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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耀不到的樹影裡。
這是一名通體被暗紅甲胄包裹的身影,只露出一雙漆黑泛紅的眼睛,冰冷而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一口長劍,暗紅如血,晶瑩如玉,刺穿了真空,沒入了桂樹裡,朝著另一端的蘇乞年洞穿而去。
噗!
不好!
然而,那出手之人冰冷的眸子卻是驀地一震,握劍的右手一絞,整株數十丈高的桂樹炸開,四分五裂,被真空劍痕絞成碎片。
他霍地轉身,就看到那個少年立在身後十丈之外,負手而立,臉色哪裡還有一點蒼白,甚至就連嘴角的血跡,都消失不見了。
這時,原地那另一道被洞穿了眉心的身影,才由實化虛,消失不見。
緊接著,就是一連串遲來的音爆聲。
一身暗紅甲胄的身影盯住了蘇乞年,有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不知男女,道:“你沒有半廢!”
看眼前一身幽暗氣息的身影,蘇乞年淡淡道:“閣下斂息之功非同小可,難以鎖定,若不是半廢,又如何能夠引出閣下,如果沒有看錯,閣下該是九幽第七殺了。”
“不錯!”
話音剛落,這一身暗紅甲胄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身法詭異,難以捉摸。
“你走不了!”
蘇乞年眸子一冷,他身動,就出現在裡許之外,一只拳頭綻放無量光,如白金澆鑄而成,朝著一個方向打出。
昂!
有龍吟聲,拳光照虛空,真空如裂帛,被撕開來,顯露出第七殺的身影。
似乎早有預料,第七殺驀地轉身,暗紅長劍如毒蛇一般,猩紅劍罡吞吐,有本源波動,那是世間最純粹的殺戮本源。
鐺!
一聲巨響,如神匠鍛鐵,火星四濺,如一枚枚小太陽,照亮了四方虛空。
瞬息之後,那一身暗紅甲胄的九幽第七殺瞳孔劇烈收縮,哢嚓一聲,手中幾乎直追中位無痕寶兵的幽蛇劍劍尖崩斷,那一只如白金澆鑄的拳頭毫發無損,勢如破竹,朝前洞穿。
噗!
血花綻放,月光下妖艷而凄美。
第七殺橫飛出去,接連撞斷了十數株大樹,落地之後再次消失不見。
“我說過,你走不了。”
蘇乞年搖搖頭,他目光淡漠,下一刻身形一閃,就出現在兩裡之外,他拳如龍,背後一頭龍馬通體綻放白金光,形如真龍,昂首咆哮。
既而,一道刺目的拳罡凝成光束,洞穿真空,破入粉碎真空世界。
咚!
一聲悶響,第七殺的身影顯現,墜落出來,肉身破敗,胸膛被生生洞穿,毫無疑問,這是一名破入了一流之境的混元高手,此刻卻如稻草人一般,狠狠墜落大地,砸出一道十丈方圓,丈許深的大坑。
砰!
包裹住面部的甲片碎裂,露出一個中年人的面孔,泛紅的眸子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盯住了蘇乞年,再看了看自己胸口被撕裂洞穿的甲胄,無痕寶甲有多難得,尤其是自己這一口,與手中的幽蛇劍一爐同出,都接近了中位無痕寶兵,但還是擋不住眼前這個少年的拳頭。
“禁忌!”
他大口咳血,咬牙吐出這兩個字,這個少年雖然看上去滿身滄桑,未老先衰,但是武力之強,在年輕禁忌中,怕都不是弱者,自己已經臨近了混元境第二步的修為,殺戮本源就要參悟出來兩種玄奧,依然擋不住,長安城中傳出的消息,根本就錯了,這哪裡是能與鯤鵬族帝子鯤玄比肩,而是足以將其鎮殺的存在。
此刻,他再看眼前的少年,就大不相同,月光下如雪的鬢發輕揚,一頭灰白頭發滄桑,身姿挺拔,立在那裡,分明就有一種無敵的風采。
“我死了,你也逃不了。”第七殺笑了,笑得腑髒都咳出來。
“先送你上路。”
蘇乞年語氣很冷,他一只腳凌空踏下,時至而今,他肉身體魄何等強盛,這一腳落下,大地劇震,一條條大裂縫蔓延出去數裡遠,那第七殺,連同一身殘破的甲胄,頓時四分五裂,成為一灘血與骨。
蘇乞年身上點塵不沾,他屈指一彈,一縷光明琉璃火落下,焚燒成灰,土泥都被燒化,成為一種結晶,如琉璃一般純淨。
轉身離開,走出這片荒林之後,蘇乞年整個人的氣息又變得萎靡,有一種病態。
三日之後。
京道與湖北道交界之地,平離州,啟辰縣。
一個鬢發如雪的少年走進城門,一身遲暮之氣,鬢發雪白,令得街上的行人都不自覺地避開數尺,生怕染上惡疾。
也有老人露出惋惜之色,一個看上去清秀的少年,正是風華正茂的年歲,卻未老先衰,上了年紀,總能感到時月將盡的氣息,在這些老人看來,這個路過的少年,恐怕並不比他們能多活幾年。
散花樓。
這是啟辰縣裡數一數二的酒樓,以散花釀聞名,是平離州有名的美酒陳釀。
雖然看少年有些異樣,但小二還是勉強露出笑臉,將其迎上去,不過卻不自覺地離其兩尺遠。
臨近傍晚,酒樓中已有不少人,這裡是兩道交界之地,江湖中人不少,一些名門大戶也有,帶著護衛,在這裡飲酒交談,說不出多大的隱秘,卻都是大江南北的異聞,各路消息交織,有真有假,奇聞趣事不少,尤其喜談名門大派,武林高手。
這時,一些人看到小二引了一個鬢發如雪的少年上來,有人露出詫異之色,但仔細打量一眼,腳步虛浮,筋肉松軟,似乎沒有什麼修為,也就收回了目光,只當是一個命運多舛的少年,未老先衰。
“有酒嗎?”蘇乞年在角落一張空座坐下。
“有,我散花樓最好的就是散花釀,”說到酒,小二滿臉傲色,“這整個平離州,我散花樓的散花釀稱第二,沒第二家敢稱第一。”
“那就取最好的散花釀一壇來。”
最好的散花釀!一壇!
小二目光一滯,臨近幾張桌子的江湖散人有人搖頭,真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雛兒,散花樓的散花釀,最好的是足足三百年的陳釀,粘稠如漿,且不說常人半杯即倒,這一壇,沒有三、四百兩雪銀,根本買不到。
“多少銀子。”
蘇乞年平靜道,時至而今,尋常人心,他早已可一眼洞穿,不過市井中人,不值得計較。
“三百五十兩雪銀。”
小二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張潔白的雪銀票放到了桌上,上面有官府的印章,一千兩三個黑漆大字印入眼簾。
一千兩雪銀!
小二頓時眉開眼笑,居然是個深藏不漏的富家子弟,只可惜看上去未老先衰,不過這些都與他無關,他拿起雪銀票,就恭聲道:“客官稍等,小的這就去取酒。”
雪銀票!
這時,臨近的一些江湖客相視一眼,就眼前一亮,不動聲色,不過說話聲不自覺地有些大了。
這一切種種,都逃不過蘇乞年的眼睛,他不以為意,不多時,有散花釀上來,還有幾碟這散花樓的招牌菜,蘇乞年倒一碗酒,果然粘稠如漿,晶瑩如琥珀,有酒水掛在碗口,拉出一縷長長的絲線。
半碗酒下肚,蘇乞年眼前微亮,果然是好酒,甚至其中還蘊藏有不弱的元氣,可以滋補氣血,於尋常尚未築基的練武之人而言,都可以算是好東西。
看蘇乞年半碗酒下肚,而面不改色,就有幾名江湖客咋舌,這個少年好大的酒量。
這一刻,啟辰縣外。
殘陽下,一名身著紫紅八卦道袍的青年邁步而來,早已在城門口候著的啟辰縣一流武林世家杜家家主頓時眼前一亮,遠遠地就迎了上去。
“小天師蒞臨,我啟辰縣今夜必定星光燦爛,杜全生有禮了。”
“杜家主客氣。”
余絕道微微頷首,他眸光平淡,語氣也淡如水。
“小天師請,散花樓上略備薄酒,為小天師接風洗塵。”杜全生不以為意,依舊笑容滿面。
“杜家主費心。”
余絕道點頭,杜全生頓時笑意更盛,他讓開半個身子,與這位小天師並肩而行,另外幾名家族長老則跟隨於後,一言不發。
看一行人走進城裡,城門口,一些江湖散人頓時露出振奮之色。
“龍虎山小天師!居然是這一位到了啟辰縣。”
“龍虎榜上第四十八位的年輕人傑,乃是當今年輕一輩的風雲人物,就是很多二流龍虎境的老輩強者,也不是對手,傳聞《龍虎道體》堪比無痕寶兵。”
……
“似乎,這一位在兩個月前,高居龍虎榜第四十七把交椅,後來敗在那位新晉崛起的武當青羊峰弟子,小神仙蘇乞年手中……”
“不過近日似乎有傳言,剛剛從長安城傳來,那位小神仙似乎練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已經半廢了。”(求月票推薦票,起點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持!十步歡迎書評,但不歡迎看不清就亂評論的,非要我寫明了主角在偽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