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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羊宮,蘇乞年!
隨著靜篤道士話音落下,林老管家就愣住了。
老人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又或者是錯覺。
而今,蘇乞年三個字又豈是能夠亂喊的,即便是頂尖元神人物,也要尊稱一聲光明龍王,並行禮拜見,加上前一段時日,十大妖族年輕高手橫擊四海邊疆,被這位光明龍王師徒二人鎮殺一人,再於三界河畔鎮壓八人,且生死不知,光明龍王之名,已經名震人族五國,被譽為人族年輕一代第一人,是已知的,當今人族年輕一輩唯一的一位大成元神,元神路上難逢抗手。
乃至再加上那口身為准劫器的龍舟,光明龍王甚至可與天命宗師交鋒,這種絕世武力,堪稱是年輕一代的傳說,古今難覓的武林神話,令無數五國武林人士景仰,身聚一代風雲,有蓋代風華,注定會在不遠的將來登臨絕頂之上。
也就是這樣的存在,靜篤道士居然直呼其名,這也是林老管家真正感到難以置信之處,以為剛剛出現了幻覺。
“大公子,可是……可是那海陵州泰縣,溱潼古鎮喜鵲湖上的青羊宮?”
林老管家回過神來,有些忐忑,有些祈盼,又有些振奮地小心問道,這諸多情緒在臉上交織,實在由不得他不如此,身為江西道廬州偏安一隅的准一流世家林家一個經年的老僕,不過二流龍虎境的修為,平日裡接觸到的,至多也就是一流混元境的存在,且寥若晨星,不用說如光明龍王這樣的存在,實在是相距太過遙遠,是老管家平日裡只能依靠傳言得知一鱗半爪的傳奇人物。
靜篤道士輕輕點頭,而後轉身遙望南方,故土重新回到他的腦海中,他才發現,這一段塵封的記憶從未變淡過,甚至隨著時月的流轉,日久彌深。
真的是那一位!
林老管家渾身一震,心靈也劇震,這一刻幾乎連呼吸都要忘卻,他實在沒有想到,會突然得到這樣的強援,簡直難以置信,這樣的傳奇人物,能夠為他林家出頭,即便是親耳聽到,親眼看到,老人也依然覺得是那樣的不真實。
直到半炷香後,走在出武當山的山道上,林老管家才漸漸平復下來翻湧的心緒,略微定下心神,再仔細思量,傳聞中,當初蘇家蒙冤,光明龍王為蘇家次子,就是作為緩刑死囚,進入了武當逍遙谷中,若是那時大公子就已經是逍遙谷執事的話,兩者之間有一些交情,也未嘗可知。
這又令得老人有一些猶疑,而今那一位今非昔比,當初逍遙谷這樣的緩刑死囚之地,與鎮守的執事之間,即便有交情,又能有多深,大公子說話連一句尊稱都沒有,是否還沒有從當初的身份中轉換過來,若是惹惱了那一位……
很快,林老管家又將心中的雜念拋卻,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距離廬山派定下的最後期限,本來還有不到十天,他從江西道趕到武當山花了三天三夜,已經只剩下不到六天了,若是再不加快腳步,等他趕到江淮道海陵州,或許想要見到那一位,還要花費一番功夫,至於能不能如大公子所言,請動那一位,在林老管家看來,無論成敗,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四天後,江西道廬州。
重新踏臨這片土地,靜篤道士略顯黝黑的臉上,也生出了幾分復雜之色,而更多的則是懷念。
記憶中的很多畫面已經不復存在,二十余年歲月變遷,很多人或物,早已物是人非,唯一不變的,還是這片大地的顏色。
說是准一流,因為當今林家家主,林老爺子十年前就已經觸及了一流混元境的門檻,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一直未能徹底邁出那一步,真正步入一流混元境。
盡管如此,在整個成廬縣,林家也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世家,此外還有李家和黃家兩大二流世家,但都無法與林家相比,因為林家劍法乃是一流武學,傳聞乃是林家初代先祖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位先輩遺藏,這才在短短數年之內崛起,名震一方。
是以,林家也是成廬縣三大世家中最有希望晉升成為一流世家的存在,往日裡門庭若市,人情故事不絕,與縣衙中也有不淺的交情,但最近半個月,林家府邸前卻是門可羅雀,即便是一些成廬縣武林人士,到了這裡也會刻意繞道而行,這一切,皆是因為林家忤逆廬山派,寧願放棄廬山派給予的近倍於林家祖業的雪銀,也不願搬遷離開,觸怒了廬山派資歷頗深,已經修到了混元境第四步的朱長老。
朱長老定下了最後期限,而今只剩下不到兩天,若是林家還不同意遷徙,屆時廬山派將以侵占廬山基業之名,將林家府邸夷為平地。
成廬縣中不少武林人士感嘆,林家老爺子太不識時務,那一位性情倔強,向來與成廬縣武林格格不入,眼下終於惹惱了廬山派,身為傳承千年以上的頂尖大宗,招惹這樣的龐然大物,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若是面對尋常一流宗派,說不得成廬縣武林人士還會聲援一二,但面對廬山派,一切聲音都偃旗息鼓,因為知曉根本無用,不過徒增惡感,若是事後廬山派計較起來,沒有人能夠承受得住一方頂尖大宗的威壓。
秋風蕭瑟,這一天的林家府邸門前,空氣比秋風更加肅殺。
再一次立在眼前這扇熟悉的大門前,靜篤道士心緒翻湧,往日裡讀儒家經典,讀道書修成的沉凝心境,在此時也似乎沒有半點功用。
門房兩個中年人看府前出現的陌生身影,初始心中一驚,以為是廬山上下來的道士,但仔細一看,就感到熟悉。
“大,大公子回來了!”
兩個門房相視一眼,當初老夫人送林老管家出府的時候,他們就在一旁,知曉林老管家千裡出行,就是為了請已經拜入武當門下,傳聞而今為武當執事的大公子回來主持公道,希望以而今如日中天的武當聲名,能夠令那廬山派有所忌憚。
靜篤道士看兩個門房,依稀還記得兩人年輕時的身影,轉眼間也年過不惑,早生華發。
“帶我去見老夫人!”深吸一口氣,靜篤道士開口道。
“大公子隨我來。”
一名門房立即上前為靜篤道士帶路,另一名門房則精神一震,就小跑著前往主廳,那裡,林老爺子和二公子及幾位叔伯,已經數天沒有離開了,甚至米水少進,眼下的困局,實在是難解,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林家主廳。
“爹,大……大哥回來,真的有用嗎?”
一名年近不惑的錦袍中年略有些遲疑道,看主廳上首端坐著的父親,也是他林家家主,唯一接近一流混元境的存在。
錦袍中年乃是林家嫡脈次子,除了此刻主廳中幾位叔伯之外,是家主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當然,是將他早年那位與林家斷絕關系,離家尋道的大哥排除在外。
主廳上首,一名紫袍老者面容肅穆,花白頭發,不怒自威,只是表情有些生硬,這位當今林家家主,林老爺子開口,語氣有些干澀,輕輕吐出幾個字。
“盡人事,聽天命。”
聞言,林二公子臉色難看,幾位年近花甲的叔伯,也都神情沉重,但沒有一人開口,提出放棄林家祖業,在這座府邸的地下,埋葬著林家歷代祖先的屍骨,否則只是一座宅子,林家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
“老爺!大公子回來了!”
這時,門房沒有通稟,就忙不迭地跑進主廳,甚至尚未進門,聲音就已經響起。
大公子回來了!
主廳內,一干林家老人霍地起身,林二公子眼中露出驚喜之色,大哥終究還是回來了。
唯有主廳上首,本來端坐著的林老爺子目光一滯,但終究還是緩緩起身,道:“喚他進來。”
門房聞言略一遲疑,但還是小心道:“大公子先行前去看望老夫人了。”
林老爺子渾身一顫,諸多老輩叔伯,也都同時露出悲憤之色,尤其是林二公子,幾乎是咬牙切齒,一雙拳頭捏緊,指甲都要嵌入皮肉之中,母親被那朱長老氣機所傷,生機斷裂,一身筋骨皆是裂痕,五髒皆損,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即便是渡過明日之劫,怕是至多三天,也要駕鶴西去。
“老爺!老爺!”
就在這時,主廳外又有僕人驚惶失色,也不通稟,就衝進來,喘氣道:“廬山派朱……朱長老,連同三名廬山執事,已經到……到了府外三裡之地!”(求月票推薦票,起點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持!今天事多來不及寫太多,只有一更了,大家見諒,過幾天擇時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