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鄭俞離開時,一場青雨再度落下。
冰冷的青雨帶著一股子濃濃的妖異氣息,在黑暗的熏染下,這些妖氣仿佛百鬼夜行,肆意的踐踏著這座風雨飄搖的神都。
雨越下越大,回到了溪老城,抵達了那地廟老街,卻忽然看到城鎮老居民們正舉著一種油火燈籠,在雨中前行著,遠遠看去的時候就想是一條燈火長蛇正蜿蜒在這古老的城鎮。
鄭俞聽到了呵斥聲,更聽到了咒罵聲。
這讓鄭俞有些疑惑,當他走到了那街口橋邊,卻看到了一群舉著油燈籠的鎮民正圍著一個女人,那女人被用一種掛滿了符紙的繩索給捆綁了起來,捆在了一根旗木柱上。
鄭俞望去,卻驚訝的發現被抓住的人正是那位河女!
“將她的心挖出來,將她的心挖出來!”一位商販憤怒的罵道。
“我一早就看出這女人不是個東西,沒有想到居然是個妖精!”一名婦人罵道。
河女那雙翠綠色的眼睛在此刻格外明顯,而且她的肌膚上也逐漸浮現出了一些類似於蛟蟒的紋鱗,尤其是她的耳朵,異於常人。
“發生了什麼?”鄭俞詢問起剛才那位咒罵的婦人。
“你還不知道啊,這女人是妖啊,這麼多年來一直藏在我們當中,吸了不知道多少男人的魂魄,周家老大,米商年少的兒子,還有那些不知怎麼大半夜失蹤小伙子們,都是因為到了她那裡喝夜酒,人就突然間出事情了。”婦人說道。
“誰發現她是妖的?”鄭俞詢問道。
“賣米的老徐,他說這女人釀酒這麼多年,從來不見她向自己買過米,她的酒啊可能是用人血做的,喝了她的酒,就會被蠱惑!”婦人非常認真的說道。
“酒是不是酒,喝的人不就知道了?”鄭俞說道。
“咱也不懂啊,總之她就是妖,在害人啊,趕緊把她燒死。”婦人接著說道。
鄭俞皺起了眉頭,他目光從這些激動暴躁的鎮民身上掃過,發現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沾染了一股邪氣!
這邪氣使得他們惶恐不安,使得他們有些喪失理智,就像古人不知天災,愚昧的靠著活人祭祀來安撫憤怒的老天。
尤其是那位賣米的徐老漢,他身上的邪氣最重。
河女眼睛通紅,她看到了人群中的鄭俞,帶著幾分乞求的望著鄭俞,希望鄭俞能夠救她。
但鄭俞並沒有立刻站出來為她說話。
十幾年的棲息,河女一直像一位正常女人一樣經營著她的酒鋪,怎麼就那麼不巧在自己離開的一小會被人看穿。
這顯然不是簡單的被識破,而是惡願之神又一次對自己發難。
洪摩要自己所接觸過的人都死!!
洪摩奈何不了祝明朗和自己這樣位格高的神明,於是專門挑身邊這些羸弱的人下手!
他蠱惑人心,愚弄人間,一些被他抓住了把柄的人更不得不任由他擺布。
“既然她是妖,各位又是普通人,還是小心為妙,我喚人過來將她關押起來。”鄭俞對這些鎮民說道。
“那可不行,我們還等著拿她的心髒做藥引子呢,我家夫君到現在昏迷不醒!”
“是啊,取了她的心,和草藥研磨在一起,大家就不會得夜瘡了!”
“現在就殺了她!!”
“殺了她!!”
邪性感染著他們每個人的情緒,最重要的是這股情緒還並不是完全因為邪氣導致的,他們被黑夜折磨得已經痛苦不堪,需要靠殺死河女來得到一些心靈慰藉。
鄭俞知道消除他們內心的這份戾氣並不是靠法術,反而需要勸說引導。
“各位,聽我說……”鄭俞正要勸說。
“你一直阻攔我們,難不成和這河女是一伙的?”就在這時,那位米商老徐狠狠的質問道。
鄭俞眼睛盯著這位米商,米商的臉上有一層尋常人看不見的黑霧,而這黑霧卻呈現出另外一張臉的輪廓,這張黑霧之臉在衝著鄭俞發笑。
鄭俞皺起了眉頭。
難怪鎮民們的情緒會這麼被帶動,而且非讓河女死不可。
這米商被惡願之神洪摩給附身了,他混入到人群中,並且開始肆意的挑撥。
“對啊,小伙子,你不正常啊,大家看到妖精都是想著趕緊殺了她,你怎麼好像還在替她說話呢?”那婦人也提出了質疑。
“既是妖精,肯定有一些可怕的法術,大家肉體凡胎的,還是小心為妙,我只是在擔心大家。”鄭俞很清楚自己是不能明著站在河女那邊的。
畢竟是妖女。
不管她是有沒有害人的妖女,在黑夜這樣壓抑煎熬的氣氛下,人們都迫切希望將妖女給處置了,好讓老街上的人回到安寧。
“她因為害人,元氣大傷,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妖法了,大家趕緊把她心給刨出來吧。”被洪摩附身的那個米商說道。
說完這句話,米商用一種挑釁與譏諷的笑意注視著鄭俞。
這就好像在對鄭俞說,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救她性命!
“不好啦!!周族長,上游的大壩出現了缺口,河水正漫上來了,田地都被淹了,可能我們老溪城也會被淹!”一名看護壩口的老人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對人群中一位年長者說道。
那位年長者穿著長衫,他戴著遮雨的鬥笠,他瞥了一眼守壩人,沒好氣的說道:“開閘放水不就得了,這種事情有必要特意跑過來說一聲嗎??”
“可那閘,就是打不開啊!”
“怎麼可能打不開,使點勁不會嗎,多叫點人啊!”周族長說道。
鄭俞看了一眼雨勢。
這雨勢很大,確實很容易水漲,但是這麼短時間就讓田地被淹,這就有些過於奇怪了。
“大壩水勢要緊,一起過去看看吧。”鄭俞對那位周族長說道。
“是啊,過去看看吧。”這時被洪摩附身的那位米商徐老漢說道。
鄭俞掃了一眼徐老漢,他沒有反對???
這家伙到底要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