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記錄中,那是一艘沒有“顏色”的戰艦,出現在什麼地方便與什麼地方一樣,在暗域之中,就與暗域一樣地幽暗。
新艦後來判斷,如果它自己不主動顯露,可能就像幽靈一樣,極難發現。
如果眼前的這艘就是巋靈主等人遇到那艘,說明偽霸利用戰爭機器對它熱無至盡的攻擊並未將它徹底消滅,它仍逃脫了。
不過當初和它一起的其他圍殺單元似乎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如今只剩下它孤零零的一艘。
也許整個超星系團的其他地方還有其他大量的圍殺單元存在,但在這一隅之地,大量的圍殺單元因為它試圖將諸多生命一網打盡,卻遭到偽霸的反擊而喪失殆盡。
楚雲升不准備留在原地觀察它與全新巨艦的交戰結果,根據他所見的巨艦原形一瞥,再根據巋靈主等三方記錄,這兩者真正的力量遠超獨自一人的他。
雖然兩者如今都可能出現了很大的問題,前者如果真是三方記錄中的那艘戰艦,當時即便生逃了,也應該受到了重創,而後者全新的巨艦連自己原形的真正框架都形成不了了。
但楚雲升仍不准備冒這個險,收獲不會很大,反耽誤事情。
前者就不用說了,如果它戰勝巨艦,接下來一定會繼續消滅包括楚雲升在內的其他生命,反過來,如果巨艦獲得勝利,楚雲升依然獲得不了什麼新的東西。
巨艦中的空洞生命看似說了很多,實則要緊的東西一個字也沒說,楚雲升最想知道它的狀態,以及它以此種狀態如何實現與自己的“交流”。
哪怕這種“交流”真的只是它所說的——靠猜。
楚雲升最需要的就是這個,一旦到達目的地,需要用到這個辦法找到失蹤的田有力,並能夠與之“交流”。
但它並沒有說,不僅沒說,話中還充滿了迷惑性。
楚雲升對它說的話所信極少。
什麼叫做助力於他號令星空?
楚雲升要真信了這話,早就死在逃亡的半路上了。
它根本就是將明明是它自己的事情無恥地說成是在幫助別人,比如楚雲升,比如巨艦中的眾多生命。
幽暗戰艦本就是衝著它來的,它無論“奉不奉詔”,幽暗戰艦都要攻擊它。
反過來,它不“奉詔”,和原來一樣,最終仍要與幽暗戰艦一戰,“奉詔”了,還是和原來一樣,要與幽暗戰艦一戰。
左右都一樣。
結果到了它嘴裡,竟然成了“奉詔”對戰幽暗戰艦,為楚雲升號令星空助力......
換而言之,如果不是星空迷航的問題,它引誘不來諸多生命的話,仍可能會使用武力之類的方式掠得大量的生命。
但現在它搖身一變成了救世主,正義言辭地擺出事實:在它的幫助下,進入巨艦尋求庇護的生命與種族保住了生存,哪怕是在現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下,仍有幸存者存活——然而,這很顯然是它自己留著的種子。
它善於將它自己的事情,那些無論如何它都必須面對的事情,成功地說成是為了幫助別人。
如此的老道,浮尊者如果還活著,大約也會自愧不如。
楚雲升自然不會上當,更不會相信它所謂將來再見後的話。
它倒是為了讓楚雲升確信,割肉般地將原巨艦中幸存的生命“吐”了出來,並在原巨艦折疊前還給了一艘逃生飛船,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楚雲升讓剛剛清醒過來的1601號飛船船員盛之以臨時擔任逃生飛船船長,給飛船設定了自動航線,飛向正在趕來的逗號戰艦。
逗號戰艦那邊只有火蟲,愔靈主與寒靈主都已離開,實力大幅削弱,楚雲升不敢在外過多停留,加之兩艦之戰本身的原因,他便果斷地放棄原地觀察,等到逃生飛船離開,他立即經由氣泡世界返回逗號戰艦。
這次營救1601號飛船,他還做了另外一個方面的冒險。
自從被移植入寒靈主靈體,他雖進入過氣泡世界,但卻沒有返回本體,或者侵入到其他生命氣泡之中。
返回本體可能會產生自我認知的問題,侵入到其他生命氣泡則問題相對輕一些。
卓爾人一直在想辦法給他建立認知模型,但牽扯的知識領域太多,當初老一代卓爾人就在這個問題上出過大問題,一時半會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
但他總是要回到本體的,哪怕僅僅回去停留片刻。
自很久前,楚雲升實際上留在本體中的時間也的確越來越短,有客觀條件的原因,也有實際需要的原因,在新艦時,他幾乎都不在本體中。
可即便再少,時間一長總是要回去,他最為重要的東西幾乎都在本體的零維之中,並且傷勢極重的時候,也只有在本體中才能漸漸恢復。
尤其是意識,長時間不回本體,某種“錯誤”仿佛便在漸漸的積累下越來越多,需要回本體之中“校正”。
以偽霸空泡維持的寒靈主靈體尚且還不知道能否有本體的這些功能,需要長期的觀察才能逐步了解,最早能確定的一點是在他離開後靈體並未“死亡”,他仍可以像回本體一樣回來。
現在由於救援1601號飛船,順帶就要進一步驗證入侵其他生命氣泡後是否仍可以回到靈體。
返回本體的問題遲早都要解決,拖得越久越麻煩,一旦受到重創,拖都沒法再拖了。
自從楚雲升離開逗號戰艦後,一半的卓爾人被分配至對靈體的觀察上,由於不知道楚雲升什麼時候會忽然回來,它們一直都在這裡,時刻保持著高度的注意力。
當楚雲升成功地返回靈體時,卓爾人即時與迅速地記錄靈體前後所有能夠觀察的生命特征變化。
再下一刻,楚雲升進入信息世界,出現在信息中心。
3961一道分時等在那裡,將卓爾人觀察到的數據交給楚雲升,道:“和你之前的離開再回來一樣,沒有明顯的區別,靈體仍然穩定,接下來,需要你多次進行重復試驗,取得足夠的樣本數量,如果仍無明顯區別,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嘗試。”
楚雲升看了一眼數據,接著他與卓爾人以前的分析道:“靈體與我本體可以確定兩個零維非同,意識問題則比較復雜,無法簡單斷定相同或非同,涉及“我”的認知問題,但這個問題一向很麻煩,暫時先放到一邊,等我真正回本體再開啟這個問題。
然後就剩下命源的問題,這個問題相比意識難度要好很多,我們先從命源入手,弄清楚命源的問題,我再回本體試著接觸意識問題。”
作為卓爾人,3961對這方面始終有著濃厚的興趣,就像烏怒人對物質一樣,它隨即做了一些安排上的調整,但很尷尬,人員嚴重不足,新培育的卓爾人也只有兩個,戰艦還在繼續培育,如果是在新艦就好了,人員至少充足。
楚雲升將巨艦的情況記錄入信息中心,找來雷的分時,說道:“1601號飛船回帶著那個隕石生命先與我們彙合,我初步判斷應當是戥的同族,你來負責它的入艦工作。”
雷看了記錄,敏銳地察覺到楚雲升話中的問題:“尊上,你懷疑它也有問題?”
楚雲升不確定地說:“如果按照戥的種族特性來說,應該沒什麼問題,但巨艦中的空洞生命收留它,又沒有殺死它,還給了它不少控制權,在我見到巨艦追敵之前,可以用借助它的知識讓巨艦逃生來解釋,沒什麼問題。
但在見到巨艦追敵之後就沒那麼簡單了,巨艦追敵連我們加上新艦都難以應付,隕石生命如何應付?真正對抗追敵一直都應該是巨艦本身,而非它。
還有一個小細節,我追空洞生命的時候,穿過很多艦內生命,它連續“經過”很多生命,卻一次都沒有將我引到隕石生命中。
我當時懷疑,空洞生命最終的目的是將我引入隕石生命,但我中途停止了追逐,它也可能因此改變了主意。
隨後,我讓1601帶走隕石,空洞生命也沒有阻止。”
雷先問了個問題:“尊上,您自己沒有試著單獨經過它?”
楚雲升道:“沒有,它原本就不在你和3961炫耀技術的目標群中,之後,空洞生命出現可疑行為後,為減少風險,我便沒有再嘗試。”
雷思索著說道:“那麼有沒有可能,空洞生命故意不經過隕石生命,造成我們現在的猜測,目的就是為了讓您在謹慎之下,不會輕易進入隕石生命?”
楚雲升隨即道:“我也想過有這個可能,空洞生命將巨艦剩下的幸存生命全都弄了出來,也許它現在已無法保證新巨艦內生命存活,其他生命無所謂,隕石生命可能有它需要的東西,於是正好借我們暫存一下,以後再想辦法來拿回去,但這個推測需要一個基礎,隕石生命暫時無法再“蘇醒”,否則一旦隕石生命和我們接觸交流之後,它的計劃就可能回全部泡湯。”
雷正是這樣想的:“是的,空洞生命應該知道我們這裡可能有隕石生命的同族,但它在敵人緊追下的計劃不可能完美,仍需要冒險,它面對追敵的危險應該很嚴重,絕非它表露出來的那麼輕松與傲然,因此它必須冒險賭我們實際沒有隕石生命的同族,或者即便有,隔代也比較大。
這裡也有一個細節,按理說,1601號飛船無法分別隕石生命是否與戥同族,但隕石生命自己應該是清楚的,1601號飛船上帶有三大族信息,船員的生命技術也大部分來自於戥的種族,它不應該無法判斷。
但它一直沒有明確判斷,也不能確認,當然它也沒有否認,始終保持著疑似的判斷,讓人相信實際情況可能的確如此,隕石生命由此故意迷惑了空洞生命,最終讓空洞生命敢做一次賭博。”
雷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楚雲升便說道:“如果真是這樣,空洞生命也應該為賭輸做了補丁,隕石生命大約被它處理過,很難蘇醒,不過,它可能誤判我們的能力,因為電的原因,在喚醒的技術上新艦已有非常高的水平,等1601號飛船回來,我再進入氣泡世界協助對它的喚醒,一旦隕石生命清醒過來,真相就會大白。”
楚雲升正與雷商議著隕石生命的問題,3961忽然給楚雲升發來一條卓爾人內部會議的建議:
“95827,有卓爾人提出一個非常好但非常大膽以及極端的建議,它建議你是否可以用寒靈主靈體重修左旋神尊功法,或者,用新艦的總結的修煉之法,試試是否可以真正的誕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