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經過的星系群出現了降臨點,既正常也不正常。
銀河系所在的本超星系團未來很可能是戰爭前線,在這裡,任何一個星系裡出現降臨點,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並非每一個星系,每一個星系群裡都會存在降臨點。
銀河系所在的本超星系團橫跨星空近兩億多光年,幅員極其遼闊,明顯可觀察到的大小星系群就超過五十個,如銀河系一樣的恆星系多達數千至萬,而恆星一類的星體更是不計其數,數以萬億計。
如此之多的星系星體,卻很少甚至極少有降臨點存在,新艦中的三個烏怒人跟隨楚雲升從地球出發,一路航行到至今,遇到過存在降臨的地方屈指可數。
而一旦出現降臨點,比如冷星,比如禁地入口的降臨點,都必然是極其重要之地,同時也是極為凶險之地。
仿若兵家棋子一樣,或落在此處,或圍繞此處落子。
危險程度常常呈幾何級放大!
襲擊者不需要向戥說明多少什麼其他東西,只要告訴戥,那裡有降臨點,便等同於告訴戥,那裡的情況以現在的局勢,必定凶險異常,稍有不慎,就是不測之境。
這大約也是襲擊者一直跟著新艦的好的一方面了,它們對本超星系團情況的了解遠在新艦之上,即便是烏怒人彙聚點的詳細信息情報,許多隱秘的地方也未必有它們了解得更多。
戥一面告知楚雲升襲擊者的情報,一面展開星圖,試圖找到一條相對安全的航線。
它首先是動態的,不經其本身時刻在運動變化中,根據參照物慣性系的不同,運動分布的形態也相互不同,經常逐次變化,形成多層變化相互疊加的狀態圖。
其次,這些疊加的航線狀態圖上面描繪的內容,也不是地面種族常習慣的諸多星體分布圖,以及諸多星體運動軌跡圖之類的地面式星圖,而是以每一個星體以及類星體物體為一個個准確量值的物質屬性,在宇宙背景的暗能力斥力下相互作用形成復雜的動態力場圖,以及影響下,最終形成的時空分布圖。
最後,還要考慮到本艦進入航線圖後,對星圖的影響效應,這一點也是最難的地方,不但要考慮到影響變化,還要想辦法利用航線上的各種物理變化來掩飾與混淆甚至是隱藏自己對外界的影響。
比起無數大質量的星體,一個星艦的質量可能並不起眼,但對於如襲擊者這樣先進的星空而言,星空中哪怕一絲非自然的物理值變化被它們巡天發覺,如果偽裝與擦除痕跡的程度不足夠先進,很容易被追蹤到行蹤。
戥的工作會因此而極為繁瑣與費神,不時還需要新艦的信息處理能力支撐,通過大量的計算與推演來重新規劃航線與預計各種意外的情況。
不過在星際航行這種屬於戰爭範疇內的事務上,戥一向有著他自己獨特的辦法,新艦現在分不開精力支援他,他也本著不能浪費襲擊者價值的想法,只初步地選擇了一條航線,再將初步的新航線與最終的目的地放在一起,通知襲擊者,讓它們去准確計算精確的航路,以及在這條航路上隱匿兩艦的辦法與出現意外時的對策。
既然跟著自己,戥豈會放過任何壓榨它們最大價值的機會?
除了曾被老池“忽悠”過,從當初的左旋殘軍,到後來越來越多的星空敵人,包括偽霸,只要在戰場上,按照拔異曾說楚雲升的話來說:“貝格麻麻的……你見過老板真的放過誰了?”
……
楚雲升接到戥的臨時報告,已經准備進入實驗空間,給戥的回應也很簡潔:“你來決定。”
沒有更多的信息,沒有反復的足夠推敲與商議,楚雲升亦不能輕易決定是否要靠近與利用這個降臨點。
雖然有氣泡世界中的追溯能力,但是比起降臨點,楚雲升幾乎都是固定的“線路”,出發點和追溯到的點,都是固定的範圍,只要他能夠追溯的幾條線上的生命沒有出現的地方,他就不可能追溯到達那裡。
降臨點則不同,雖然楚雲升和新艦對它了解的很少,但它無疑可以到達楚雲升去不了的地方,至於如何回來反倒不用擔心,即使遇到各種原因,無法再通過降臨點回來,他也可以通過追溯回去。
正如從一個地方到另外一個地方,他提前有了返程票,卻沒有過去的票。
而且,有過禁地的經驗,楚雲升可以不用降臨生命體,仍舊以鏡面形式出現,這對新艦後續研究也有好處。
但壞的方面也很多,有降臨點的地方一直很危險,有的危險是新艦現在根本無法抵擋的,除此之外,降臨點隨時可能會冒出來一個強橫的靈生命,風險極大。
還有,降臨點內部本身存在更大的危險,禁地的降臨點被弄著那個樣子,除了加快速度提高效率外,很可能還有其他重要的原因。
沒有更多的把握之前,楚雲升和戥都不准備靠近它,離它遠遠的好了。
如果不是楚雲升本體所在的位置和新艦正好隔著它,戥和楚雲升都寧願繞更遠的星路過去。
將航線道路的計算“任務”發給襲擊者後,戥依然看著星圖,沒有關閉它。
他在看楚雲升帶回來的另外一個坐標點——楚雲升從禁地出來的星空位置。
如果中途不出意外,那個被楚雲升稱之為冥,比小蟲子更加可怕的火蟲,將會從那裡飛過來。
他大約地計算著時間,考慮著將來在什麼地方與它彙合最為合適等等。
從星圖上看,已經熄滅的銀河星系和仙女星系等星系組成的星系群依然位於本超星系團的邊緣位置,而不論是新艦,還是偽霸被楚雲升跟隨三千飛船之一的鄭又艇飛船曾第一次發現的地方,包括現在新艦活動的星系群,與銀河星系所在的星系群都是比鄰的,都圍繞在銀河系所在星系群周圍。
大家暫時都沒有能力飛到更遠更深的地方——這個地方又可以分為兩個方向,一個是向本超星系團的核心,物質高度密集的區域,一個是向外,無邊無際的星際空洞方向。
無論是哪一個方向,所需要的時間,即便是在高度運動的飛船內部,都是令人絕望的。
楚雲升帶回來的冥的坐標,距離本超星系團其實已經不遠了,屬於空洞的邊緣地帶,但方向上,卻在本超星系圖與該空洞交界的其他區域。
等到冥達到本超星系團的第一個恆星系,雖不至於要橫穿整個本超星系團才能與新艦彙合,但依然要經過很遠一段星路,其中不可避免要遇到許多危險的星系,還可能會遇到其他靈生命,以及其他星空生命。
戥一邊在看著這一路上的星圖,一邊在想是不是要建議楚雲升,如果能追溯到冥那裡的話,讓它在飛回來與新艦彙合的路上收編遇到的星空生命呢?
他正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忽然奇怪了一下,然後飛快重新將大量歷史星圖依次打開,重疊在一起,再看,下一瞬,浮現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在歷史星圖中,他將熄滅的銀河星系恢復進去,然後站在位於地球的位置上,馬上就能發現,地球的位置位於銀河系中外部靠外方向,而銀河系所在星系群又位於本超星系團的邊緣。
如果將星圖尺度放大,星體成為光點,那麼地球和銀河系便是光點帶組成的纖維光體中無數末梢中的其中一個的一端。
仿佛,它們隨時要掙脫出去一樣。
這是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信息,沒什麼奇怪的,但是在楚雲升將這裡估計為前線後,再站在地球的原位置去看,便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它和銀河系仿佛要掙脫出去,但在大尺度上,靠近它們的巨引力源卻又要將它們和其他所有星系物質全都拉回來。
而如果再往本超星系團更上一層結構去看,由多個超星系團組成巨大復合體,便同時包含了地球、銀河系與巨引力源,地球與銀河星系要掙脫出這一復合體,卻又被巨引力源牢牢地拉住。
不僅如此,仿佛為了防止地球和銀河系真的能夠掙脫出去,整個超星系團復合體形成如同一個u字型密集物質帶,將地球與銀河系死死圍困在u字口上,除非它們飛向無邊的空洞,否則就繞不過超星系團復合體漫長的u字型密集物質帶。
這條物質帶,仿佛楚雲升猜測的前線一般,死死地防守著什麼。
但這還不是戥此刻最吃驚的,他最吃驚的是,如果以這種觀念去看,還有一條更加可怕,更加恢弘的十幾億光年長度的星空物質“長城”,封堵在前線之後!
這條長達十幾億光年,由無數恆星無數物質連成的長城巨牆,就橫亙在距離地球與銀河系約十億光年的地方,將它背後的世界死死地嚴密地抵擋住。
而這條“長征”連地面種族都能夠通過巡天望遠鏡發現,甚至可以推算出來,它經過幾十億年的復雜宇宙運動,直到今天才完整地形成與成型,之後,再經過幾十億年又會煙消雲散,上百億年的宇宙大築城,仿佛只為此時一刻!
戥覺得如果他此刻忽然感覺到的是真的,他幾乎要停止思維了,毛骨悚然到細思極恐:什麼樣的生命,竟然能夠在宇宙中築起一道十幾億光年的“長城”!?為了什麼?防止什麼?又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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