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住他!”
驀的,不滅龍船上,兩位人王竟同時開口道。
不用多言,四師兄冷風抬手就打出了手腕上的兩枚時間枷鎖。
明黃如玉的時間枷鎖,裹挾著光陰長河奔湧的聲響,又好像穿梭在時光的罅隙中,這片虛無之地凝滯,即便是鈞琥神主,那籠罩周身的金色漣漪,也像是被靜止了,兩道時間枷鎖,隨即落在了其手腕上。
這諸天靈物榜上排在百名左右的絕世靈物,無數紀元以來,現世的次數都不超過十指之數,可鎖住一切光陰流逝,哪怕是諸天意志也無法侵蝕。
鈞琥神主被定在了原地。
嗡!
但即刻,這位來自諸神國度的至高存在,周身金色的漣漪波蕩,斑斕的神曦流溢,一股難言的威嚴氣機,像是要貫穿亙古諸天,劃破時空界壁,其手腕上,那兩枚時間枷鎖頓時緊繃,哢嚓作響,竟生出了龜裂之像。
四師兄冷風凝住了眸子,這號稱連諸皇壽元也能鎖住的時間枷鎖,竟然不能徹底鎖住這鈞琥神主的光陰,乃至有了崩裂的跡像。
“足夠了。”又一次,兩位人王同時開口道。
與此同時,二師兄祁清也取下了背後的石弓,另一只手抓住了那杆粗糙的石箭,搭在了弓弦上,雖然他手中的不是什麼人皇兵器,但就算只能攪擾剎那也是好的,這麼多年來,多少次生死間蹚過,那一線生機,很多時候,就是這麼爭出來的。
當石箭搭在石弓之上,一股莫名的氣機,頓時在不滅龍船上彌漫開來。
蘇乞年凝目,體內休命刀前所未有的震鳴,只見那杆粗糙的石箭一寸一寸撐開了弓弦,就算是二師兄祁清,也露出了詫異之色,過往難以拉開的弓弦,此刻隨著石箭落下,竟輕易化成了滿月,而後,那石箭近乎鈍口的箭尖對准了那鈞琥神主。
剎那間,鈞琥神主那如琥珀般的金色眸子,第一次劇烈收縮,哪怕是時間枷鎖也不能徹底鎖住,那雙眸子裡,迸射出兩道斑斕的神光,像是兩條鎖鏈,又好像是兩口至高的神劍,諸道都被切開了,卻連哀鳴聲也不敢生出分毫。
吟!
也就在這一刻,二師兄祁清松開了手指,石箭離弦,淡淡的箭吟聲響徹在這片虛無之地,不是很恢宏,卻悠長無比,像是滲透進入了無盡時空,那箭尖劃過虛無的每一寸軌跡都清晰可見,但沒有人能夠鎖定這一箭,即便是此刻駕馭戰皇遺蛻的第四刑天也不行。
這箭吟聲中,不滅龍船上,每個人的眼前,都像是拉開了一幅璀璨的畫卷,那是一道雄健的身影,赤著如神銅鑄就的上身,拉開了手中的戰弓,足足十杆石箭搭在弓弦上,對准了蒼宇之上,十輪巍峨的天陽。
而後,十箭橫空,貫穿了天宇,擊穿了界壁,刺破了諸天,十日齊墜,而那輪屬於人界的神陽,再次升起。
射日箭!
第一刑天動容,真的是射日箭,所以傳說中的射日箭,並非是只有十口,此時這射出的,正是第十一箭,如此說來,那口石弓,十之八九,也就是傳說中失落的射日弓。
射日箭,不只是一口人皇兵器,相傳昔年的近古羿皇,是有望將箭道映道諸天的,但最後卻沒有那麼做,雖然這種傳說不知真假,但毫無疑問,羿皇的箭道之強,那是諸皇都為之忌憚的,曾令以箭道著稱的星辰族,都黯然失色,那一個紀元,星辰族強者在人族面前,無人敢出箭。
而眼下,鈞琥神主的反應,毫無疑問,也印證了這一點,但那斑斕的神光,在古樸的石箭箭鋒前,卻被瞬間洞穿,那連諸道都臣服,為之驅使的斑斕神曦,卻不能禁錮,瓦解這一箭分毫。
“好箭!”人王萬物生贊嘆一聲,按落在背後刀柄上的手緩緩握住。
下一刻,鈞琥神主通體綻放斑斕的神光,他像是一尊永恆不落的神祗復生,無盡的神曦自每一寸肌體中迸射而出,他掙斷了時間枷鎖,身為一位立在封神領域的存在,諸法不侵,諸道不加身,只是諸神權柄的根基,更能截斷諸道,破滅諸法,即便是時間枷鎖,也不能真的鎖住他。
一杆古樸而原始的石箭,在眼前極速放大,鈞琥神主大喝一聲,他如玉石般無瑕的雙手,掀動金燦燦的漣漪,封神域凝於掌心,他以雙掌,夾住了射日箭。
鐺!
有刺亮的火星迸濺,比神陽還要璀璨,虛無中,再次響起了諸神的吟唱,鈞琥神主一身金色衣袍獵獵作響,仿佛諸神的戰衣,他一頭絢爛的金發激揚,這一刻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一箭,連他的諸神權柄也不能截斷,不能瓦解,這是道外之力,不在諸道之內。
甚至還不止於此,這一箭中,他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精神意志,超越了不滅,甚至穿透了混沌,去到了一重他也難以理解的深處。
咚!
他後退半步,而後再次後退半步,虛無震蕩,這位堪比諸皇的至高存在,此刻臉色無比凝重,他竟然快要禁錮不住這一箭了,這絕非是那人族王者所能射出的一箭,似乎是專為他而留下的,那箭中的神意,竟鎖定了他的神魂。
誰能推演萬古,跨越這麼漫長的年月,專為他留下這一箭,他不相信,這些後世的下界強者,能夠走出這樣的存在,哪怕是修行最璀璨的遠古洪荒年間,下界中這樣的存在,也寥寥無幾,但要說能夠傷到他,卻是一個也沒有。
轟!
下一刻,那掌心古樸的石箭,驟然間迸發出無量光,那箭吟聲瞬間高漲,一下撕裂了這片虛無之地,那禁錮時空的斑斕神域,也被衝破了一道口子,驚世的箭吟聲,一下傳遍了諸天,再次驚動了沉眠的諸皇。
與此同時,鈞琥神主的雙手被崩開,在他琥珀般的金色瞳子裡,只剩下了一道古拙的箭光,卻像是比這世間最絢爛的極光還要璀璨,這不禁令他想起了昔年天界的彩霞,這一箭,有媲美天霞之絢爛,甚至尤有勝之。
噗!
有斑斕的神血濺起,鈞琥神主定在了原地,石箭像是洞穿了永恆,自其眉心貫透而過,冥冥之中,他像是看到了無數紀元之前,那片古老的人界大地上,一道雄健而飽滿的身影,精赤著上身,彎弓搭箭,隔著無盡時空,鎖定了他。
那是一雙比天陽還要刺亮的眸子,堅凝而沉著,仿佛燃燒著熊熊戰火,可以席卷諸天。
這一箭,鈞琥神主重創。
他劇烈搖晃兩下,而後踉蹌倒退,這一箭對於他神體的傷害還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他的封神域被撕裂了,神魂被擊穿,這種傷勢,在天界未開,長生路未曾續接的今日,幾乎難以彌補,他一身偉力,不再圓滿無瑕,生機也如篩子一般,不再無漏,這將加快他走向寂滅的速度。
鏘!
也就在這一刻,又一縷刀鳴聲響起,那是不滅龍船上,人王萬物生拔出了背後那口被獸皮包裹的長刀,生滿了暗紅色鐵鏽的刀柄下,是一截同樣布滿了鐵鏽的刀身,而隨著萬物生揮動,那刀身顫鳴,一枚又一枚鐵鏽剝落,顯露出那斑斕而刺亮的刀身。
踉蹌倒退中的鈞琥神主,剎那間一陣毛骨悚然,他像是見到了無比不可思議的一幕,盯住了人王萬物生手中的長刀。
“人族!你敢竊取諸神權柄!“
他驚怒交加,但人王萬物生卻不理他,長刀揮動,一縷斑斕的刀光,劃破了虛無,映照出一片蒼茫大地,神魔謫落,萬物歸寂,而不等他有所動作,虛無中,一條條晶瑩的石質鎖鏈浮現,一下纏繞在其四肢之上,他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封鎮之力。
在不滅龍船上,蘇乞年與劉清蟬雙手相握,三分之一時光之心共振,過去身與未來身,無視了這斑斕神域的禁錮,與現世真身合一,蘇乞年勾動封鎮法,一身氣機高漲,瞬間破入了戰帝領域。
不僅如此,以肉身道果為基,第二種道果氣息在戰體天地內升騰而起,時至而今,踏入蓋世領域之後,借助與劉清蟬三分之一時光之心共振,蘇乞年彙聚過去、未來二身之力於一體,已足以與未來身的未來身媲美。
此刻,晶瑩的封鎮鎖鏈加身,鈞琥神主頓時感到了一股強烈的虛弱感,本就遭到重創的他,此刻氣息進一步衰落,這是又一種道外之力,且映道諸天,還是源自那位誅天者,鈞琥神主沒有想到,這誅神者對於此道的領悟,居然達至如斯境地。
這全都是因為在這剎那間,其一身氣息膨脹了何止十倍,像是瞬間完成了一重生命層次的跨越,他感受到了時空的氣息,像是有什麼被召喚而至,竟無視了他神域的禁錮,此子身上,竟疑似存在某種時空古器。(求訂閱,感謝大家的月票和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