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幾名神祗嫡脈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這不禁令他們想到了遠古年間,天妖中,有一位極其另類的存在,被稱之為天蛾,但世人更多的稱之為厄運么蛾,只要其所到之處,厄運相伴,喝水都能夠殞命,真正的令神魔變色,再強的神明,都不願輕易沾染這一位,即便神祗強大,神聖不侵,對於這一位也不大有用,雖不至於神隕,但神明的臉面,在永生的歲月裡,有時候甚至比生命更重要。
“怎麼辦?”直接執掌神魔角鬥場的那位神祗嫡脈沉聲道。
“等!還能怎麼辦,要不你下去一趟?”一名神祗嫡脈斜睨他一眼。
“你!”
掌器的神祗嫡脈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什麼也說不出來,至於下去一趟……是不可能下去的,他還沒有瘋,可以預料的,多半會被那牧靈星上怒火中燒的諸族王者撕成碎末,尤其是那只老蛾子,這會兒看到誰都想咬一口,遑論他這個執掌者,說實話,他是有一點懷疑,這老蛾子的祖上和羽化皇蝶到底有沒有血緣關系,別搞錯了,其實是天蛾的殘血後裔。
神魔角鬥場,第九座神山之巔。
蘇乞年揮動不滅的龍拳向前洞穿,但是與青衣少年之間,卻仿佛始終隔著那麼遠,即便這須臾間,足以跨越千山萬水,也跨不過兩者之間的咫尺之地。
“怎麼樣,這是《咫尺天涯術》,此前初入聖時所開創,咫尺天涯,我始終站在你前面一步,你超越不了我的時空,就永遠無法靠近我。”
青衣少年負手而立,這位曾經的佣兵之王看上去風淡雲輕,氣質飄渺,那如仙似魔的氣韻中透露出的強大,是蘇乞年除了暗王光滅,羽化皇蝶皇椧之外,所遭遇的罕有的棘手的對手,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們的道與法同根同源,沒有誰比這位佣兵之王,更了解他,更熟悉他的力量,更容易尋到他的破綻。
嗡!
蘇乞年腳下,有清濛濛的光雨流淌,他同樣勾動虛空與時間二法,交融衍化時空之力,但可惜與青衣少年之間的距離,依然沒有絲毫拉近的跡像。
“太粗漏了。”青衣少年輕輕搖頭,想在時空的領域勝過他,毫無疑問太過想當然了。
嗤啦!
然而下一刻,蘇乞年拳鋒上繚繞的赤金天龍一下沉入肌體之內,宛如圖騰烙印,一切精氣神都內斂,先天純陽氣息也消彌,但他的拳鋒,卻仿佛自另一個世界打來,諸天不可截斷,諸法不可加身,在他與青衣少年之間,像是有什麼被劃破了,他一下出現在青衣少年面前。
“來得好!”
青衣少年的眸子一下變得熾盛起來,第九座神山之巔,像是突然變換了天地,升起了一輪永恆的天陽,那是一條清濛濛的偉岸長河,天地蒼茫,然而此刻這神山之巔,唯有這條長河奔湧,自虛無中來,取代了蘇乞年二人腳下的山巔。
時空河水奔騰,一朵又一朵清濛濛的浪花濺起,似有一方又一方大世界在生滅,如夢幻泡影,稍縱即逝,然而這一剎那,可能是千萬年。
一道又一道扭曲的時空河水掀起,朝著蘇乞年鋪天蓋地而來,諸道都湮滅了,被碾碎,這是時空亂流之力,在這裡,諸天都朦朧虛淡了,因為時空都混亂了,也就不存在諸法,一切成空。
噗!
蘇乞年拳鋒無儔,筆直向前,沒有半分退步的意思,在他的肩頭,拳頭大的羽化皇蝶九色光翼輕輕扇動,任憑時空氣息衝刷,也巋然不動,有時空亂流被洞穿,蘇乞年眸光如鐵,戰意如天刀般鋒銳,即便隔著時空,這一拳也堅定地打向青衣少年。
嗯?
青衣少年挑眉:“這就是你剛剛衍化,勝過羽化皇蝶的法嗎?”
看著連這一角時空長河的亂流也無法阻擋的拳鋒,如少年一般的佣兵之王,一只手終於抬起,掬起一捧時空河水,他掌心朝外,時空河水在掌心轉動,化成一道清濛濛的漩渦,印向蘇乞年沉靜內斂的拳鋒。
轟!
有水花濺起,蘇乞年的拳鋒轟入那清濛濛的漩渦中,兩者之間,頓時迸發出一股蒼白的光,這光芒四濺,竟仿佛比天刀還要鋒銳,哪怕是時空長河的水,也被切割開來,顯露出密密麻麻的蒼白刀痕。
嗡!
而一擊過後,蘇乞年與青衣少年同時後退,兩人都踩踏在時空河水上,每一步退出,青衣少年腳下,都衍生出一朵晶瑩的蓮花,而在蘇乞年腳下,則衍化出一顆又一顆蒼茫的龍首,他乘龍而退,在氣像上,卻是更勝一籌,不過蘇乞年的目光,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他能夠進化到而今這一步,擁有當下的生命層次與力量,這麼多年來,經歷了多少匪夷所思的凶險與劫數,尤其是踏入浩瀚星空之後,多少殺劫,一次又一次自生死邊緣走過來,很多人認為他一身機緣造化,修行歲月短暫,缺乏底蘊,卻不知道,為了擁有這一身力量,他付出了尋常同境強者無法想像的汗水,都是用命拼出來的。
然而,這同樣來自後世的青衣少年,曾經的佣兵之王,多年不見,甫一交手,卻顯露出來完全不遜色於他的戰力,哪怕其身為時空禁忌的執掌者,也令蘇乞年眸光冷冽到了極點,但他也同樣明白,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機緣造化,不能只允許自己機緣造化不絕,而不允許其他人造化逆天,沒有誰是諸天的寵兒,星空浩瀚,很多機緣造化,一些星空秘境古遠,甚至可以追溯至遠古年間,就算是皇者也無法洞悉。
而這一切,都要靠自己去爭取,去搏殺,或許,這一位在不為人知的時間與地點,拋灑了不遜色於他,甚至更多的血與汗。
但,這些都與他無關,當年玄黃大地,這一位在很多大事件裡,都像是幕後的陰影,雖然出手的次數寥寥無幾,但對於人族而言,卻是無法饒恕的罪孽,更重要的是,蘇乞年明白,這一位自始至終,都在關注著他與劉清蟬二人,他也明白,對於他們身上的三分之一時光之心,這位最終一定會設法拿到的,就像剛剛其開口所言,從當初降臨這方時空之前,他們就不是朋友,現在也不會是,這一位已經決定,要取回時光之心了。
不過,蘇乞年一直心存疑惑的是,這一位為何要一直等到現在,在過往的那些年,這一位並不是沒有出手的機會,他看不懂,這一位到底在謀劃什麼,其所欲成的仙,與當今的仙族又有何不同,他曾聽聞,仙族不過是竊道者,那這所竊的,又是何人的道,或者說,誰是辟道者?這並不像是先天誕生於諸天道海的力量。
轟!
倏爾,蘇乞年背後的虛無炸開,清濛濛的光雨中,一襲青衣浮現,轉動著時空漩渦的手掌蓋落下來,至強的氣息,壓得這片時空河水都波瀾不起。
時空化身!
蘇乞年念動間,背後同樣有一道化身浮現,迎向這一掌,那是屬於他的光陰真身,超越時間而駐留,而蘇乞年再次邁動光陰路,身神一界,朝著青衣少年的真身殺去。
鏘!
他抬手虛握,意志戰刀從神庭中墜落,有赤金刀光在時空長河上乍現,刀光中,遠古天龍蜿蜒,扶搖而上,有蒼茫的龍吼聲,像是貫穿了萬古青天,滄桑,中正,偉岸,有摩訶無量光,淨化一切精神意識。
這是光龍怒,刀吟聲若龍吟,青衣少年眼前一亮,贊嘆道:“好一個天龍八音,這一刀的氣像,足以傷到大成王者。”
吟!
開口的同時,青衣少年伸手,一杆古樸的青銅戰戈自其眉心墜落,這同樣是一口意志戰兵,但看上去太過真實,那青銅戈身的綠色銅鏽,都清晰可見,下一刻,那青銅戰戈揚起,掀動清濛濛的光雨,時空長河的奔騰聲,像是一下熾盛了千百倍,清濛濛的音浪如漣漪般,在時空長河上擴散,將那席卷而至的無盡的光和熱抵住。
鐺!
刀鋒與戈刃碰撞,恢宏的金屬顫音中,蒼白的鋒芒激蕩,那股難言的氣韻再次生衍,虛無都被擊穿,蒼白的鋒芒沒入一片時空河水,留下千瘡百孔,一息間都不能愈合,要知道時空長河奔湧,不辨起始,不明方向,始終都在流淌,別說一息了,就算是一個剎那的凝滯,都足以震動古今。(求訂閱,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打賞!最近幾天比較累,更新速度需要一兩天恢復下,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