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清晰的看到,刀鋒都已經將蘇子墨皮膚表面的汗毛割裂,只要前進寸許,就能將其喉嚨劃破。
但這一刀,還是落空了。
差之毫釐!
最詭異的是,整個過程,蘇子墨沒有睜開雙眼。
這個閃避動作,就像是他無意識做出來的!
蘇子墨低眉垂目,猶如一個入定老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於外界的一切都渾然不覺。
“還想悟道?”
白羽冷笑一聲,不再掩飾心中的殺意,催動血脈,靈刀爭鳴顫抖,靈光大盛,爆發全力,朝著蘇子墨砍殺過去。
這一刀速度極快,幾乎是瞬息即至!
唰!
蘇子墨神色不變,仍是閉著雙眼,身形如柳絮飄蕩,再度避開白羽這殺意凜冽的一刀!
“嗯?”
白羽大皺眉頭。
他實在無法理解蘇子墨如今的狀態。
蘇子墨閉著雙眼,目不能視,看不到長刀的軌跡。
僅僅是憑借耳力,判斷風聲,也根本來不及做出閃避動作,但偏偏,蘇子墨就這麼躲過去了。
如果說,第一次只是巧合,那連續躲避兩刀……
“能躲?我看你能躲到幾時!”
白羽跨步上前,刀身一震,竟彌漫出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將蘇子墨籠罩在其中。
唰唰唰!
白羽連續出刀,展開宗門秘典《修羅刀》,刀刀致命,連綿不絕,而且出刀的角度,極為刁鑽詭譎!
在這種局面下,蘇子墨仍沒睜開雙眼,不斷後退。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蘇子墨閃避的空間越來越小,漸漸被白羽的刀法籠罩住,封住了退路!
兩人這番交手,看得圍觀修士一頭霧水。
准確來說,這不算是交手,因為有一方從始至終,就從未出手過,一直都在閃躲。
“這個人好大的膽,居然還在悟道,真是不要命了!”
“此人明明閉著雙眼,卻好似能感知到危險,像是開了天眼一般!”
“他是怎麼做到的?”
在眾人的視線中,就好像蘇子墨對危險有某種敏銳的感應,可以從容的做出閃避。
實際上,蘇子墨如今屬於似醒非醒的狀態。
就在白羽對他出手的剎那,靈覺就已經示警,蘇子墨完全可以從悟道的狀態中驚醒過來。
但這個機會太難得了。
蘇子墨感覺自己只差一點,就要觸碰到‘勢’的奧秘!
所以,蘇子墨強行忽略外界的干擾,只是憑借敏銳的靈覺,下意識的做出閃避動作,自己則全身心的繼續感悟。
這個舉動極為凶險,也太過瘋狂。
稍有差池,蘇子墨就會橫屍當場,無論感悟出什麼,都沒用了。
這也就是他貫通七竅,修煉到通竅篇小成,力量、速度都得以提升,才能在修羅宗魔子的攻勢下,支撐這麼久。
但久守必敗。
白羽的刀法,越發凌厲,刀鋒帶出的血腥氣也越來越重,蘇子墨的空間不斷縮小,只能在極為狹小的範圍內閃轉騰挪。
形勢危急!
而他還並未感悟出‘勢’的奧秘。
蘇子墨必須要做出一個取舍!
陡然!
蘇子墨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
白羽的攻勢,宛如海底的暗流,一波又一波,連綿不絕。
蘇子墨回想起,自己在海底艱難前行,與暗流對抗角力的感覺,一點點明悟漸漸浮上心頭。
這一式的精髓奧秘,主要就在一個‘逆’字。
什麼是‘逆’?
修真者,妄想以凡人之軀,證道仙位,擺脫天地桎梏,這就是逆!
逆,是不會退縮,是勇猛精進!
蘇子墨這一路走來,就是在逆流而行!
當年在平陽鎮,面對滄浪真人的欺凌,他的雙膝不曾彎曲,脊梁不曾垮斷,這就是他的逆!
逆,是大氣魄,是大無畏!
實際上,當初在平陽鎮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蝶月的感應。
如果,當初蘇子墨選擇屈服下跪。
蝶月只會出手將滄浪真人鎮殺,了卻與蘇子墨之間的因果,便飄然而去。
正是由於蘇子墨身上的逆,才得到蝶月的認可,得以逆天改命!
逆天,才能改命!
連天都敢逆,都能逆,才擁有改變命運的資格!
順為凡,逆成仙。
逆,是不屈,不退,是無畏,是無懼,是剛烈無鑄,是勇猛無敵!
逆流式,逆轉大勢!
此時,蘇子墨已經避無可避,沒有退路。
看到這一幕,白羽的眼中掠過一抹狂喜,獰笑道:“躲不下去了吧?納命來!”
呼!
白羽手中的長刀,向前一斬,刀影重重,血氣彌漫,腥氣衝天!
突然!
蘇子墨睜開雙眼。
那雙眸子宛如深海中的水晶,清澈明亮,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沒有慌亂,沒有畏懼。
看到這雙眸子的剎那,白羽的心中,突然掠過一絲不安。
不知何時,許是蘇子墨睜開眼的時候,他的手中,便多了一柄血色長刀。
刀身巨大,閃爍出五道靈光,璀璨奪目!
“逆流!”
蘇子墨淡淡開口,隨手一揮。
嘩啦!
隨著血淬刀的揮動,在刀身上,竟然傳出一陣潮汐湧動,逆流而上的響動!
原本,白羽氣勢凌人,占盡上風,但隨著這一刀斬出,兩人之間的氣勢頓時逆轉!
一股滔天破海的大勢,隨著血淬刀的刀身驟然迸發,以潮水洶湧的姿態碾壓過來!
白羽的所有刀影瞬間潰散。
刀身散發出的血腥氣,也被無形的潮汐衝刷得一干二淨。
在這股大勢面前,白羽的刀法,顯得是如此的簡陋,不堪一擊!
“刀勢!”
白羽瞪大了雙眼,駭然變色。
這怎麼可能!
自從他五歲拜入修羅宗開始修行,就始終在練刀。
他在刀道上浸淫幾十年,也只是堪堪達到刀法第一重境界的巔峰,不曾觸碰到‘勢’的奧秘。
眼前這個人,才剛剛修煉刀法十天時間,竟然感悟到了刀勢!
在刀勢的面前,就算再精妙的刀法,也只是徒有其形。
兩柄長刀碰撞。
當!
白羽渾身大震,臉上驟然變得無比蒼白,張嘴吐出一灘鮮血,整個人無力的倒飛出去,眼神黯淡。
嘶!
圍觀的眾多修士嘩然變色!
一刀!
原本白羽還占盡上風,轉眼間,蘇子墨睜眼,揮手一刀,竟將這位修羅宗魔子劈飛,斬成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