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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六扇門駐地,聽到背後那震天的怒嘯,蘇乞年兄弟二人相視一眼,皆放聲大笑。
“痛快!”
蘇乞明大喝一聲:“狗一樣的東西,能修行到達今天這一步,真是天道瞎眼。”
蘇乞年的目光深沉,從剛剛那歐陽絕走出正廳的一刻,他便嗅到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氣息,不知道這其中又醞釀了多少詭詐。
何況修行路上,蘇乞年從未奢望一片坦途,武林中人修行爭命,事實上也是在逆天而行,他秉承休命真意,順天應命,也不過只是順應善惡,善惡存心,除此之外,他同樣處在逆天爭命的路上。
北海邊疆,炮灰營。
這是一處看上去有些老舊的營地,缺少修葺,到處都是殘破的石屋,到了這裡,首先聞到的,便是濃重的血腥氣。
“乞明!”
蘇乞年二人走進炮灰營,無數緩刑死囚眼前一亮,皆露出笑容,蘇乞年都看在眼裡,在這些笑容中,他並未察覺到多少雜質。
看來,生死之間,往往可以令人洗煉去不少紅塵氣,少了許多世故,多了許多真誠。
炮灰營裡的傷患不少,到處都是傷者,缺胳膊少腿的時常可見,有人在哀鳴,但是這裡的傷藥真的不多。
“因為是炮灰營,所以歷來這裡的生存最不受重視,只要活著的人能吃飽不死,至於傷者,能救則救,不能救就放到一邊。”
蘇乞明沉聲道,這就是炮灰營,甚至說起來,只要不相互殺戮,沒有人會管你的死活。
蘇乞年略一沉吟,他心念一動,精神意志滲透進入虛空深處。
轟!
下一刻,整個炮灰營上空,自虛空深處,垂落下來瀑布般的天地元始之氣。
“天啊!這是天地元始之氣!”
“快打坐!補充真氣,恢復氣血!”
無數炮灰營緩刑死囚驚喜交加,在短暫的嘈雜之後,幾乎所有人都盤膝坐下,呼吸吐納,這對於諸多緩刑死囚而言,不亞於是一場造化,身在炮灰營,雖然每一次妖師攻伐,都衝鋒在最前方,但最後分下來的妖體血肉卻是最少的,果腹還勉強,想要促進修行,單靠軍中供給,就十分勉強。
迷蒙的天地元始之氣,呈一種近似混沌的色澤,自虛空深處垂落下來。
也就是蘇乞年這樣的精神意志,才能夠做到這一步,炮灰營雖然損耗慘重,但也還尚存有數千人,供給這麼多人修行補充,不是一般的武道強者可以做到的。
深吸一口氣,看眼前的一幕,蘇乞明頓生無盡慨嘆,若非是他蘇家慘變,也不會到達這北海邊疆之地,或許他還是一個一步一步依靠武舉走上仕途的年輕舉子,但真正到了這北海邊疆之地才會明白一個道理。
紙上得來終覺淺。
對於當初的決定,他一點也不後悔,這樣的遭遇與經歷,遲早都會化成他修行路上的一部分,不斷積澱,最終綻放開最璀璨的修行之花。
半炷香後。
蘇乞年收起精神意志,面色微白,但很快就恢復如常,這樣供給數千人呼吸吐納,所幸其中沒有多少二流龍虎境的高手,以他而今的精神修為,也只堪堪支撐得住,時間再長,也難以為繼。
不過也足夠了,半炷香的天地元始之氣澆灌,炮灰營中很多傷者都松了一口氣,止住了傷勢,開始了好轉,一些傷勢較輕了,也基本沒有了大礙。
這時,炮灰營中很多緩刑死囚看向蘇乞年的目光,除了敬畏之外,更多出了濃濃的感激。
即便身在炮灰營,很多人也並不想死,這其中有怕死的,有真的罪無可恕的,也有很多被牽連的,他們在這裡苦苦煎熬,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刑滿釋放,在中原,還有親人在等待他們。
這一天,蘇乞年住在炮灰營,屬於蘇乞明的石屋內。
石屋內的陳設很簡單,一張簡單的木床,一張木桌,兩張凳子,一副碗筷,以及幾套不多的換洗的衣物。
蘇乞年心弦跳動,這就是大哥蘇乞明待了近乎整整一年的地方,再念及尚在長安城天老街天牢中的父母,那裡恐怕比之這裡還要不如。
這一刻,蘇乞年感到時間前所未有的緊迫,每過去一息一刻都是一種煎熬。
這一夜,兄弟二人都沒有睡,蘇乞年知曉自己不可能在這裡過多的停留,青羊峰初立,身為峰主,他還要許多事要做。
經過慎重的思量,蘇乞年將《迷魂大法》的前四重傳給了大哥蘇乞明,以及其中的那一門《懾魂術》,至於第五重往後就暫且沒有傳授,不說衝破第五重困難重重,就是這門《迷魂大法》,也是殘缺的,蘇乞年不知道修行到達最後到底會如何,但前四重在他看來,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可以大幅度提升兄長的精神力,在精神防御之道上築下堅固的壁壘。
最後,蘇乞年動用極盡之力,凝聚出來一口光明熔爐,引動三分之一時光之心一縷氣息,開辟出來一方虛空,將其交給了蘇乞明。
有了這口光明熔爐,以蘇乞年而今的修為武力,凝聚出來的這口光明熔爐,一旦催動,尋常混元境第三步以下,都難攖其鋒,算是給予兄長防身之用。
辰時很快降臨。
朝陽未升,蘇乞年就走出石屋,走出炮灰營,頭也不回地離去。
雖然他很想帶走兄長,但真的不能,與此同時,他也更加堅定了修行晉升的念頭,若是五年之期滿,依然不能為他蘇府翻案的話,那麼不僅僅是天牢中的父母,就是這北海炮灰營中的大哥蘇乞明,也都難逃一死。
而今,他已經向前邁出了堅實的一步,繼任了武當青羊峰峰主之位,身份地位有了,但知曉要面對乾坤武庫裡的那一位之後,蘇乞年就明白還遠遠不夠,他的修為武力還是太孱弱了,只有晉升一流之境,並將休命刀參悟到達第二十一刀,才能擁有逆伐元神之力。
屆時,他才真正名副其實,擁有足夠的底氣,可以進京面聖,身上不再有短板。
而直到蘇乞年離開北海邊疆,北海軍中的幾位行軍大總管,也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蘇乞年自然明白,坐鎮北海,這幾位行軍大總管並不想摻和朝中的恩恩怨怨。
在離去之前,蘇乞年又去了一趟時營,將那塊蓮花鐵交給主將時遷。
京道,商洛州,鎮安縣。
出了北海之後,蘇乞年一路入京道,欲重返湖北道。
鎮安縣是京道最臨近北海的一座縣城,這裡城牆巍峨,十分粗獷,進出的江湖武林中人不少,商隊也有很多,這座鎮安縣,乃是京道進入北海,最後一處補給之地,也是一座易賣重縣。
北海雖然貧瘠,大戈壁上植被稀少,滿是凍土,卻也出產一些珍貴的草藥,以及一些難覓的異獸,身上的一鱗半爪,都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一路穿越北海,蘇乞年走進鎮安縣,准備停留一兩個時辰略作休整,恢復幾分損耗的真氣和精神。
不過,就在他走進鎮安縣城門沒有幾步,就看到了一大群圍觀的人,大多都是江湖武林中人,也有少數一些商隊中人,有護衛陪同著。
蘇乞年精神力一動,就看清了一切。
在人群中央,有一名江湖散修,約莫不惑之齡,此時站在那裡,懷中抱著一口連鞘長劍,穿著很破舊,但是身上卻有內家真氣的波動,雖然不是很高深,卻也有著三流小成的境界。
憑借著這一身真氣修為,圍觀的不少江湖武林中人雖然目光閃爍,卻也沒有半點動手的意思。
“三百年年份的長春草!或者一萬兩雪銀!我只換這兩樣。”
中年散修聲音有些急促,他環顧四方,誠懇道:“不是急用,這口家傳的無痕寶劍,我大可送到易賣會上,至少也能賣出兩萬兩雪銀,但是在下實在等不起了,家中的老母病重,需要長春草救命,或者哪一位願意出一萬兩雪銀,顧某人也願意出了,顧某知道哪裡有長春草,可以自行去買。”
三百年年份的長春草,或者一萬兩雪銀!
一些江湖武林中人搖搖頭,這裡大多數人千余兩雪銀可以勉強湊湊,一萬兩雪銀,卻是根本拿不出來。
看不到有人搭話,中年散修有些急了,鏘的一聲,他拔出懷中的劍,宛如一泓秋水,波光粼粼,劍刃雪亮,通體呈淡藍色,甫一出鞘,劍身周身就彌漫出來一股淡淡的水氣,那劍刃透出的鋒芒,令得四周不少兵刃顫鳴,露出臣服之意。
“大家看看,這口盈水劍,乃是家傳數十年的無痕寶劍,論材質,已經接近下位無痕巔峰了,就是尋常買賣,至少也要一萬八千兩雪銀。”
中年散修不遺余力地開口,他的目光著重落在幾名圍觀的商隊中人身上,這些商隊大多出自名門大戶或武林世家,底子深厚,對於尋常江湖散修而言,一萬兩雪銀是天價,對於這些敢行走北海的商隊而言,卻不算是多大的價錢。
而在這名中年散修拔劍的瞬間,蘇乞年眼中有一道神芒閃過。(求月票推薦票,起點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持!一更送上,還有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