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歡喜發誓自己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那兩個字!
電視機前的觀眾發誓自己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那兩個字!
苗苗的父母發誓自己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那兩個字:
謝謝!
苗苗竟然說出了謝謝!
只是最簡單的兩個字,但對於苗苗這樣已經喪失了語言能力的孩子來說,這本身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了!
雷歡喜緊緊的握住了苗苗的手。
不放松,就算到死也不會放松的。
雷歡喜就這麼一直在病床前陪伴著苗苗,一天,又是一天。
苗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她每天都在快樂中渡過。
只是她以後再也沒有說過話了。
肖院長的心情卻非常的低弱,他發現屬於苗苗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
身體器官的衰弱到了危險的地步,隨時隨地苗苗都會離開這個世界,而自己卻一點辦法也都沒有。
當他默默無語的看向高寶德和魏秀梅的時候,這對夫妻卻反而說道:“至少,她很快樂,是嗎?”
是的,至少,苗苗非常快樂!
雲東人每天都在注視著這裡發生的一切,他們一起哭一起笑。
誰都清楚苗苗身上再不可能發生奇跡,可是他們知道,如果真的無法挽回,那麼讓她快樂的離開將會是最好的結局。
不管願不願意,不管舍不舍得,雷歡喜和肖院長在今天都發現:
苗苗最後的時刻已經到了。
肖院長靠的是醫療檢測,而雷歡喜憑借的是感覺。
今天一大早苗苗的精神就特別的好,笑容一直掛在她的臉上,她甚至還勉強喝下了幾口粥。
雷歡喜表現得比平時任何一天都更加賣力。
他給苗苗唱歌,給苗苗跳舞,給苗苗講故事。他把自己會的一切都盡情的展示在了苗苗的面前。
苗苗笑得是如此的快樂。
忽然,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監測儀也發出了警報聲。
早就在外待命的醫生護士一下子全部衝了進來,可是剛剛還帶著笑的苗苗卻猛的變得憤怒無比,喉嚨裡又發出了那種聲音。
“苗苗!”
雷歡喜趕緊上前,重新握住了苗苗的手。
只這一握,苗苗便變得平靜下來。一雙正在失去生命光彩的眼睛看著雷歡喜,然後她竭力張嘴,但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可苗苗並沒有放棄,她還在努力著。
幾分鐘後,幾個含糊不清的字一個一個從苗苗的嘴裡迸出:
“我——很——開——心!”
雷歡喜淚崩了。
醫生護士淚崩了。
所有看到了這一幕聽到了這幾個字的人淚崩了!
我很開心!
就這麼四個字讓每一個人都眼淚都入決堤一般狂奔而出!
我很開心!
當苗苗說完了這四個字,便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可是她的手卻還是握住了雷歡喜的手。
苗苗走了。
最大的奇跡究竟還是沒有能夠發生。
可是苗苗走的很開心,她是帶著尊嚴走的。
沒有痛苦,沒有折磨,只有在她離開這個世界最後幾天最大的快樂!
到死,她的身體裡都流淌著雷歡喜的血液。
輕輕的松開了苗苗的手,雷歡喜站了起來。
他的眼淚還在流。
他從來都是一個很堅強的男人,就算遇到再大的苦難他也從來不流淚。
可是今天他哭了,而且根本沒有去管,任憑眼淚飛舞。
走到門口,他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苗苗的父母哭喊著從自己的身邊飛奔而去。
這一刻雷歡喜非常的恨自己。
自己的力量為什麼不能夠再強大一些?
如果能夠像小胖那樣,也許就可以挽救苗苗的生命了!
“歡喜哥。”同樣流著淚的安妮挽住了雷歡喜的胳膊,她知道自己愛著的這個男人今天受到了沉重的打擊:“歡喜哥,不難過,我們不難過。”
攝像師想要把攝像機對准雷歡喜,可是主持人擦了擦眼淚,卻制止了這樣的動作。
雷歡喜有些機械麻木的朝著醫院外走去,那些走廊裡的人,主動讓出了道路,目送著雷歡喜從自己的面前一步步的走過。
他是英雄嗎?
他這幾天做的一點都不像英雄會做的事,唱著難聽的歌,跳著難看的舞,可是在每一個人的心目中,他就是真正的英雄!
他讓一個小女孩帶著尊嚴和快樂離開了這個世界!
“雷先生,等等。”
身後傳來了高寶德的聲音,這個剛剛失去了愛女的男人慢慢的走到了雷歡喜的身邊:“謝謝你,雷先生。你已經盡力了,在我和苗苗媽媽帶她到處求醫的時候,看到過患有尼曼匹克病孩子是怎麼離開這個世界的。他們離開的時候很難過,做父母的都很絕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在自己的面前。可是苗苗很快,她真的很快樂。”
雷歡喜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都沒有發出來。
“答應我一件事。”高寶德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能夠盡快的研制出針對兒童特殊疾病的特效藥就盡快,有多快就多快。我不想看到下一個苗苗的出現!”
“我保證!”這是雷歡喜對一個父親最鄭重的承諾:“我保證會利用我能夠利用的一切資源,我保證會盡我的一切能力來促成特效藥的誕生。”
高寶德笑了,這次是真的欣慰的笑了:“雷先生,謝謝你!”
這是一個剛剛失去女兒父親對於雷歡喜的感謝……
……
在恆鑫廣場上,一片的沉寂。
每個人都希望能有奇跡發生,盡管他們都知道這已經不可能了。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苗苗離開了!
很快樂的離開。
很多人在哭,很多人在彼此的安慰著。
其實醫院裡的每一個人都已經盡力了。
但很多事情不是憑借著盡力就能夠辦到的。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輕輕的鼓起了掌,然後低聲的呼喚:
“雷歡喜!雷歡喜!雷歡喜!”
很快,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鼓掌,齊聲呼喚著這個名字:
“雷歡喜!雷歡喜!雷歡喜!”
雷歡喜沒有做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只是陪伴了一個小女孩最後的生命歲月而已。
然而在所有人的心目中他都已經成為了這個城市的英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