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艦很快離去,神使訶卻沒有被帶走。
當然,訶也不想被帶走,它更知道自己沒資格上艦,而且也的確上不去。正常情況下,那九艘戰艦裡面每一艘都有一位靈,不可能再有它的位置。
在此地修復後的九艦幾乎一模一樣,無法區分位主所在的戰艦到底是哪一個,隨後,九艦離開時的加速度也讓左旋在此坐標處的勢力望塵莫及。
由此看來,帶著它們一起航行,它們也是拖累。
神使訶一開始就估計到了這個結果,所以很痛快地服從對方的強制征召,反正肯定是臨時性的,不過是為了獲得情報和很方便地補充物資而已。
九艦一走,它自然而然地又回到自己原先的軌道上去,其他人也和它一樣,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原先在做什麼現在繼續做什麼。
稍有不同的地方,便只有神使訶自己而已,它需要通過降臨點將九艦出現的消息傳遞回去。
九艦沒有將它們全部滅口,顯然此時已經並不在意它們的行蹤了,若是在半路上遇見,那就不好預料了。
這裡距離橋口那邊也沒有多遙遠了,再怎麼隱藏行跡也沒有意義,除非不想從這裡進入前方的超星系團。
說起來,縱然是靈,神使訶對進入前面的超星系團亦越來越畏懼與抗拒。
神使的位置雖然很低,但卻常常是第一線情報的獲得者,左旋需要通過它們向無垠的星空做大量的布置,有的任務甚至提前上億個行星年來進行。
訶作為神使也已經很久了,它本身並不喜歡神使的事務,但它另有目的,便一直做了很久很久,只要它不主動放棄,這種無靈喜愛的事情,根本不會有誰來與它搶,它幾乎可以地老天荒地這麼一直做下去。
在橋口的星空坐標附近,它遵照神諭到處行動也很久了,而時間越久,在布置端最前線之一的它,便越清楚神國漸漸顯露崢嶸的意圖。
如果它猜得沒錯,神國已經從很久前便開始將資源向此超星系傾斜,越來越多的靈主出現只是表面現像,更加龐大的資源需要提前做好各種基礎布置,不能像靈主過來那麼簡單,而它一直也正是在執行這些繁重的准備工作。
在訶的神使生涯中,這還是它第一次見到神國如此龐大與繁瑣的布置,超出它有生以來的見識與想像。
即便是那些曾戰況激烈的神戰戰場,大多也只是規模越來越龐大的靈戰,到處傳說的也僅限於強靈們閃耀星空般的奇跡神采。
而在這裡,沒有激烈乃至慘烈的神戰靈戰,也沒有耀眼的強靈神采,只有默默而繁重的布置任務,日復一日,看不到盡頭一般黑暗。
到底要布置到何種程度?到底需要調集多少神國資源?到底將傾注多麼龐大的力量?......才需要如此漫長的默默布置?
每想到這件事,即便是靈,訶也不寒而栗。
這樣復雜而龐大的布置,早已不可能是靈戰那樣簡單了,可以說是神國整體性力量體現之所在了。
從跡像上看,幾乎算得上是生死存亡的級別。
一開始的時候,訶以為神國要將神戰決戰的戰場放置在這裡,但後來又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因為敵方一樣開始了相似的布置,但卻沒有任何神諭告訴它去破壞或者刺探對方的情報,仿佛可以完全不用理會一樣。
而神國在此的任務極為繁重,也根本沒有精力去做那些刺探與破壞的事情。
橋口位置聚集了越來越的生命,卻始終面臨著生命需求不足的困境。
訶討厭這些繁瑣而繁重的神使任務,若不是為了彩虹橋,它早就可以不干了,畢竟,它擔任神使的時間足夠足夠了。
九艦離開了,它還有許多事情沒做完。
於是,它沒有急著通過降臨點將消息傳遞回去,反正通過降臨點消息從來都不是安全等級最高的真實消息,說謊者無處不在。
它的任務才是正事。
它幸苦地處理好此地的繁瑣事務,又休整了一段時間,直到將上一次使用降臨點後產生的影響消弱到最小的程度,才再次啟用降臨點。
降臨點外的建築總是千奇百怪,不同的生命根據它們不同的歷史文化建造不同的建築,並將其修葺輝煌。
然而至今為止,很少有生命知道,除掉那些輝煌的建築,降臨點本身到底是什麼樣子?
自古至今,便有很多見過降臨點外建築的生命對此充滿興趣,並且前赴後繼不畏生死地探索。
古老神殿前高懸的警告性屍體是最原始最弱小探索者們的代價,帝王們在神靈不顯的漫長歲月中,將其當作寢陵以探索永生。
想要安全地看一看那些輝煌建築物裡的降臨點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只有成為靈,才是最安全的。
而成為神使,幾乎天天都在與降臨點打交道。
訶與一些靈主不同,它來自於星空種族,它的母族至今仍在為神國服務,並且非常強大。
在培育期的時候,它便開始對輸入信息中的降臨點感興趣,在邏輯構造階段它選擇的解析體便是降臨點,結果顯而易見,沒有什麼成果。
好在它的種族已經非常強大與成熟,培育過程已非常的成熟與穩定,基本上不存在浪費大量寶貴資源培育出不可合格的下一代族人情況。
它仍在既定的時間完成了培育,雖然出現了一點偏差,但仍在強悍的種族技術控制範圍內。
如果不是降臨點,它這一生的軌跡都將根據培育它的需求而決定,若有起伏,也只會來自於神國,比如神戰。
一次意外的事故,讓它的一生軌道產生巨大偏差,從而轉上另外一條道路,直到誕靈。
它也不是母族唯一的靈生命,即便誕靈了,也不可能會和許多靈主一樣,從此不僅徹底凌駕於母族之上,而且還將因為生命周期的問題與母族逐漸割裂,最終常以母族滅絕而徹底分離。
在它種族的內部,它的靈生命身份只是一個生命屬性,依然用著原來的身份識別代碼,本族與外族靈生命打交道的模式不適用於本族的它。
也正是因為此,誕靈沒有太久的訶,比此坐標地其他生命對神國的事情知道得更多一些。
但它其實還沒有真正進入本族的核心,為了生存,母族有著殘酷的體系規定,即便誕靈了,也不認為它能夠在這場神戰中存活下來。
對它的母族而言,它不過是一道契約而已。
有著強大的後盾,便有了延綿不絕的種族存在周期,即便誕靈的幾率再小,依靠時間與概率,總能得到靈。
因此靈並不是它母族存在的根本,掌控住契約才是。
它的母族能夠成功存活到現在,有著許多復雜的原因以及一些千載難逢的機會,對於神國許多強大靈主而言,母族存在不存在從來不重要,若需要,它們隨時可以重新締造出一個生命種族來。
神國的復雜性,即便它生於星空,生於為神國服務的種族,至今也沒能搞清楚。
神使訶母族也參與了此地的布置,在橋口那邊,有一艘本族主艦,指揮官雖然不是靈,卻擁有比它更高的權力。
有時候也會出現問題,神國的指派身份權限高於本族內部權力時,便只能以神國優先。
它出生於星空種族,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別扭的地方,而且它最大的興趣都在彩虹橋,對此,族內至今也同樣沒有阻止。
此處坐標也有它提前很久到達這裡的族人,它不過是後來通過降臨點過來的神使,糾正布置問題。
處理好事務,它便要趕往下一處降臨點。
於此地的本族最高指揮官“聚”和它屬於同期培育者,每次培育的族人數量並不多,時間也不固定,有時候甚至只有一兩個,完全根據預計的需要來,因此,它與聚的關系一直不錯。
它們的名字都是對外使用,在本族內部都是本族的識別代碼。
聚在降臨點外,擔憂地對它說:“你還是先去一趟橋口吧,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
訶說道:“這始終是個麻煩事,我一直說,全族對這件事與其立場模糊,不如早點清楚,否則後患無窮,九艦若不是在橋口附近遇到我們,就憑我當時取巧的話機,就可能殺光我們。”
聚道:“也不能完全這樣認為,許多事情我想就是新神尊,就是傳說中的宮,也許都無法一言決定,神國太大又太復雜,不可能由單個生命簡單地就能決定整體方向,我族服務了神國這麼久,也只窺見其一點點而已。”
訶不太想討論這個敏感話題,最近,本族內部不知道何時起,漸漸又出現當初差點被滅族問題的議論。
這是個危險信號,尤其在當下如此復雜的形勢下。
比如就在前儲的問題,它與聚就產生了日積月累的矛盾,它認為不論是站在哪邊,都要盡快清楚地做出決定,不能再拖,越拖將來越會出大問題。
而聚認為前儲的問題不是神國的根本問題,不用現在急著表面立場,以至陷入一個無意義的漩渦,徒增本族資源的消耗。
訶知道自己也不可能說服聚,它與聚的分歧已越來越大,於是明智地結束了這場不太愉快的談話,道:“我會去一趟橋口,這裡就交給你了,不管如何,還是要小心,敵人隨時都會出現。”
聚送走了訶,回到指揮地,忽然才想起來,應該要警告一下訶,形勢越來越嚴峻,不要再在彩虹橋裡停留太久,更不要再冒險進入更裡的世界。
作為星空種族,它不可能忘記說這件事,唯一的可能是被訶悄悄地用靈蘊影響了自己的思維,雖然這是違反規定的舉動,不過主要還是它自己太信任與太熟悉訶,沒有做規定的與靈接觸時的所有嚴格的准備工作與使用特定工具。
其實,自從本族有靈以來,便越來越不像一個嚴格意義上的星空種族了。
嚴格的星空種族,沒有必要的情況下,絕不會違反規定。
不過,這大概也是它們在神國之下的生存之道。
生存總要付出代價的,不過,至今族內也依然沒有獲得對這種代價的一致認同。
彩虹橋是訶最大的興趣所在,但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聚在擔憂的時候,訶已熟練地進入降臨點。
它知道聚最後要說什麼,但它這次並不准備進行“歷險”與“探險”,神國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它都來不及去做完。
但當它一進入降臨點,哪裡也沒有去,更沒有進入深層次更裡的世界,僅僅憑借它對彩虹橋的熟悉、了解與經驗,以及天生般的敏感,它立即意識到彩虹橋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雖然它看到的一切都和之前都沒有任何區別,但它幾乎可以斷定一定出了異常。
根據它的研究與經驗,一定有生命闖入了這裡彩虹橋的最裡的世界!
是誰?
它忽然不可抑制地想要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