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斷流逝,蟲海規模也在不斷擴大,而九霄宇宙對陸隱居然有了討伐之聲。
越來越多的人認為陸隱在故意給蟲子繁衍時間,好給九霄宇宙帶來更大的威脅,這種聲音即便各大勢力之主乃至驚門上御都壓不下。
“你讓我意外,陸主。”青草大師聲音傳來。
陸隱平靜道:“你也讓我意外。”
陸隱回望,看向他:“我以為你一點都不著急。”
青草大師澹笑:”你哪裡看出老夫急了?”
“感覺。”
“感覺嗎?”
“你急,還是不急?”
青草大師深深看著陸隱,點點頭:”是有點。”
“因為靈化宇宙?”
“因為人族。”
陸隱眼睛眯起,沒有反駁,等著青草大師說話。
青草大師沉聲道:“如果九霄宇宙都擋不住蟲巢文明,天元宇宙一樣擋不住,如此,別說讓靈化取代九霄,人類能不能存在還是個問題。”
陸隱笑了:”所以前輩想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可以贏的棋局。”
青草大師點頭:“一個被掀盤的棋局沒用。”
陸隱看向東方:“前輩知道的,與驚門上御知道的,還有我知道的一樣多,前輩為什麼還有這種疑慮?我和驚門上御都坐得住,前輩更應該坐得住才對,而且。”他指了指下面,意思不言而喻,九霄宇宙多少人在聲討他,他都坐得住。
青草大師不知道怎麼說,沉默。
陸隱再次看向他:“收獲多少與知道多少成正比,前輩莫非知道的比我們多?”
不管外界多少人聲討陸隱,陸隱告訴驚門上御,孤斷客,各大勢力之主的情報導致戰爭必須按照計劃來,哪怕這些人同樣坐不住,也必須克制。
但他沒想到第一個克制不了的居然是青草大師。
在陸隱認知中,青草大師應該是最能克制的,不,他甚至不需要克制,形勢的發展應該朝著對他有利的方向去才對,他卻著急了。
陸隱可不想看到青草大師著急,他著急,意味著存在大家不知道的因素。
青草大師抬眼,看著陸隱,嘆口氣:”有些事情只有達到永生境才能知曉,可即便永生境,也不是信息共通。”
陸隱點頭。
青草大師繼續道:“總之,老夫一直在把握一個度,不希望這個度失衡,人類的傳承便是這個度的基石,陸主,你回答老夫,此戰,結果是否會如你所料的那般?”陸隱想了想,搖頭:”不知。”
青草大師面色復雜。
陸隱想知道那個度是什麼,但青草大師不會告訴他的。
但現在他確定一點,這個度,必須有九霄宇宙,而且九霄宇宙的人還不能太少,因為蟲巢文明不斷繁衍威脅不到強者,但威脅到了人類的數量。
什麼樣的度,需要人類的數量?
青草大師忽然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九霄宇宙敗了,或者以非常慘痛的代價勝了,那麼老夫邀請陸主攜天元宇宙與我靈化宇宙聯合,取代九霄,陸主是否願意。”
陸隱好笑:“前輩忘了青蓮上御他們?”
青草大師鄭重道:“或許那一天的到來,他們也願意。”
陸隱不解,愣愣望著青草大師,正常人都說不出這種話,但,達到上御之神的高度,很多平時無法理解的情況都會發生,比如拋棄九霄選擇靈化和天元,這種情況未必不會發生。
因為上御之神的格局在整個人類,而不僅僅是某一方宇宙。
就因為那個度,所以上御之神都會願意讓靈化與天元取代九霄嗎?
陸隱沒有回答,他並不傾向讓天元取代九霄,從始至終他就沒想過取代九霄。
天元就是天元,如果天元被拋棄,他會與天元同生共死,如果九霄被拋棄,天元可以接納九霄的人,不存在什麼取代,征服,掠奪。
因為天元的修煉方式不講究那些。
其實陸隱一直在思考,是否要改變天元的修煉方式。
無論怎麼看,九霄宇宙的修煉方式更適合在宇宙生存,包括九霄宇宙對靈化宇宙的掠奪。
宇宙本就是殘酷的,能生存下來已經很不容易。
但就算想要改變天元的修煉方式又談何容易,或許,未來如果自己真達到永生境,可以由自己創造出一種修煉方式。
青草大師走了,他來此只是想看看陸隱的態度,也或許是想讓陸隱看到他的態度。其實無論青草大師是什麼態度,都改變不了陸隱。
戰略計劃並非他們主動實施,而是徹底的被動,毫無選擇的被動,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事不要想,因為毫無改變的可能。
驚門上御應該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從未催促過。
羅蟬的存在無法徹底告知九霄宇宙,九霄宇宙的人豈會知道,任由蟲子繁衍恰恰是為了保護修煉者的命,唯有將戰場壓制在宵柱內外,才有靈種出體作戰的機會。
但,蟲子的繁衍速度確實超過陸隱預料,那麼,在大戰略不變的前提下,可以增加一些。
突然地,他神色一動,盯向下方,找到了。
“前輩,南域孤鴻島。”
一扇門出現,陸隱跨過門,進入了南域,眼前是一座懸浮的巨大島嶼,四周是海,範圍極大。
那座島便是孤鴻島,陸隱找的不是孤鴻島,而是距離孤鴻島不算太遠之外的一座小島嶼,島嶼的主人是言家。
而聲討陸隱的發起者,便出自言家。
九霄宇宙,各方都有人聲討陸隱,最開始發起人便是言家的人,但外界並不知道,言家推出了一個傀儡替他們說話,那個傀儡實力比言家還強,所以也沒人會想到傀儡背後是言家。
實則言家同樣是被推出來的傀儡,而陸隱就是要找到言家背後的存在。
島嶼上,言家一如往常,雖只是小家族,但在修煉界也算有點能耐,畢竟修煉界大部分是散修。
尤其在這片海上,言家背靠孤鴻島,活的很滋潤。
但這一日,一個言家從未想到過得大人物降臨,讓整個言家瑟瑟發抖。煉者十五萬八,數量不多也不少,大部分是很普通的修煉者,唯有幾個達到祖境,年紀都不小了,言家家主言重是序列規則層次修煉者,年齡不小,在後人攙扶下顫顫巍巍給陸隱行禮:“小人言重,參見陸先生。”
“參見陸先生。”
“參見…”
言家十多萬修煉者參拜陸隱,很多人偷眼看,他們有人見過陸隱字臨天地時的影像,但都是第一次見到陸隱本人。
這段時間九霄宇宙各地都有人聲討陸隱,言家也有人參與了,讓他們忐忑,陸隱不會是特意來找言家算賬的吧。
言家人微言輕,只是跟風而已,又無法起到決定性作用,找言家做什麼。
陸隱指尖因果螺旋甩出,朝著言重而去。
言重毫無察覺,被因果螺旋穿透,打出因果線不斷碰撞,言家其他人也被因果螺旋穿透,不斷碰撞因果線。
遠方,海域之上,幾道人影到來,赫然是孤鴻島章鴻運。
章鴻運得知陸隱降臨,急忙趕來了。
陸隱平靜等待因果線碰撞,同時看著言重被打出的過往。
“小人章鴻運,參見陸先生。”
陸隱轉頭看向章鴻運:“封鎖我來的消息。”
“先生放心,小人得知先生降臨,立刻封鎖了消息,除了言家和孤鴻島部分人,無人知曉先生來了南域。”章鴻運恭敬道。
陸隱點頭,虛空作畫,畫出了一個男子:“此人是誰,在哪?”
章鴻運緊盯著那個男子,在辨認。
而言重面色煞白,不可置信望著陸隱,他怎麼知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莫非傳言是真的?此人當真領悟了因果,是青蓮上御的弟子?
完了,言家完了。
“黑爺?對,是黑爺。”
陸隱目光一動:“黑爺?”
章鴻運回道:”回先生,此人被稱作黑爺,是南域這一片海上的強者,巔峰時期就連我孤鴻島面對他都要客氣,他的輩分比小人還大一些,所以小人曾也喊過他黑爺,但此人已經失蹤很久了,先生怎麼會找他?”
陸隱看向言重,這個人也不知道這黑爺在哪,否則剛剛因果就能揪出來。
章鴻運不知道,言重不知道,藏得還真深。
既如此。
陸隱意識陡然擴散,瞬間掃向大海,蔓延了出去,一剎那,章鴻運,言家的人,包括周邊島嶼的人都有種天塌地陷之感。
陸隱本想隱秘尋找,防止出意外,但線索斷了,他只能這麼做。
很快,他找到了,身影消失。
孤鴻島另一側,極深的海底下,一雙眼睛睜開,猩紅豎眼,此人正是黑爺。
意識轟擊,黑爺腦袋一震,直接暈了過去,下一瞬,陸隱降臨。
可就在陸隱降臨的剎那,黑爺身體融化,體內湧出深邃的猩紅色力量,宛如岩漿將他吞噬。
陸隱臉色難看,又是這一幕。
第一次看到還是在西域,第一次碰到罔魎的人,那人就這麼死的,然後是解尊,此刻又是這黑爺。
果然是罔魎。
那麼,是永恆,還是原本的罔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