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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台氣氛沉凝,諸弟子氣血蠢蠢欲動,氣機交織,開始將一百來丈方圓的空氣扭曲。
六十人,在蘇乞年看來,連同他們三人在內,怕有十四人尚未築基,一個個氣機綻放,不再隱藏,都遠遠超過了《龜蛇功》第七層的功力。
這與了解的還少了近十人,想來已經提前被諸峰諸脈看中,拜入門下,離開了外院。
而除了他們十四人之外,此刻站在這一元台上,盡皆都是築基弟子。
四十六名築基弟子,也就是四十六名三流開天境的武林高手,任何一名三流開天境的人物,都足以成為一縣之地有頭有臉的人物,娶妻生子,百年之後就是一方三流武林世家。
年祭大比到了現在,篩選出來的,幾乎不可能有弱者,即便還有一些缺漏之處,但在蘇乞年看來,聖賢都不可能完美無缺,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近乎完備。
此刻,這一元台上可不分什麼築基不築基,能夠支撐到最後的,就是整個年祭大比的魁首。
在一些觀摩的外院弟子看來,這或許缺少了公平與公正,而這些時日以來,蘇乞年經歷頗多,摩雲山脈一行,他明心見性,洞悉世情,於這些細節不再關注,真正的強者,不可能按照既定的規則行走,修行路上多歧路,武道求索,只有披荊斬棘。
清羽和胖子也隱隱與他拉開幾丈的距離,他們目光鄭重,氣機升騰,蘇乞年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兩人都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蘇乞年的目光落到這皇崖峰新晉的准元神弟子身上,此人一身純白長袍,目光平和,看上去波瀾不驚,隨著他的目光注視,此人也有所察覺,目光落下,撫摸手中的白玉龍龜更加柔和,他目光漸漸變得冷漠,看向蘇乞年,毫不掩飾心中的俯瞰之意。
“知道嗎,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倏爾,古月河開口,他語氣平和,氣質縹緲,豐神如玉,站在那裡,風姿之盛,一元台上沒有幾個人可比。
有監管的執事蹙眉,沒有開口,也沒有插手,如非必要,這年祭大比的規則,他們不能夠干涉。
一元台上,一些傑出弟子也目光微動,順著古月河的目光,就落到蘇乞年三人身上。
“知道一門頂尖傳承接續,於我武當有怎樣的意義,若是交給資質天賦都首屈一指的弟子傳承,不出十年,就可能為我武當增添幾名一流人物,乃至有人可以借此證道元神,晉升頂尖也不是沒有可能。”古月河再開口,他語氣冰冷,掃過蘇乞年三人,斥道,“可你們三人不識大體,占為己有,可知我十堰州境內,每一天有多少人死於妖獸和妖族手中,這些死去的族人,又有幾個十年可以等待!若是少年意氣有用,還要力量做什麼,若是寧死不屈有用,還要犧牲做什麼!還有你,蘇乞年,你出身逍遙谷,你蘇家是怎麼獲罪的世人皆知,刑部文書上寫得明明白白,四個字,勾結魔道!魔道不仁,不顧民生疾苦,顛倒紅塵,自命天魔,你蘇乞年能夠入我武當逍遙谷,已經是得天之幸,還妄想染指我武當一脈之傳承,古月河站在這裡,就不怕別人質疑,我很懷疑,他日你若有成,我武當是否養虎為患!”
四方皆靜!
古月河字音鏗鏘,他周身氣機升騰,身上散發出來一股凜然之勢,就是一元台上一些六院築基弟子,也心生搖曳,暗中感嘆,此人能被金鎖峰一代頂尖元神強者,金光真人看中,收為入室弟子,絕非是僥幸。
“好!”
下一刻,一元台四方,不少六院弟子大喝,目光湛亮,本來還覺得皇崖峰的古月河氣質如仙,難以接近,現在就感到無比親近,此等熱血,該當是武當弟子,名副其實!
“說得好!”
這是高台上,來自金鎖峰與獅子峰的執事沉喝,不吝贊嘆。
還有不少執事也頷首,雖然未曾表露,卻也深以為然,青羊峰當年鼎盛歲月,一門四元神,震動天下,或許一般的外門弟子不清楚,他們這些靜字輩人物卻是了然於胸,尤其是五百年前,華山元神論劍,當年青羊峰主,一代極元真人一人一劍,壓得天下諸元神俯首,何等風采絕世,自那一日後,一口青陽劍,臻至兵器譜第六十三名,名震天下,而那一代的極元真人,更被四海諸妖國列為禁忌人物。
一元台上。
聽古月河字字誅心,言辭激烈,蘇乞年就明白,此人看似胸懷廣闊,心憂天下,實則心胸狹小,容不得半點違逆,否則必定心生罅隙,伺機報復,這就是聖賢所說的小人,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清羽與胖子怒目,周身氣機翻騰,就要出手,卻被蘇乞年伸手止住。
他目光平靜,坦坦蕩蕩,掃過四方,將一元台上,乃至是一元台下每一名外院弟子的樣貌都看在眼裡。
這是怎樣的一種目光,堂皇正大,可見光明,每一個與之對視的外院弟子,都仿佛可以看到一片光明淨土,沒有污穢,沒有邪祟,目光可以照見每一寸角落。
須臾間,一些此前出聲的外院弟子就心生不安,面對這樣坦蕩的目光,他們自慚形穢,忽然心中就生出一個念頭,莫非有什麼誤會,或許,蘇家是蒙受了不白之冤。
嗯?
然而這一刻,一元台上一些監管的執事就相視一眼,有所猜測,心中駭然。
高台上。
“此子未入二流,龍虎未成,好強的精神念頭!”九渡峰的護法驚嘆道。
靜山道人頷首,道:“這就是《休命刀》嗎,坦蕩堂皇,名不虛傳。”
《休命刀》!
靜山道人話音一落,很多執事與護法就凝住了目光,仔細感應,確實捕捉到若有若無的鋒銳之氣,這就不得不令他們有些心驚,此子未入二流之境,怎麼精神入微,對於力量的把握達到了如此境地,幾乎沒有一絲力量外泄。
古月河目光微沉,他也察覺到了一些變化,蘇乞年不動聲色,居然就引動了人心變化,這一開始,他雖然看上去更占上風,事實上卻是半斤八兩,相差無幾。
如那雷石峰的魏清湖,靈清仰,嚴清御,白雲峰的清廬,洛清江,會仙峰的月清芸,趙清箭,千丈峰的凌清平,天柱峰的塗清峰,道清空,他們本來淡看眼前的一切,不見半點情緒變化,直到蘇乞年目光掃過,才終於顯露出來幾分凝重之色。
“看來,你還是沒有認清自己,”古月河再次露出沉痛之色,“蘇乞兒的名號,你認為是怎麼傳出來的,當初你懦弱消沉,自甘墮落,早已放棄求生意志,哪知機緣造化,得到青羊峰一脈斷絕的傳承,立即就回到逍遙谷中,打傷數名緩刑死囚,此後更是貪念膨脹,闖入摩雲山脈,血枷山下,你一言不合,就打傷了華山朝陽峰的林明師弟,元神十八門開啟,清乾師兄出聲相護,你更置之不理,擅闖元神世界,那五指峰下,我也出言相勸,師弟你一意孤行,終於竹籃打水一場空,蘇師弟,你還不醒悟嗎!還有清羽、清夜兩位師弟,古月河等到現在,這麼多話絕對不中聽,但忠言逆耳,良藥苦口,卻能治病!若是你們還不醒悟,做師兄的只能出手,親自打醒你們!”
此言一出,一元台四方,諸外院弟子又變得遲疑,就是很多靜字輩的執事、護法也相視一眼,看向蘇乞年三人的目光愈發不滿。
蘇乞年笑了。
很多人露出詫異之色。
一元台上,蘇乞年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果然小人如鬼祟,最善搬弄是非,看來靜篤執事沒有說錯,大風口,前路都是狗。”
什麼!
很多外院弟子愣住了。
古月河目光瞬間變得冰冷,斥道:“蘇師弟,你這是在出言不遜!還懂不懂一點長幼尊卑!”
“很可惜。”蘇乞年的聲音愈發平靜,眸子倏爾一厲,“狗一樣的東西,也來玩弄心機詭詐,你也不用再多說什麼,無非是覺得神器傳承有德者居之,有能者居之,我等三人無德無能,合該交由爾等居之,君子不與小人費口舌,你覺得掌門寧通師叔祖處置不當,一刀,我給你機會,接得住我一刀,青羊峰傳承拱手相讓,接不住這一刀,日後我等三人所過之處,三裡之外,俯首退避。”
嘶!
短暫的沉靜之後,演武場上,諸多外院弟子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一些弟子洞悉虛實,隱隱明白那位皇崖峰古師兄的心思,卻沒有想到,這蘇乞年一點不客氣,沒有半點婉轉,只是這一刀,就未免太過狂妄,覺得皇崖峰外院天賦資質最出眾的弟子,是紙糊的嗎?這是在質疑一代元神真人的眼光。(求月票,求正版訂閱支持,高-潮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