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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七,北海邊疆。
大漢光明龍王斬四海九妖帝於北海畔,九帝橫屍,懸於人族戰旗之上,威震百萬妖師。
是日,北海鯤神國國主,當代鯤鵬皇親至,與光明龍王對決於北海之上。
……
北海畔。
黑浪不起,海面如墨玉一般沉靜。
蘇乞年與鯤鵬皇相隔三裡而對,兩人都沒有在第一時間動手,而是在打量對方。
在蘇乞年眼裡,這一代鯤鵬皇氣機圓融不漏,身染混沌氣,陰陽道韻流轉,兩極之力在交融,契合混沌虛空,令得其雖然立在那裡,卻仿佛空空落落,廣袤無邊,如混沌無垠,可孕生萬物。
而在一身暗金長袍,如少年一般的鯤鵬皇眼中,蘇乞年立身如龍盤,又如同一團聖光,乃至不存在於此刻這方天地之間,如行走在時間的脈絡之上,飄渺不定,難以鎖定真形。
一個不過二十一歲的人族年輕人,即便借助的是一口准氣運之寶,但能夠借此將一身修行與參悟衍化到眼下的境地,已經不僅僅是驚艷兩個字所能夠形容的了。
嗡!
終於,十息後,蘇乞年與鯤鵬皇氣機交界,剎那間,方圓千裡之地,一股無形波動彌漫,一切生靈都感到空氣波動,本來無形的空氣,似乎一下凝實了數倍不止,變得如同泥沼一般粘稠,乃至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以蘇乞年與鯤鵬皇為中央,方圓百裡,如墨玉般的海面凹陷,如同被天神揮動神錘,生生砸出了一方深達數丈的錘印。
數以千計的妖族戰船後退,船身陣紋交織,由妖王強者坐鎮,化解波及而至的無形氣息。
這只是最初的氣機交鋒,無論是蘇乞年還是鯤鵬皇都有所收斂,給予了兩族戰師以退避的時機,否則准聖氣機之下,就算是純陽絕頂人物,若無准聖兵在手,也承受不住,多半要被氣機重傷,乃至有隕落之危。
“退!”
北海岸上,數十裡外,秦將軍等諸行軍大總管相視一眼,不敢怠慢,大漢戰師令行禁止,隨著諸元神大總管開口,頓時如奔馬一般,數十萬戰師有條不紊,朝著遠方退避而去。
而秦將軍等元神人物也不例外,可以想像,接下來一戰,無論是光明龍王,還是鯤鵬皇都難以收斂,若是被氣機掃中,哪怕是頂尖元神人物,也承受不住這股威嚴,要肌體龜裂,肉身崩毀,身死道消。
哢嚓!
不過數息過去,凹陷的百裡海面上,再次生出了龜裂音,卻是如墨的海水在兩大強者氣機傾軋壓迫之下,開始凍結,生出了比墨玉還要深邃的冰晶。
無數冰晶浮現,締結交織成堅固的冰面,並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在短短半炷香之內,就席卷了方圓百裡的海面。
這種異像或許於常人而言不是很驚人,但於百裡開外的百萬妖師而言,卻足以震動心靈,因為在他們看來,即便是最嚴酷的寒冰本源,也不能夠凍結四片如墨的妖海,眼下卻被兩大強者的氣機凍結,如非是強到匪夷所思的境地,絕難做到。
這一刻的交鋒,對於蘇乞年而言,壓力是巨大的,甚至前所未有。
他沒有動用極盡之力,因為負擔太大,光陰神刀入龍舟,以他眼下的狀態,這種巔峰之力即便剛剛有一些恢復,至多也只能夠再維持六息。
眼下這種真龍甲的常態,他還能夠維持較長的時間,至少足夠一場與妖皇的對決。
只有真正面對這位當代鯤鵬皇,才能夠明白其可怖之處,或許比之當初那位聖魔合一的凰家老祖,還要更勝一籌,這片刻間的氣機交鋒,他未曾能夠尋到半分破綻。
百裡北海的冰面越來越厚,但始終沒能到達與百裡外的海面等高之處,因為冰面在朝著深海不斷蔓延,一根真正如天柱一般的冰柱在飛速成形。
蘇乞年明白,等到這根冰柱真正凝成的一刻,就是鯤鵬皇真正出手之時,或許在短短的數招之內,就會分出勝負。
愈是強者,差之毫釐,謬以千裡,很難有千百招的廝殺,勝負只在一念之間。
倏爾,鯤鵬皇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人族將傾,何必執念,只要你願意化成龍妖,前塵恩怨,皆可一筆勾銷。”
蘇乞年只是輕輕搖頭,並未多說什麼,在他這短短的修行歲月中,類似的言語,已經聽到很多次,有些東西,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不會改變,將來或許很遙遠,遙遠得有些漫長,卻也依然不會變。
“可惜了。”
鯤鵬皇沒有掩飾眼中的失望之色,既而那如金燈一般燦爛的眸子一下變得熾盛,比九天之上的星辰還要奪目,准聖氣機如汪洋一般傾瀉,破體而出,伴著一股宏大的氣血,這氣血之雄渾與凝煉,絲毫不在此刻的蘇乞年之下,甚至純陽氣息濃烈,比他更勝一籌。
這是境界的差距,而兩者都被困鎖在六重神藏大竅小世界,未能破入七重滴血重生之境。
呼!
蘇乞年一頭黑發激揚,被鯤鵬皇氣機所迫,獵獵作響,而發絲碰撞,鏗鏘有聲,如同萬千口刀劍交擊,非是肉身體魄達到王體以上的層次,很難生出這樣的異像。
吟!
休命刀嗡鳴,刀魂似有所感,生出了復蘇的跡像。
無形鋒芒自刀中溢出,與蘇乞年氣血交融,再彌漫至筋骨皮膜,乃至神庭世界。
嗤啦!
那自鯤鵬皇洶湧而至的准聖氣機,頓時被這股無形鋒芒切開,一分為二。
手握休命刀,蘇乞年忽然生出一股久違的明悟,關於刀道本源,自鋒芒、中正、涅槃三大本源玄奧之後,第四種本源玄奧自心靈深處誕生。
不懼且不畏,心靈所向,刀鋒所向。
無畏!
這是刀道本源第四種本源玄奧,隨著這第四種刀道本源玄奧誕生,蘇乞年只感到整個人由內而外滋生出一股鋒芒之氣,這鋒芒之氣自心靈深處滋生,乃至席卷了整個元神,神庭世界,以及血肉體魄。
冥冥之中,他感到一道枷鎖被打開了,通往化身為刀的路上,最重要的一道關隘被貫通了。
血肉變化,體生鋒芒,不僅僅源自肉身體魄,更源自心靈與精神意志。
化身為刀,心靈精神也要成刀。
這種蛻變,令得蘇乞年整個人氣質生出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說之前的他是一口藏鋒於鞘的神刀,不知內外是否如一,那麼眼下的他就是一口離鞘而出的神刀,通體綻放出驚人的鋒芒,每一寸刀身都流溢鋒銳之氣,可以斬破一切。
而這變化只是彈指之間,在鯤鵬皇的眼中,本來隱隱被他氣機壓制的蘇乞年,一身刀道鋒芒驟然間暴漲了數籌不止,且生出一種內外合一的混凝之意,這種混凝之意,在這位成名多年的准聖妖皇記憶中,唯有一些領悟了化身為劍的劍道至強者身上才擁有。
由此可知,在他的氣機壓迫之下,居然令得這個年輕人於刀道的領悟之上更進一步,有了巨大的蛻變。
“好膽!”
鯤鵬皇冷喝一聲,毫無疑問,這個年輕人存了借他磨礪道法之意,放眼天下,敢如此輕視他的,不論是老輩還是年輕一代,這是第一個。
也就在這一刻,百裡北海凍結之音斷絕,整個百裡方圓的海水,徹底凍結成了一根黝黑的冰柱,如神針定海,屹立在北海之中。
嗚!
也就在這一刻,鯤鵬皇出手了。
黝黑的大戟揚起,伴著大片的混沌氣,壓塌虛空,撕裂白洞,這種聲勢震動千裡,乃至更加遙遠的距離,准聖威嚴,足以令億萬生靈顫栗,這是一種超脫於天道之外的生命層次,走在了超脫輪回的道路之上,開始嘗試跨越命運長河,到達彼岸。
蘇乞年凝神,休命刀揚起,無量光綻放,如一道太初之光,橫亙宇宙星空,貫穿邊荒之地。
這是光陰不滅第三十二刀!
隨著刀道第四種本源玄奧無畏的參悟,蘇乞年由內而外滋生出刀道鋒芒與銳氣,與休命刀合一,混凝一體,這種人刀合一不只是鋒芒氣息交融,而是由心靈與兵靈,鋒芒與血肉的融合,同樣一刀,要比過往強盛了一大截。
鐺!
刀鋒與戟刃碰撞,伴著一股熾盛的光迸發,有宏大的撞擊音,恐怖的鋒芒漣漪如濤浪,絞碎虛空,一大片火星濺起,如一輪輪小太陽,綻放出奪目的光和熱。
只是這第一擊,就震動了天上地下,星空愈發璀璨,而方圓千裡之地,甚至更遠,都在回蕩這一記碰撞聲,如同自心靈深處響起,令精神與魂魄都銘記。
一擊之後,鯤鵬皇身形微晃,而蘇乞年則被震退數裡之地,也就在蘇乞年後退的同時,鯤鵬皇一步邁出,如鯤鵬展翅,太陰與太陽兩極本源在足下沸騰,他展開鯤鵬一族名震天下的極速,撲向蘇乞年,黝黑的准聖妖戟復蘇,流溢混沌光。(求月票推薦票,起點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持!第二更送上,手指不行,打字慢,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