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了一個懶腰。
祝明朗自己上街去找吃的了。
沒有以神明的形像出現,祝明朗知道現在民間與神界都在提及自己,他還是喜歡需要自在的時候可以自在,這一點上蒼的理念就很不錯,讓神明也可以自如的在人間穿梭,甚至街邊賣豆腐花的,有可能就是一位民間廟娘娘……
也因此,放牛少年郎與天仙女的凄美愛情故事在現世是存在著的,畢竟最火熱的故事,就是一位天君玄女與種桑郎的佳話。
走著走著,祝明朗就看到了一家兵器鋪,門前打鐵的壯漢老哥很眼熟,十有八九是神兵閣的學徒,學了幾年於是自己出來開店了。
穿過一座石橋,祝明朗遇見了一個賣神花蜜的小少女,皮膚小麥色,雙眼如月牙灣,她笑著叫祝明朗小哥哥,問祝明朗要不要買神花花蜜。
“你怎麼看出我是牧龍師的?”祝明朗疑惑的問道。
“不知道呀,一種感覺……”不等祝明朗再詢問,小少女接著補充了一句,“你這樣東張西望像第一次來到這個天都的人呢,多半都是郁郁不得志的牧龍師。”
“你賣的花蜜,應該和你的小嘴一樣不甜。”祝明朗本來還想看在故人後人的份上買一點,但既然一模一樣的氣質,還是算了。
“買不起,也不用說東西是酸的嘛。”小少女說道。
“……”
我的財富,能把你買了,然後一分錢不要的賣到後廚去當燒火黑炭頭丫鬟!!!
沒和這小丫頭片子一般見識,祝明朗朝著橋尾走去,那裡有一個書攤,書攤上坐著一個懶洋洋的小老板,自己正看著一本雜書津津有味的品讀著。
“隨便看看,裡面興許有一些修行秘籍、神典龍悟,一律都是一個價。”書攤小老板隨性的招呼著看客。
祝明朗走過去掃了一眼。
往常這種書攤多半是帶著幾分誇大的,真正的秘籍與神典怎麼可能出現在這種小攤上。
但讓祝明朗意外的是,這位小老板賣的書裡,還真有好幾本是泛著聖光的,尋常人看不出來。
祝明朗再打量了一番這位書攤小老板,發現他的頭頂上有一抹金霞之氣。
還真是一位神仙。
居然在這裡賣書,書攤上甚至還有一些指導男女和諧生活的彩圖本,真是應有盡有啊。
偏偏這彩圖本真是修行神典,是專門提供給那些喜歡雙修的人學習參考的。
祝明朗在內心裡對這位賣書的神仙吐了一口唾沫,掏出了錢待走了這容易讓年輕人誤入歧途的歪門書,深藏功與名。
上街的人很多很多,事實上很多民眾自己都不知道在慶祝個什麼,總之就是開心,就是吃,就是逛,就是要熱鬧。
祝明朗可以在人海中一眼就捕捉出那些藏在民間的神明,但也都沒有去戳破和打攪。
找了一間風景與視野都極佳的樓閣,在一位古韻十足的女子陪同下到六樓,玄天都的繁華與美麗淨收眼底,等待身旁的女店家倒上了酒,一飲而盡,再吃口清蒸魚,上等享受。
“可要小女子在這裡陪著,只是我可比這酒菜和風景更費銀子哦。”女店家嬌滴滴的問道。
“不用了。”祝明朗搖了搖頭道。
“可你擺了兩個杯子?”女店家不解的問道。
話音剛落,樓下傳來了諸多酒客們的呼聲,幾乎每過一層樓,都會有這樣的聲音,而且全部都是男人的聲音,由此也可以斷定必有位天仙般的女子,正款款登閣。
果然不一會,女子出現了。
乍一見時,她美得端莊優雅,令人屏息,再端詳時,卻會感受到那份絕艷在她身上每一寸肌膚,每道曲線中透出來,心弦為之撩撥。
女店家回過神來還算比較快,她自然的給另外一個空酒杯也倒上了酒,隨後道了句“不打攪兩位了”,便識趣的離開了。
祝明朗起了身,扶著她坐下。
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問了一句:“今天,難得沒戴面紗?”
“你再好好看看我。”女子說道。
“這個……你今天的妝容與衣裳,讓我誤以為……抱歉,抱歉,你們實在太像了,我還是分不清你們。”祝明朗滿臉的尷尬。
怎麼是大……怎麼是雲姿?
“我和你一樣,在這裡隨處走走。”黎雲姿說道。
“再拿個杯子來……”祝明朗喚了一聲女店家。
給黎雲姿倒了一杯茶,祝明朗將那個有酒的杯子放到了自己這邊,然後也一口喝了,並且趁著黎雲姿不注意時將其丟到了閣樓外去。
“明朗,事實上我陪在你身邊的時間並不多。”黎雲姿自然看到了祝明朗的小動作,盡管心裡也有漣漪,但很快就會被她撫平了。
“雲姿你不要誤會,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們和她們什麼都沒有發生。”祝明朗感覺到黎雲姿生氣了,立刻舉起了自己的爪子來,朝著郎朗晴天道。
“你覺得你的誓言即便背棄了,還有誰有資格懲罰你呢。”黎雲姿卻反而明媚的笑了起來。
“這不是是否有懲罰的問題,這是自我的堅守問題,沒有經過你的同意……”祝明朗說道
“也只有你,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約束你的時候,你會堅守自己的准線。我不會允許,也無法阻攔,但在討論這個之前,你可能需要面對一個更重要的抉擇。”黎雲姿說道。
黎雲姿的雙眸,依舊那麼清澈而迷人,同時又可以從這雙眸子裡感受到她內心的堅定與獨立。
祝明朗經常迷茫,不知前路在何方。
但黎雲姿從不會。
她清楚的認知到自己要做什麼。
她很少糊塗,就像她從不喝酒一樣,不會讓自己沉浸在那半醉半醒的感覺裡。
“你知道的,我從不做抉擇……”祝明朗說道。
“一直以來,我內心都不允許,只是沒有與你明說,而我也相信你可以堅守自己的准線。那麼從今日起,不再見玲紗與雨娑,你做得到嗎?”黎雲姿問道。
“我……”
“不用回答。”黎雲姿沒有讓祝明朗說話,她接著道,“祝雪痕真的很聰明,很聰明。她甚至比我都要了解你。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思索如何將她擊垮,讓我們都不要陷入到這種兩難的境地,可她偏偏是你的師父,她甚至是看著你長大的,她知道自己會敗,所以把她自己與白豈綁定在一起。”
“她的消失,與你有關?”祝明朗有些驚訝的看著黎雲姿。
“嗯,我讓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我對敵人,從不心慈手軟。”黎雲姿並沒有隱瞞,如實的道了出來。
祝明朗沉默了。
“可惜我也失算了,她將蒼神之位給了白豈,她預感到自己會失敗,寧願自己身死,也要將我們其中一人拽入深淵……當你面對諸神天劫時,我沒有現身,我內心甚至有期許,白豈會在這場神劫中殞滅,亦或者我以天魂化身出現在你的劫難中,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結束白豈的生命……但……我想我該征求的你同意,我希望我們是這樣面對面的交談,一起去面對,哪怕最後的結果很傷人,但也並非是誰帶著私心,最後形容陌路,最後成為無法原諒對方的仇敵。”黎雲姿說道。
“她死了嗎?”祝明朗問道。
黎雲姿搖了搖頭。
“我們將接管龍門?”祝明朗接著問道。
黎雲姿點了點頭。
“時間不多了??”祝明朗再問道。
“嗯,時間有限,我的劫,是祝雪痕。你的劫,是紀遠野。我們都已經度過了。最後一道上蒼之劫會帶走你、我與白豈之中的一位。”黎雲姿說道。
“雲姿,我從不會讓自己陷入到這樣的絕境裡。”祝明朗說道。
看著黎雲姿的眼神,祝明朗長嘆了一口氣。
自己心中沒有答案嗎?
有的。
自己心中有答案。
只是會對黎雲姿來說,有些傷感。
“雲姿,這件事並不是由我做抉擇,而是由我們三個共同商量最後的結果,我何德何能可以在你們之間做選擇呢,有你們的陪伴,對我來說就是上蒼最好的安排……”祝明朗緩緩的道了出來。
黎雲姿聽完這簡短的一句話,雙眸裡已經泛起了霧花,她朱唇輕啟,正要道出另外一段話。
但祝明朗堅定而溫柔的神情,讓她欲言又止。
她原本不想聽那個所謂的結果,可不知為何內心卻在期許什麼,她相信眼前的男人會給她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我與白豈商量過了……”祝明朗說著,目光轉向了自己的肩膀,小白豈酣睡在祝明朗的肩頭,對這場生死別離的抉擇毫不關心。
祝明朗用手輕輕的摸了摸小白豈的頸絨,這才開口對黎雲姿接著道,
“雲姿,你是我心目中唯一的蒼神之選,你比我所接觸到的任何一人都適合,所以若是蒼生交到你的手上,我很欣慰!”
黎雲姿沒有說話,她一直注視著祝明朗,感受到祝明朗獨有的溫柔語調。
“你化蒼神之後,我和白豈會留下來。我將和它一起面對那最後一道蒼劫!”祝明朗慢慢的說出了這句話。
黎雲姿唇輕輕的顫著,她有話要說,可不知該說什麼。
看了一眼旁邊的酒壺,黎雲姿給自己倒了一杯,同樣一飲而盡。
滴酒不沾的她,臉頰瞬間泛起了暈,可卻不及雙眸中的通紅。
“這是我和白豈商量的萬不得已對策,你願意的話,我們就這樣做,可以嗎?”祝明朗問道。
黎雲姿時而不安,時而焦躁,時而又不知所措,但她看著祝明朗的眼睛時,又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最終,黎雲姿還是搖了搖頭。
“雲姿,我知道這會讓你難過……”祝明朗說道。
“我和你一樣,不喜歡做抉擇!”黎雲姿說道。
“好好好,我們再慢慢商量,先慢點喝,第一次喝酒會燙傷喉嚨的……”祝明朗說道。
很遺憾,祝明朗這番話也是欺騙的,他自己早就有了這個抉擇,所謂的再慢慢商量,無非也是一點一點的讓黎雲姿去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