了:“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我是真的想改善一下咱們學校的教學環境啊。知識就是金錢。咱們仙頭鎮太窮了,不能光靠做這些苦工賺錢啊,孩子們要上學,要出去,才能讓他們擺脫貧困。
稻子,老師不會說什麼大道理,老師就是一門心思的想要讓孩子們接受更好的教育。老師沒用,老師整不來錢,現在就這麼好的機會放在面前,老師什麼臉面都不顧了,只能來這裡求你了,稻子,難道真的要讓老師給你跪下來嗎?”
苗稻子在那沉默了很久才說道:“一個禮拜?”
“一個禮拜,就一個禮拜就成了。”萬老師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一個禮拜之後,只要我的錢到手了,你想怎麼樣都可以,老師絕對不會再來逼你了。”
“那好,我去!”苗稻子幾乎是咬著牙齒說道:“我去,而且等到我賺了錢,我還要狠狠的扇那個叫雷歡喜的一個巴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