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天碑之地。
不只是蘇乞年,青衣少年也快要橫推過近兩百座至高天碑了,至於那些鎮壓八劫神主的黃昏天碑,直接被兩人嫌棄了,誰都不願沾染,留到最後再說。
某一刻,兩人同時自天碑內走出,都不禁看了一眼遠方那片朦朧的諸神天碑,老神王掃墓的力道有點大,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三百座!四百座!五百座……
作為執行人的蘇乞年,也感到有些過意不去了,覺得今日之後,眾神山上已經復蘇的古神們怕是要瘋,誰能想到,會有天碑與時空之心這樣兩股禁忌偉力交織,封鎮一切,無盡時空都封鎖在內,抹去一切命運波瀾,難以追朔。
五百位至高神主了!換做當今天界,神榜上近乎被自己清空六分之一了。就算放到遠古神榜最鼎盛的歲月,近萬至高生靈,五百位也占到近乎半成了。
可以說,這諸神沉眠之地,尤其是這至高天碑所在,每一個復蘇、掙脫而出的至高強者,都將是古神們重返天界,奪回神座與神位,重立神國時最重要的底蘊之一。
而五百座至高天碑裡,據蘇乞年親手統計,撐過他三招,達到神榜巨頭門檻的神話巨頭或是至高生靈,能有十五位,撐過他四招,最多不超過五招的神榜巨頭,則只有兩人,差不多也就與當初的鈞戮神主相當,這還是他沒有全力出手,以盡可能地積蓄底蘊為最終目的。
青衣少年的速度也差不多,還剩六個時辰時,兩人已經掃過了近千座至高天碑,尚且矗立著的黃昏天碑,還有生機外溢的,只余下不足半數了。
第五百零一座至高天碑!
蘇乞年甫一走進來,就覺察到虛無中彌漫的,若有若無的“同類”氣息。
這是一個看上去十分粗獷的年輕男子,赤著如古銅澆鑄的上半身,濃眉粗大,一雙眸子宛如兩盞金燈,在蘇乞年走進這座天碑的第一時間就睜開了,天地锃亮,絢爛無比,仿佛進入了亙古天陽的核心地帶。
“遠古像限!”蘇乞年眸光一亮。
只是他感受到了對方彌散在外的超脫思感,卻並未感受到那塊屬於對方的界碑。
“遠古已逝,黃昏天碑下凝固歲月,我已復蘇,遠古的界碑自然消散在當世,只要打破你的像限,我自然可以重新立下現世界碑,嗯?你的界碑呢?”
這位遠古像限隨即就愣住了,因為並未感受到蘇乞年的界碑所在,反而映照虛無,有兩座宏大的界碑橫亙在朦朧遠方。
嘶!
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後世這個紀元,居然有兩大像限並世,也就是說,有一位破限者。
不對,應該是兩位破限者!因為他看到了第一像限界碑上蘇乞年留下的拳洞,而第二像限界碑完好無損,也就是說,眼前之人已經打破了第一像限界碑,介乎於第一像限與第二像限之間,只差一步,就可以立下第三像限。
不過,這並未令他感到驚懼,反而一雙如金燈般的眸子,愈發璀璨起來,古來像限兩不遇,如非是黃昏天碑凝固歲月,他如何能夠守住像限領域,依然壓制在至高之下,即便界碑消散,依然有重立的機會。
“讓我看看,你後世的破限者,到底有多強!”
這位遠古像限邁步,雖然氣息不顯,但整個人的氣勢,卻在無限拔高,像是有一輪天陽,在這天碑之內升起,衝出諸天之外,滂沱的天外道韻,伴著諸天枷鎖拉動的聲響,如一條天外陽河,朝著蘇乞年衝刷而至。
當年,加固黃昏天碑時,有一些並未抗拒,也未顯聖,在此刻的蘇乞年看來,恐怕借他之力磨礪己身者不在少數,根本不在意這外力來自何處,就算與黃昏天碑同源,當年的他,實在太過孱弱了,根本引動不了這些至高層次真正強者的目光。
就像眼前這位遠古的年輕像限,除了對於蘇乞年的氣息有些熟悉之外,他所有的心意,都落在了重立界碑上。
轟!
隔著很遠,粗獷年輕男子就一拳打出,諸道俱暗,唯有他的拳光,像是在為諸天照破黑暗,這拳光太刺目了,仿佛一輪天外道陽墜落,與其拳鋒合一,壓得這片天碑虛空,都劇烈轟鳴,猛烈搖晃起來。
蘇乞年眸光一瞬間變得絢爛起來,五色漣漪在指掌間生發,超脫思感下,他氣質愈發神聖且空明,五大異像在身後浮現,而後與五指合一,他周身虛無之地,諸天枷鎖都暗澹下去,諸天本源之體復蘇,萬道合鳴,掀動天外道韻。
轟隆!
他捏動原始拳印,指掌間像是有一輪五色天陽炸開,迎上了這似可焚燒諸道的一拳,兩道拳印在虛無中碰撞,恐怖的天外道韻如潮汐般擴張,規則秩序齊現,劇烈錚鳴,似乎在抵制兩者初步超脫諸天的氣像。
哐!
有宏大的金屬顫音,宛如道鐘被敲響,但暗澹的卻是萬道汪洋,不只是蘇乞年眼前浮現一抹異色,就算是那位遠古像限,目光也愈發熾盛起來,因為他們都是第一次遭逢,同輩中竟有人能夠與自己比拼體魄,不落下風。
下一刻,這位遠古年輕像限整個人都綻放道外無量光,他身化天陽,諸道退避,像是構築了一方世外之地,在極速擴張,一下將蘇乞年拉入其中,灼燙的光和熱,並未傷及蘇乞年的血肉,卻在為他……淬瀝諸天枷鎖。
以超脫思感,駕馭道外至陽道火,在像限領域內,為諸道淬瀝枷鎖,這種手段簡直匪夷所思,更像是一種對於秩序規則的轉嫁,將蘇乞年當成了疏導之地,這等同於將諸天規則秩序對一位像限的惡意,全都加諸於一人之身。
剎那間,蘇乞年只感到超脫思感都像是蒙塵了,肉身諸天如承重負,那暗澹下去的諸道枷鎖,非但重新凝實,更熠熠生輝,規則秩序氣韻更強了。
粗獷的年輕男子眸光冷澹,他像是一尊古老的神祗轉世,拳印煌煌,威壓諸天,行走在自身的像限領域中,超脫思感運轉到極致,整個人都朦朧了,像是要脫離此界,更要趁此格殺蘇乞年這個後世破限者。
然而,蘇乞年並未驚惶,更未有半分失措,與復歸像限領域的鈞鴻神王交過手,他雖然尚未完全消化當日的收獲,但已經不是當初剛破限時可比。
他指掌虛握,依然是原始拳印,但是指縫間,卻有一條晶瑩若琉璃的道軌穿梭而出,仿佛太初穿越而來的第一縷光,那時諸道不存,諸天未現,這道光照亮了混沌,照破了原始生命的胎膜,指引了未來的方向。
此刻,萬道晦暗,年輕的遠古像限的天陽拳印,也失去了煌煌之勢,唯有這一拳光芒萬丈。
蘇乞年的氣質也變了,那粗獷的年輕男子原本冷澹的眸光也隨之變了,這是一股過去未現,今世不存的氣韻,這是……古今唯一之像!
“辟道!”
這位遠古像限不禁動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位後世的年輕像限,不僅是一位破限者,還是一位古今唯一的辟道者,而相比於像限領域,辟道更是遠古無數至高生靈所求而不可得的,與像限領域有所重合,但一旦大成,又凌駕於像限領域之上。
鐺!
古今唯一的道韻流淌,這是真正完全超脫於諸天之外的偉力,兩道拳印激烈碰撞,比天陽還要璀璨的火星,將這天碑虛空都震得簌簌晃動,甚至有龜裂音傳入耳中。
年輕的遠古像限踉蹌倒退,他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遭遇了一位像限中的另類辟道者,那晶瑩若琉璃的道軌太強了,像限雖然走在超脫諸天的路上,道與法也在朝著天外躍遷,但終究不曾完全掙脫規則與秩序的枷鎖,但他毫無怯意,同為像限,古往今來都沒有同輩爭鋒的先例,今日這一戰於他而言,某種意義上,比成神更加重要。
才一條道軌,也就渡過了辟道初劫,在他看來,遠非是絕境。
“亙古天陽焚道海,天外一尊太陽神!”
這位面容粗獷的遠古年輕像限神情肅穆,璀璨的像限領域瞬間坍塌,他像是納世外之地於拳掌之間,周身有鐵鏈繃緊的秩序道音,仿佛可以聽到規則濤浪掀起的巨響,他整個人都朦朧下去,超脫思感猛地拔高一截,遠方,似乎有一塊虛幻的界碑浮現,似要掙脫無盡時空,重臨此世。
轟隆!
他再次打出一拳,茫茫像限之力,像是裹挾著他整個人都跳脫出了諸天之外,他拳印至大剛陽,將諸天鎖鏈都燒得金紅一片,大有熔斷之像,這是他自遠古而來,相隔了無盡歲月,欲在當世重立界碑的像限之拳。
蘇乞年戰意高漲,超脫思感亦在沸騰,五色經義在心間流淌,道字符高懸,勾連諸法,他周身浮現出九道像限殘影,連同真身,瞬間打出了甲子十拳。(求訂閱,求點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