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得七零八落的玉盒中,還有一截完好的衣袍。
少年一身紫袍,金色瞳子,銀色長發,看上去豐神如玉,兩道劍眉修長,他負手而立,掃過剛剛兩大無上王者立身之地,冷哼一聲:“兩個廢物!”
不是廢物是什麼?隔著億萬裡遠,還帶了絕命虛空陣盤,居然還被人駐留在一截衣袍裡的刀勢斬了,身為無缺真王,兩人也是臨近大成領域的存在,隕落在這荒山野嶺,人跡罕至之地,連一點殘渣都沒能留下,徹底形神俱滅。
太丟臉了!
他都沒眼看,但隨即,這少年一般的恐怖強者,金色瞳子微凝:“我倒要看看,什麼樣的刀法,能夠隔著億萬裡,避過了絕命虛空陣的感知,一刀斬滅了兩位無缺真王。”
只是,這一截衣袍中,只有一刀之力,剛剛斬出一刀後,已經歸於平凡,現在就是一截普通的衣袍罷了,但對於少年而言,這一切都不是什麼難事。
嗡!
金色的瞳子裡,有絢爛的時光雨飛舞,彙聚成一道璀璨的時光洪流,將那破碎的玉盒淹沒,時光倒轉,很快回到了一炷香前,破碎的玉盒重聚,但兩大無上王者的身影並未再現,這倒流的時光只是針對玉盒,顯然,逆轉光陰,復活兩位無缺的真王,如少年般的恐怖強者,也無法做到,更不會去觸及這種反噬極大的禁忌之力。
而後,一縷沉靜的刀光浮現。
那雙金色的瞳子,幾乎在剎那間劇烈收縮,一頭銀發絢爛,少年並指成劍,順著時光洪流刺出,與那刀光碰撞。
叮!
宛如金珠落玉盤,清脆的金鐵交鳴聲,崩碎了時光洪流,刀光消散,玉盒再次破碎,而少年則低頭看一眼自己右手劍指上,一道清晰的白痕浮現,若是繼續逆轉時光,那一刀攀升至巔峰,他雖然擋得住,但怕也要暫避鋒芒,那刀勢很不尋常,仿佛是不存在於這方諸天內的鋒芒,想要正面破去,除非是以絕對的力量傾軋過去,否則哪怕是一些絕世王者,怕也難以壓下那位年輕的鎖天戰王。
某種意義上而言,除了力量少有欠缺,年輕的鎖天戰王,已經足以媲美絕世王者。
“鎖天一脈!”
少年蹙眉,這一脈當真是麻煩,先有那位諸天禁忌,不只令諸天異族,也令他們忌憚了一代又一代,沒想到那位諸天禁忌離世了,他的這些弟子們也不消停,尤其是這位年輕的鎖天戰王,踏入戰王路最晚,但是成就卻很駭人,短短的時月內,就走到了這一步,只論殺伐,不論力量,已經足以與絕世王者比肩。
若是等到他再向上,跨入九界蓋世領域,恐怕就算是絕世王者中,除了在帝路上走出很遠的存在,能夠成為其對手的,也寥若晨星。
“沒想到一時不察,竟已成大患。”
少年眸光沉凝,早知道,十年前就應該出手的,即便因此曝露一些人,也在所不惜,但現在出手,應該也還不算晚。無論如何,不能再放任這位成長下去了,現在就無所顧忌,要與他們針鋒相對,才出關幾天,因為這位隕落的無上生靈,已近十指之數。
放到過往,除了天路界關,人界星空,哪怕是神聖隕落,也是大事,不用說王隕,往往幾千年,除了自然衰老坐化的之外,難覓一人。
但自從這位年輕的鎖天戰王踏入中域祖地開始,這些年來,變數橫生,神聖隕落不知凡幾,就連過往高高在上,俯瞰星空的無上生靈,這些年來,隕落了怕也不止雙十之數。
難道這位就是這個紀元最大的異數?似乎也是從其踏入中域祖地開始,年輕一輩,無上體質紛紛出世,強者如井噴一般,似乎都不想再雪藏下去,齊齊出世,最後隨著諸神國度的出現,這方亂世正式拉開了帷幕……
轟隆隆!
如少年一般的恐怖強者挑眉,九天起雷音,血雲積聚,王隕異像將現,他沒有再駐留,既然已經得到了那位的回應,那麼接下來,就要有所准備,下一次再出手,絕不能再有絲毫變數,他有一種預感,年輕的鎖天戰王不死,他們進化的路上,將始終變數無窮。
戰皇殿,域主府內。
蘇乞年倏爾抬頭,他眸光沉靜,但虛空卻仿佛融化了一般,他的目光穿透了無窮虛空,去到了億萬裡之外。
瓢潑血雨天降,他的目光落到一座蒼莽大山中,雙眼有清濛濛的光雨流淌,但很快,他聽到了河流奔湧的聲響,伴著絢爛的光雨,在那片山腹中浮現,而後變得紊亂,再猛地炸開。
轟!
時序變得混亂,蘇乞年挑眉,知道遭遇了一位絕強的存在,明明出手了,但還是以絕強的道悟,磨滅了一切痕跡,甚至阻礙了他追溯,也是他的時空之力掌握還不夠深湛,畢竟是依靠虛空與時間法交融而成,卻始終無法衍化成真正的時空禁忌,被他執掌。
蘇乞年明白,這多半預示著,這浩瀚星空第三紀元,執掌時空禁忌者,已滿禁忌之數。
收回目光,蘇乞年朝著劉清蟬輕輕搖頭,平靜道:“後來之人很強,我沒能追溯到,只是斬了兩個普通的真王。”
一邊,先草聖主先是一怔,繼而就露出幾分苦笑,看來以後自己要學會適應,年輕的域主眼中,恐怕大成王者之下,都是普通的真王,剛剛那融化的虛空,他分明窺見了一方血雨瓢潑的天空,這是又有無上生靈隕落了,相信隕落者的身份,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而就這幾天之內,五荒大地隕落的無上生靈也太多了,幾乎都是隕落在他第一戰域這位年輕的域主手中,但這並非是其殺心太重,在先草聖主看來,是那些潛藏的毒瘤,已經按捺不住了。
這時,竹林外,一身邋遢獸皮袍子的第一刑天走進來,沉吟道:“墮落的心,露出來了。”
“還差幾分。”蘇乞年淡淡道。
第一刑天眉頭微蹙,道:“你要記住,你現在也是我戰皇殿第一戰域的域主,戰皇殿不會看著你孤身一人,扛住所有的壓迫與截殺,這些人,已經瘋魔了,你沒有必要一個人承擔。”
“我明白,但還不是時候。”蘇乞年語氣平靜。
“什麼時候才是時候。”第一刑天眼中露出異色,他總覺得,今天的蘇乞年有些不一樣,他能夠感受到竹林中彌漫的肅殺氣機。
“等一個時辰。”
蘇乞年語氣愈發淡漠了,沒有人可以以這樣的方式脅迫他,更重要的是,沒有人可以傷及他身邊的人,那是屬於他心中的一方淨土,鎖天祖地內,乃至玄黃大地的很多人,那是他的歸屬之地,也是屬於他的禁忌。
沒有人可以肆意踐踏他的淨土,碰觸他的禁忌,他覺得,還是不夠痛,若痛到無法呼吸,就會懂得,什麼是底線,不可逾越,什麼是禁忌,觸之必死。
等一個時辰!
第一刑天沉默,數息後開口,鄭重道:“此前你問我,兜得住嗎?現在我告訴你,就算我一個人兜不住,還有另外幾大刑天,還有整個戰皇殿,這世間黑白不容顛倒,人立於世要有底線,刮骨療毒,就要下狠手,不流血怎麼能夠排毒,一切都留給後人評說。”
蘇乞年沒有回應,只是靜立在竹林中,靜靜等候。
東荒,一座未名的山谷中。
這裡豎著兩根粗大的神鐵柱,神鐵柱上,兒臂粗的神鐵鎖鏈束縛著兩個血淋淋的身影,一名女子,雪白的荒蠶長裙哪怕染血,也沒有半分凌亂,即便被束縛著,一雙如明月般的眸子也依舊美麗而深邃,似可納盡無量星空。
另一根神鐵柱上,儒雅的中年男子白袍被洞穿,肩胛骨被兩根粗大的神鏈穿過,血氣衰竭,即便如此,他豐神如玉的臉上,一雙眸子依舊冷冽且湛亮,刺目無比,盯著前方幾道立在混沌氣中的恐怖身影,尤其是當中一道,混沌氣雖然籠罩其身,卻隱隱在顫栗,似乎無法承載其身,更像是被束縛住了,難以潰散。
儒雅的中年男子想不到,東荒居然還有這樣幾位恐怖的強者,雖然幾人未曾顯露真容,但能夠舉手投足之間,就將他們二人鎮壓,這該是幾位罕見的絕世王者,什麼時候,冒出來這麼多絕世王者,這似乎與人族聞名的那幾位並不相符,至少在力量上,有很大的不同。
不過,不知為何,他又覺得,這幾人與真正的絕世王者也有些不同,但哪裡不同,一時間卻是難以洞悉,畢竟以他的境界,還難以觸及到如此深入的無上領域之力。
也就在這一刻,虛無化開,一個紫袍銀發的少年邁步而出,前方幾道立在混沌氣中的恐怖身影之一,有幽冷的聲音響起:“看到你顯露真容,那一位該是拒絕了,年輕的戰王,血氣方剛,卻不知道,有時候,需要付出的代價,會超出他的想像,而這些,都不是他的眼界和閱歷能夠承載的。”(求訂閱,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