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只的沙蛄越逼越近,從沙塵中鑽飛出一只只枯干的漆黑身軀,吱吱怪叫著撲上來,掀起一陣陣炙熱的氣浪。
楚雲升吸了一口氣,雙腿踩實沙地,握了握手中的鐵棍,雙目微微凝聚眼神,看清楚凌空衝上來的沙蛄最前鋒,然後張開,腳底猝然用力,猛地踩下沙地,人如弓一般彈起,箭shè出去,鐵棍帶著烈焰從身下劃出一道弧線,狠狠地擊中正前方襲來的第一只沙蛄。
蓬!
鐵棍與沙蛄的身體撞擊在一起。
那只沙蛄“吱呀”一聲,枯干身體從中間裂開,一分為二,越過楚雲升的頭頂,帶著燃起的殘火,向兩邊shè飛。
前路打開,繼續衝擊,楚雲升人以一身孤影猛烈撞擊上滾滾衝來的沙蛄流,從它們的中間,硬生生地撕開一條長長的火道。
沙蛄有很多,而且速度很快,楚雲升曾與它們在綠洲一側交過手,略知它們的習xing,避免被它們從天上地下四面圍堵,便由中間位置,++以鐵棍開道,衝開一道缺口,將它們甩在身後。
被激怒的沙蛄群停止向南侵略,紛紛拍打著干枯光禿的兩翼,旋轉方向,銜尾追擊楚雲升身後。
它們習慣於yin暗,視力很弱,靠聽覺來判定目標方向,或許還有嗅覺,楚雲升不肯定,在它們數量極多的時候,聲音的嘈雜與氣味的混亂,便使得它們弄不清單一目標的具體位置,只能依靠最線前面領頭的沙蛄發出特有的吱呀聲來向整群沙蛄傳遞方向信息,當前鋒沙蛄轉而追著楚雲升屁股後面後,龐大的沙蛄群從中間一分為二,形成一個巨大的“八”字,回旋洪流的方向,而楚雲升正奔跑在“八”字的中間頂端。
三元天的速度要比二元天快上許多,可以讓楚雲升動作上更為敏捷與細膩。
他體內吸入保存的火元氣不多,沒有攝元符的支撐就必須jing打細算著用。為防止過度使用火元氣,也就一直沒有丟掉手裡的粗糙鐵棍,就是為了促使自己更加jing細地cāo控火元氣。
鐵棍的材質差,一旦用力過當,便支撐不住火元氣的衝擊。是會毀掉的。是目前個很好的限制工具。
擊殺沙蛄,楚雲升並不著急,身後有上千只,胡來只會自掘墳墓。
對抗大規模攻擊生物群。他比很多人都有經驗。
如果不是有著零維的樞機雜火做底,可能現在更多要考慮的是如何擺脫沙蛄群的追擊,它們可是有著上千只的數量,而且基本上都是二元天境界以上的實力,比當初的赤甲蟲要強很多。
楚雲升打的是消耗戰。一如綠洲的那一次,仗著三元天的靈敏速度,帶著沙蛄群在大漠上饒圈子,打法選擇和影人一致,沒有任何猶豫,要知道以影人的見識和智商,它對沙蛄群的策略必然是最優的。
時間,楚雲升現在有的是,除了肚子裡有點餓以外。jing神上救過七天的修煉和休整,正值巔峰期。
在跑了幾圈後,零零碎碎的殺了一地的沙蛄,楚雲升提著鐵棍調整呼吸奔跑,一邊不時猛然回身猛擊竄上來的沙蛄。一邊心中漸漸確定下來,它們裡面沒有自己和影人遇到的那個接近樞機的怪東西,否則,他就必須要撤了。那樣打下去,就是影人也消耗不起。
心裡有了數。手上的動作雖然越來越快,腳底也越來越靈活,返騰間越加頻繁,但反擊的頻率卻越來越穩,越來越有節奏。
本體火元氣不多,他就要將火元氣從周圍吸收入本體的速度與揮擊出去的速度之間取得平衡,或者盡量能有些盈余,以保持自己持續不斷的戰鬥力。
與地球不同,這裡的天地元氣極為充沛,吸收起來的速度快上很多,雖然沒有攝元符那樣流暢與快速,但也不會出現急促過度使用攝元符而導致體內紊亂的情況。
當初,他陷入在這上面的困境有過很多次,記憶憂心,最慘的是渡江炸墳的那一回。
如今自己突破的是火境界三元天,身體內細胞組織結構在二元天融元體的基礎上,分煉改造出火融體,最終突破至火元體,名字上,他借用了覺醒者的說法,實際上,他的火元氣在穩定度與能級上要遠遠高於覺醒人類。
就拿現在來說,楚雲升感覺到身後的沙蛄雖然並不是純粹的火屬xing生物,成分很雜,但畢竟生活在干燥的沙漠裡,火能量還是很突出的,不過每次和他的鐵棍硬拼起來,總是吃虧,只是勝在數量龐大。
但即便數量龐大,決定迎戰這群沙蛄,楚雲升自然也不是腦袋壞掉了,他很冷靜,jing心地計算著每一步的落點和反擊的力度,甚至繞圈的方向與弧度,都在詳細的思忖後才采取相應動作。
他有另外一個重要的目的,要拿這群沙蛄來熟練成型他這七天裡思考成型的火元氣戰技。
戰技很有很多,從覺醒者,從火族,甚至是從多能族那裡,楚雲升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蒜辮選擇一個來用也行,不過並不適合他自己,所以在這七天裡,他便一直在整理適合自己火元體的火戰技。
楚雲升雖然見識不如影人,但也總結過很多東西,戰技這東西,歸根結底就是對能量的一種運用方式,就像一堆金屬和火藥放在那裡,基本沒什麼用,最多也就是個土地雷,但通過工業制造,變成槍支與子彈,威力就不同了,甚至每種不同的槍,殺傷力和用途都不同,更不要說造成坦克飛機以及導彈了。
造槍要用到物理規律化學規律等等,戰技也是一樣,它也需要能量運用的規律,比如攻擊符就是一種,就楚雲升所總結出來的一些亂七八糟的規律,拼湊整合起來,這七天裡,用盡了智商,也只想出了兩種合適自己火元氣的戰技。
無人的時候,他試驗過。理論上行的通,但實戰效果就不知道了,戰場元氣波動極大,干擾也很多,一個好的戰技。必須經過實戰的經驗積累。才能越改越好。
到底行不行,殺傷力如何,肯定要試一試才知道,就算不行。失敗的經驗也很重要!
戰鬥平穩下來後,他便計算好各種條件和催發過程,又吸了一口氣,做好准備,猛然回身。身體繼續沿著慣xing向後飄蕩,鐵棍卻從上空狠狠地砸下來。
呯!
很猛烈的撞擊,但火元氣沒有激發出來,仍集中在鐵棍中,保持鐵棍的硬度,硬生生地將竄起來的沙蛄砸凹陷下去,干枯的幾只腿插入沙子之中。
但緊接著,幾乎緊挨在那聲撞擊之後,一根更為巨大的鐵棍。燃燒這灼燒的火焰,從天空中轟擊下來,長達十多米,猛地砸入在沙蛄群中,將“八”字陣型的一條腿前段乍然擊開。但死傷卻只有一兩只沙蛄,空有其表,沒什麼實質xing的殺傷力。
楚雲升眉頭微微一皺,失敗了!
不過。他很快調節好氣息,馬上回頭。再次繞圈跑起來,剛才的大動靜,讓更多的沙蛄知道了自己的位置,一旦被合圍,沒有攻擊符開道,他很難突圍出去。
一路飛奔,漫起長長的沙塵,一邊拉開大沙蛄群的距離,一邊再次緩慢火元氣,到了第二圈,便終於又恢復道之前的陣型。
利用這段時間,他迅速地總結了一翻,再次猛然回身,舉起鐵棍狠狠地砸下去。
火焰棍形與實體仍有延遲,長度也只有二十來米,又失敗了!
不行,還得再試!
繼續饒了一圈,又絞盡腦汁地總結一翻,再次反身——
又失敗了,反而還縮回了好幾米!
楚雲升這方面毅力還是很強的,實戰的效果和他無人時的測試形成的巨大落差也沒有影響到他心理的調整。
他就不相信方向是對的,怎麼就出不來!
當然,如果始終不行,他就該考慮撤退了,遠處的印度人雖仍有部分軍隊,但且不說與自己有仇,就是烏泱泱的沙蛄群,他們也不敢上來,單靠他一個人,勢單力薄,沒有合適的戰技,沒有本體天地元氣可以箓制元符,遲早要累死,遲早被追上。
縮回的這幾米給了楚雲升一點靈感,意識到,一步到位可能行不通,不如分拆開來,先解決鐵棍實體與火焰棍形的延遲問題,把長度問題摘出去,縮小排查的範圍,一步步解決。
一次,兩次,三次……
經過上百次的反復試驗後,終於在十米範圍,威力極小幾乎殺不死沙蛄的程度上,解決了延遲問題。
同時,他也有些累,被追累了,尤其是一邊絞盡腦汁,一邊繞圈飛奔,jing神和體力都消耗極大,但問題還沒有徹底解決,必須趁熱打鐵。
這不單單是一個戰技的問題,更涉及到他對未來的信心,如今他的修煉已經全靠自己去闖,如果連一個戰技都搞不定,其他就跟不要說,必定步履維艱。
繼續試驗!
反復試驗!
不斷總結,再糾正,再修改,再回過來總結。
終於,在最後一次的反身揮擊中,他舉起的鐵棍即將落下的一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征兆感——
似乎要成功了!
緊接著,他便知道了這種征兆感從何而來了,那是一種大汗過後的淋漓盡致感,絞盡腦汁終於算出答案的舒暢,突破了水平的豁然開朗……這些,都是他從來未有過的,不但是理想條件下無人試驗成功時所沒有的,即便是學會前輩的戰技時,也不曾有過!
從神域中時改造戰技,到如今自創戰技,其中的困難與艱辛,只有楚雲升自己知道,黑氣的塵埃霧化其實並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自創戰技,只是利用了黑氣的特xing而已。
巨大的火焰棍影,從天空上,形成一道長達百米的烈火長廊,隨著楚雲升手裡的棍體,猛然且威赫地轟擊下來!
沒有巨響,卻有巨大的元氣震蕩,按照楚雲升的設計,幾乎凝聚成實的火元氣,像是世上最凶悍、最暴虐、最富有侵略xing的東西,以最快的速度。砸下來,攻入進百米線上一只只沙蛄的身體裡面,其中一半以上,徑直爆裂而亡,另外一半熊熊燃燒。吱吱痛苦亂叫。陣型頓時大亂,四處亂竄,最終是死是活,便不清楚了。
這一棍。徹底打滅了“八”字陣型一條腿的前百米,楚雲升體內的火元氣也急劇消耗了一半以上。
不過他此刻強壓下身體的疲勞,繼續試驗第二種戰技,現在他的腦袋皮層很活躍,很多東西都可能一閃而逝。必須乘著這個機會,搞定他的第二戰技。
這個戰技就復雜一點,從第一個戰技脫胎出來,用鐵棍本體,化作無數大小一樣的烈火棍影,借鑒前輩的劍芒追蹤方法,讓每個棍影單獨負責襲擊一個目標,至死方休。
或許正是因為太復雜了,他一連試了幾十次。威力基本沒有,目標追擊上更是亂七八糟,無一例外地全都失敗了。
不過,他也從中發現了很多從前根本不知道的竅門和知識,急需以後再去總結。
現在卻是沒有時間了。火元氣消耗的快差不多了,jing神和體力也漸漸地跟不上節奏,幾次都出了亂子,差點讓剩下的沙蛄合攏上。
但跑也跑不掉了。只能用樞機雜火一次xing解決!
這也是他起先便算好的,樞機雜火激烈了七天。足夠釋放出一次,燒光剩下的幾百只沙蛄。
幽藍的火苗在下一刻便出現在他手上,而他人已經停下來,迅速地被沙蛄群包圍。
火苗如魔鬼般的跳躍著,仿佛迫不及待地要脫離楚雲升的手掌出去。
這是雜質要被排出去的斥力,他曾抵抗過,有些熟悉。
沙蛄們洶湧地撲上來,干枯的喙形腦袋越來越大,吱叫聲喧囂入耳……
熱浪傾瀉蓬然宣泄,這一次,沒有絲毫的阻攔,毫無阻礙地向四周擴散出去。
熱浪只是一種感官上的感覺,實際上,在幽藍火苗掙脫了楚雲升的掌心後,便消失為一種高密的能量場,所有在場勢裡面的物體,包括空氣,都被加熱焚燒起來,沙蛄便更是如此,就連石頭沙子都自燃成黏焦。
片刻過後,釋放掉雜質的能量場將收縮一空,會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重新凝聚成幽藍火苗,回楚雲升的身體裡,且看不出任何的區別。
沒了雜質,楚雲升也控制不了它,一旦等它自行鑽入身體,想要見到它,就得等到下次雜質出現。
這時候,幾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楚雲升看到了兩樣東西,一樣是更為龐大的沙蛄群從天際邊席卷狂沙而來,另一樣,是沙蛄燒盡後留下的jing髓焦質。
不知道為什麼沙蛄總往南方跑,像是北面有什麼東西在驅逐著它們一樣,楚雲升顧不上去猜測了,因為能做到這點的,必然是樞機高手!
而他最大的危險也在於樞機生命,從綠洲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就被盯上了,被找到是遲早的事情,他必須乘著這段時間迅速地強大起來!
沙蛄速度飛快,時間緊迫,楚雲升馬上將身體裡重新被火苗能量場充滿的火元氣釋放出來,借助能量場收縮的力量,將上千只沙蛄留下的jing髓焦質吸附過來,彙聚到一起,包裹在即將恢復成火苗的極高密的能量場中,利用樞機之火,疾速地淬煉出一柄刀形。
十幾秒鐘過後,能量場在楚雲升極力的反控下,仍然不可抗拒地收縮一空,但楚雲升終於從那團近乎白熾的高溫場中,幽然地抽出一柄流刃若火的銳利窄刀,刀身漆黑明亮,光滑似鏡卻並不反光,沒有火,卻似處處是火,凝重而質純。
因為抽動的方向相反,收縮的高密能量場似是從刀尾向刀尖滑過一般,猶如一道光流溢,在刀尖上形成跳躍的幽藍火苗,仿佛給整只刀,鍍上了一層深奧的幽暗光澤。
天際邊的沙蛄群片刻就會到,楚雲升不敢再停留,左手再次出擊,將高密能量場燃煉剩下的雜質按照火元氣的控制形狀,來不及細制,粗略地形成一柄醜陋而粗糙的刀鞘,將看起來如藝術品般完美的刀身插入進去,等幽藍火苗入體後,便立即轉身疾馳。
上千只的沙蛄規模,他還可以試試衝過去,上萬只,就想都不要想要了。
不過有了這柄樞機之火提煉的刀,楚雲升料想,撤退應當不會有什麼太大問題吧。
他這場消耗戰打了很久,大概有一夜的樣子,等他反身回到出發點,印度人那邊早已經跑光了。
這時候,天邊也有些發亮,距離ri出不久。
楚雲升將刀鞘插入在腰間,提著鐵棍,加速沒入叢林之中,向南方奔去。
半路上,他遇到了幾個似乎是掉了隊的人影,從一條叢林的小道中攀爬了過去,楚雲升也跟了上去,卻沒想到,那幾人毫無阻礙的通過了,而他似乎撞上了什麼。
透明,看不見,仿佛漂浮在空氣中,隱隱有些隨著元氣能量而漂流,普通人類能夠傳過去,他卻不能。
楚雲升的腦海中頓時冒出一個詞來——暗物質。
他修煉了這麼久,生平還是第一次“見”到純粹的暗物質,而且還是這麼一大塊!
這是很不常見的東西,作用極大,尤其是用來箓制元符和打造武器,前輩就曾提到過,四元天以上的武器等材料大都取材於各種類別的純體暗物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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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中的一處古代遺城中,插滿了獵獵飄飛的旗幟。
一處矮牆的後面,站著四個人影。
布特妮握緊了手中的劍柄,目光微沉,堅決道:“我不同意,現在沙漠巨蛄集體失控,全向南方cháo湧,我們現在去救那所印度城絕不是明智之舉,這是迪爾的私事,和整個騎兵軍團無關。”
在她身前的那個女人沒有卸甲,甚至連面具都沒卸下來,只是將目光從布特妮身上移向一旁剔著牙齒的拔異。
“你別看我啊,我——”拔異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害怕楚雲升,卻竟然有點害怕這個小妞起來了,語氣頓時為之一泄道:“我的意思是,為救幾個印度人,真的沒必要,就算你不考慮那個人當初的交代,也得考慮考慮我們自己的安全對不對?我知道迪爾在你這裡很有分量,但是——”
他的話音到此為止,因為他發現說到這裡的時候,那個女人的目光有些發冷,便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再也說不先去了。
面具後面的目光並沒有繼續移動到最後一個黑頭發的女人身上,而是徑直收回,舉步向前,來到可以看到旗幟飄搖的地方,淡淡道:“傳令,准備出兵,今晚天黑之前,必須全陣抵達印度城!”
布特妮咬著牙,xing感的嘴唇上隱隱破除一絲血痕,猛地抬起頭,似乎一直在等著這一天,冷聲道:“你違背王的命令,我將不再聽從你的指揮,我們誓言一族將——”
這時候,那個女人回過頭,靜靜地看著她,許久後,聲音仿佛讓布特妮覺得即便身處炎熱的沙漠,也有些寒冷:“如果,他並不是不死之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