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不只是天外天,整個天界都因為諸多世外強者的降臨而動蕩不休,諸天氣運搖曳,萬道汪洋掀起波瀾,甚至就連冥冥之中的命運長河,在諸神看來,都不再平靜,各種支流之間,原本涇渭分明的邊界也開始模湖,未來愈發捉摸不定。
諸族眾生驚惶,對於底層的各族生靈而言,他們雖然也追尋生命進化與成神做祖,但離得最近的,依然是寧靜與安詳的生活。
天柱之巔,蘇乞年感應五方天界,尤其是諸天道海的劇變,那一股又一股或隱晦或張揚的氣機,少有在諸神之下者,諸天意志的反應,也比預料中更加孱弱,顯然究極土壤的孕生,牽扯了諸天太多的偉力。
“究極土壤出世,那些人觀望不了不久。”老神王沉吟道,“鈞鴻那老小子的道場,若是真與究極土壤有所牽連,恐怕首當其衝。”
蘇乞年頷首,沒有多說什麼,若是那宇宙桑田真與究極土壤有關,那麼上個寂滅周期,早就有人錨定了未來,這是跨越了無數紀元,乃至穿越了寂滅大劫,在謀奪一份究極進化的契機。
而這樣的算計,又豈會遺漏可能因為究極土壤出世而闖入的世外道場?
“師弟,以你眼下的道行,再由我為你蒙蔽天機,或許可以提前下界。”老神王想了想,看向蘇乞年,語氣很鄭重,“天庭注定了要駐守在此,你是下一代人族天帝,也是玄黃大地的人皇,鎮守人間,沒有人比你更有資格。”
蘇乞年沉默半晌,而後道:“好。”
他如何聽不出來,老神王鎮守天庭的意志,不容任何外力撼動,自天柱續接,立下蛻凡宮後,屬於天庭的威儀,不說重現遠古之像,也相差仿佛,而天規立下之後,以神隕得到了諸神的默認,天庭氣運,在某種意義上而言,已經與諸天勾連。
這在和平年代,只會令天庭日益興盛與壯大,但在這究極土壤孕生,內憂外患之際,卻也是最大的一重枷鎖。
“你放心,老頭子我這些年還有些底蘊。”老神王輕笑道,“你且將封神台帶走,雖然失去了時空之心之力,但你這永恆戰體,這一身道血,未嘗不是一種更契合的偉力,玄黃大地昔年父親花費了不少心血,在那裡,你大可放手一搏……”
半盞茶後。
“當了這麼多年半天帝,也該會會老朋友新朋友了。”
這一天,天庭內,神王血氣撼動天外天,蔓延諸世之外,人族當世天帝走出南天門外,引動五方天界矚目,人們驚駭地發現,這位老神王毫不掩飾自身的足跡,前往的赫然是近日風雲彙聚,被各種未知莫名的強大存在鎖定的……鈞鴻神界。
“這位半天帝不是有道傷在身,若非百多年前那諸世之外一戰,已然幽居天庭多年,未履天界。”
“諸神國動蕩,神界也風雨飄搖,有傳說,乃是亙古未有之變局,但委實不是我等所能洞悉,疑似涉及了生命進化的終極之謎。”
“不錯,這幾日來,天界各地謠言四起,一些古老的神話人物接連現身,甚至有一族初祖級的存在顯照世間,動搖神權。”
……
天界大地,諸族不少修行者交談,各種消息拼湊起來,他們驚訝地發現,一些他們所認為的謠言,或許是……真的。
浩瀚星空。
不周山矗立於宇宙中央,天青色山體偉岸,有星河在其上流淌,各種星雲成團,漂浮於孤崖峭壁之上,有星空巨獸遨游,卻像是游弋在山體罅隙中的螻蟻,星空浩大,在過往由人族占據近古最大的一塊碎片,而今,不周山自人界星空而上,不論星空諸族承認與否,而今的人世間,都是星空真正的中樞之地,天運彙聚之所。
沐浴在沾染著星輝的清氣中,蘇乞年有些感嘆,一百多年不曾歸來了,於他的修行路而言,實在是一段不短的歲月,自續接天柱,天凡兩界徹底貫通之後,而今的浩瀚星空,就算沒有盡復遠古之像,也相差仿佛了,星空中純陽清氣彌漫,長生之基再聚。
蘇乞年目光落下,續接天柱之後,而今的玄黃大地,則在不周山的庇護之下,這曾經的道缺之地依然如故,頭頂不周山如天青色華蓋,垂落無量清氣,此間的修行上限,在蘇乞年這玄黃人皇感來,也得到了提升,足以誕生無上大帝。
甚至其天道意志,也有了巨大的蛻變,一百多年過去,恐怕就算不足以與諸皇比肩,也相差不多了。
嗡!
這一刻,蘇乞年體內道血復蘇,內蘊雙目,在他眼前,這片星空下,一切時空與命運,諸道軌跡都無所遁形,他在向前追朔,很快就捕捉到了兩股熟悉的生命氣息。
沒有疑問,劉清蟬和咯咯的確進了玄黃大地,只是眼下不知為何,他竟感知不到兩人所在,身為玄黃人皇,得天道意志所鐘,道缺之地在他眼前,幾乎沒有半分桎梏,更不會阻礙他的感知,這就有些古怪,但蘇乞年依然沒有衝動,當年尋到那神秘女子之後,他就明白,這位多半不會放棄收回最後三分之一時空之心。
轟!
即刻,蘇乞年抬腳邁步,沒有半分遮掩,諸天萬道皆同力,在他足下凝聚成一條斑斕的諸天路,橫亙在這片大宇宙中,他一步邁出,就跨越了大半個人界星空,這種威儀,撼動了整片大宇宙,諸族眾生皆戰栗,無數人仰望星空,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映照出那條斑斕的,橫亙在宇宙星空中的天路。
“是哪位皇者出巡?”
“似乎是……人界星空所在,卻不知是五大人皇中的哪一位?”
“近日不周山異動,天柱異響,諸天道海不平靜,難道是天界發生了什麼,所以波及到了下界……”
星空諸族很多無上生靈被驚動,但他們實在無法窺探人族星空,因為當下的浩瀚星空,自天柱續接,重歸遠古之像後,人族之勢已然勢不可擋,就算是諸族九大皇者,也都沉默不語,深居不出,更何況,這些年早有定論,這續接的天柱,正執掌在天界人族所立的天庭手中。
為諸神、諸天妖、神獸立天規,這直接令星空諸族噤聲,已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任何言辭與不甘,都是蒼白無力的。
“巡天殿主!”
等到這條瑰麗且偉岸的諸天路落到中域祖地,無數人族強者露出了激動無比的神色,時隔一百多年,這一位終於再現人世間,相比於三十九代天帝繼任者之名,眾多星空人族強者,還是更習慣於巡天殿主的稱謂。
但這毫不妨礙兆億計的人族眾生的敬畏與振奮,因為世間公認,巡天殿主乃是比肩人皇的存在,尤其是在很多天界傳遞下來的消息中,這位連神榜巨頭也不放在眼裡,乃古今難覓的像限人物,諸神之下問鼎絕巔的存在。
“拜見巡天殿主!”
人世間響起山呼海嘯,這是除了當世五大人皇之外,唯一能夠得到人族眾生頂禮膜拜的存在,哪怕是一些老輩人物也不例外,因為巡天殿主的功績,不在過往任何一個紀元的人皇之下,甚至隨著天柱續接,重新貫通天凡兩界,不周山重立,已有人將其與開元三皇並立。
而眾生的念頭,蘇乞年以道血映照,全都納入心靈世界,他搖搖頭,沒有生於蠻荒到近古的那段黑暗歲月,根本不能真切體會到,開元三皇對於人族的鼎定根基的意義,那是一種繼往開來,改天換日,其中付出的血與淚,絕非是他所能比。
戰皇殿深處。
一身黝黑甲胃,黑發濃密的當世戰皇立在金色大殿前,不吝贊嘆道:“好一條諸天路。”
蘇乞年的身影落下,聞言搖搖頭,道:“不過取巧罷了。”
當世戰皇眸光悠遠,深深看他一眼,道:“我能感受到,你體內的力量不同於過往,人族戰血,有了前所未有的蛻變,這條路,我前所未見。”
“未知的前路,尚在開辟中。”蘇乞年道。
“尚在開辟,就能將諸天路納入其中,我很好奇,當你真正超脫的那一天,會達至何等境地,或許可以真正凌駕於皇道領域之上。”當世戰皇感嘆一聲,“這無盡歲月以來,都號稱絕境的諸天路,今日在你這裡,終於得見一角盡頭。”
嗡!
即刻,皇道領域蔓延,蘇乞年看眼前這片被金色戰血籠罩的天地,以及那冉冉升起的唯一皇座,眼中再次升騰起久違的戰意。
昔年,當世戰皇為他演繹皇道領域諸般變化,雖然也曾交手,卻更多的是一種傳道解惑,而今,他開辟永恆戰體,獨辟己路,自時空天塹上歸來,自襯已不弱於這世間任何一位唯一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