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門外。
赤金戰輝絢爛,熾盛如天陽,將這片天外天映照得煌煌烈烈。
蘇乞年出手了,這不是和歸舟月等人對決,需要顧忌和留手,對於這太陰洞的陰古幽,他直接就動用了極盡戰血,脊椎骨湧動,如天龍盤踞,五重神藏大竅發光,像是五星連珠,將第六重神藏大竅也幾乎點亮,如汪洋般的至高氣息,自每一寸肌體內蓬勃而出。
轟!
他舉拳就打爆了陰古幽縈繞周身的群星之像,硬撼其掌鋒的太陰刀罡,摧枯拉朽般碾碎,噗的一聲,陰古幽的雙臂化成血粉,那拳鋒如赤金澆鑄,晶瑩若琉璃,永恆戰血彌漫著八劫神主難以想像的至高氣息,比神電還要快,貫穿進入陰古幽的胸膛,從後背透出。
砰!
蘇乞年振臂,直接將其震得四分五裂,血與骨爆碎,而後擊中了一口巴掌大的瑩白石臼。
鐺!
有恐怖的金屬顫音,仿佛天鐘被敲響,蘇乞年後退半步,那石臼繚繞明黃月輝,分明是守護陰古幽太陰神魂的至高器物,隨著蘇乞年一拳落下,閃電般復蘇,裹挾著陰古幽的太陰神魂,幻化出重重月影,仿佛遁入了萬古長夜,一下出現在遠方,脫離了蘇乞年的拳勢籠罩。
沒有繼續出手,蘇乞年立在南天門前,甩了甩右手,除了指節有些發白,筋骨有些生疼外,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勢。
看來,他這永恆戰體,真的已經臨近蛻變的邊緣,甚至已經開始沾染六重神藏大竅的偉力,肉身天壁時刻垂落浩瀚的至高氣息,被不滅體符文汲取,融入那諸道本源紋絡中,成為支撐永恆戰體至高本源化的薪柴。
什麼!
“我看到了什麼,陰古幽的太陰神體外加太陰刀罡,連一剎那都沒撐住就被碾碎了。”
“那是什麼戰體,簡直恐怖,要不是缺乏至高本源氣機,我都以為是一位至高神主了,那至高氣息未免太雄渾了,八劫神主中,有這種存在嗎?”
“八九之劫走到盡頭的神獸,怕也未必比得上……”
迷蒙白霧中頓時炸開了鍋,諸族很多強者震驚得無以復加,尤其是年輕一輩,心神都在戰栗,他們當中不乏諸神血脈,尤其是一些諸神子嗣,更是沉下了目光,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陰古幽很強,尤其是太陰神體雛形已成,意味著其對於太陰至高本源符文的衍化,已經參悟到了一定境地,反哺八劫之體,方才成就了太陰神體雛形。
諸族真神天功裡,很多都有著錘煉神體的秘法,因為至高本源之體難成,舉世罕見,除了神王法,幾乎沒有銘刻至高本源之體的秘法傳承,而神體,就這樣被諸神開創出來,一旦煉成,幾乎算得上一種弱化的至高本源之體。
別看多了弱化兩個字,一旦步入至高領域,神體大成,在至高神主中,也罕有匹敵者,單論體魄,足以與這一領域的神獸及天妖比肩。
“他,更強了。”戰血天橋上,歸舟月眸光裡,似有時光碎片飛舞,語氣很篤定。
最有發言權的是玄無界與姬鎮獄,尤其是姬鎮獄,渾身上下每一寸肌體,都體會過那種堅硬與痛,他很肯定,當初的蘇乞年雖然有所保留,但絕對沒有達到這種境地,那種骨子裡至高氣息的飽滿程度,與當下不可同日而語,這一拳要是換做他來接,也不會有第二種可能,他與那陰古幽,最多也就在伯仲之間。
有諸神子嗣的目光,一直在那石臼與蘇乞年的拳鋒間游走,而後心中不可抑止地滋生出一個念頭。
這下界土著,已經抵近那一領域了不成?
白霧翻騰,很多地方呈現出驚人的異像,伴著大道合鳴之音,乃至有天花亂墜,地湧金蓮,諸多法相交迭,那是來自諸族的很多至高生靈,同樣被蘇乞年這一拳牽動了心緒。
對於南天門內外,無論是人族還是諸族、天妖、神獸族群的至高神主而言,蘇乞年這一身至高氣息濃郁到不像話的戰血,甚至抵住了至高器物復蘇氣機的一拳,都算不得什麼,與他們所立身的領域相比,實在微不足道,但其展現出來的潛力與底蘊,才是真正令至高生靈都側目的地方。
在場的很多七劫、八劫神主,甚至一些諸神血脈都不清楚,但他們這些至高生靈卻了然於胸,諸神子嗣角鬥場裡,最可怕的不是傳說中的神王子嗣,而是以八劫之身,橫擊至高的神話領域。
什麼是神話,那是起源於諸神的領域,超越尋常道與理,於不可能之境打破極限,宛如神跡。
就算是諸神子嗣,也都在追尋這一宛如神跡的領域,甚至眾多至高生靈很清楚,躋身神話領域,所擁有的意義,不僅僅只是橫擊至高。
但躋身神話領域何等艱難,就算對於諸神子嗣而言,也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別說是躋身於內,就算是抵近,都足以睥睨這天界大多數諸神子嗣,他年渡過九九重劫,也能更多出一線生機。
此刻,那口瑩白石臼在虛空中沉浮,宛如一輪天月當空,至高氣機流轉,這是至高兵器中的器,主神通偉力,造化玄奇,隨著其復蘇,秘力流淌,虛無中,太陰本源之力清冷,像是萬古月華凝結而成,汩汩流淌,彙聚至石臼中,陰古幽的身影再現,血肉重生。
明黃瞳子陰沉,陰古幽整個人都不復最初的從容與儒雅,溫和的氣質蕩然無存,沒辦法,剛剛若不是太陰天臼復蘇,他多半被一拳打爆神魂,哪裡還有血肉重生的機會,這種生死間的徘徊,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而接下來蘇乞年的話,更是令他眼角青筋跳動,幾乎氣炸了肺。
“你太弱了。”
蘇乞年語氣很淡,只是輕輕瞥他一眼,就不再關注,這種字裡行間的輕視與淡漠姿態,像極了曾經的自己,陰古幽看向身前的太陰天臼,幾乎忍不住就要朝著蘇乞年砸落下去,但還是生生忍住了,至高兵器,無論是器還是兵,都壞了規矩,剛剛為了活命也就罷了,在這南天門前,再催動就算是其他諸神子嗣,也要看不起他。
“角鬥場裡,我只是勉強列入上游,還有……”
“連我一拳都禁不住,要是你們太陰洞沒有更強的,那就換其他人來,話太多了,三天三夜也打不完。”
蘇乞年直接打斷了他,說得再多也沒有堂堂正正硬挨他一拳來得實在,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尋常諸神子嗣,都太脆了,一打就爆,血淋淋的,有礙觀感。
“退下。”
不等陰古幽再開口,迷蒙白霧中有聲音響起,不見半分情緒,但這南天門外,縹緲的白霧都似乎變得陰冷沉重起來,顯然即便身為至高生靈,開口的太陰洞強者心情也很不好,過分自負,換來被那下界年輕土著一拳打爆,來年天界古史上,諸族威壓天庭這一頁,身為諸神子嗣中第一個出手的,勢必被釘在恥辱柱上,遺笑千百紀元。
“下一個。”
蘇乞年再開口,他長身而立,語氣平淡,氣息復歸平靜,要不是南天門外漫天尚未消散的赤金戰輝,沒人會想到,其體內竟然沉寂著如此恐怖的戰血,一拳就打爆了一位真神之子。
八方皆寂。
蘇乞年開口後數息,那異像紛呈的白霧裡,都沒有一個年輕強者走出來,南天門內,一座座戰血天橋上,百萬天師,無數天兵天將眸光都很火熱,到來的諸族、天妖、神獸族群的至高神主就有數百,隨行的諸神血脈,神明親子亦有不少,這數息的靜默,毫無疑問,是一種無聲的認可。
因為陰古幽成為了一道門檻,能不能一拳打爆他,才能擁有與那下界土著交手的資格。
這實在有些諷刺,不少諸神子嗣臉上感到火辣辣的,周身的異像都悄悄收斂起來,太過神聖的姿態,只會讓人關注他們,落下目光,事實上,真讓他們出手,怕是比陰古幽碎得更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