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鉤蛇,在天妖中也極其特殊,號稱無盡虛空孕育而生,甚至幼年的虛空鉤蛇,會被放逐進入混亂的虛空斷層中,只有能夠破開層層虛空斷層,活著回到真實界的,才算是築基有成。
相傳,在古老的神話中,曾有神王出手,想要攝拿一頭虛空鉤蛇為坐騎,但大意之下,依然被其鑽破了神界,逃之夭夭。
在天妖中,虛空鉤蛇絕不是最強的,但若論藏形虛空與破禁之力,諸神中都少有可及,甚至在天界,無盡歲月以來,一直有爭論,虛空鉤蛇到底是否是起源自太古的先天古妖,哪怕是虛空鉤蛇這一脈歷代天妖,也難以說清。
但天界公認,虛空鉤蛇就像是虛空生靈,任憑天界廣袤無垠,也少有他們無法履足之地。
一頭臨近渡過九九重劫的虛空鉤蛇,就算是震元神主,也沒能覺察其形跡,捕捉到生命氣息,甚至被撕破了至高氣機,將蘇乞年從黑鐵戰船上生生吞入腹中,銀色鉤尾一甩,就像是錨定了無盡虛空之外,背上晶瑩雙翅一振,就沒入了天界號稱沒有止境的虛空斷層與混亂洪流中。
轟隆!
高天破碎,那是震元神主一手抵住承天角,一手震破了萬裡高天,五指如天矛,刺破虛空亂流,沒入層層疊疊的虛空斷層內。
而隨著其五指沒入其中,有斑斕的至高氣機彌漫開來,所過之處,一切虛空亂流都被凍結了,甚至有時光碎片飛舞,但見扭曲的時光平復,那晶瑩的焚宙之焰熄滅,被定住的至高劍光碎裂成漫天銀色光雨,那通體如烏金鑄就的承天蟻也踉蹌倒退,包括血肉重生的渾天神猿,四大神獸族群的至高強者面露駭然之色,己身的至高本源印記,都隱隱在戰栗。
“封神之像!恐怕不僅如此,已經邁出去半只腳了。”
渾天神猿喃喃道,一身金色毛發都根根豎起,正因為身為至高強者,才明白神榜之上的角逐有多激烈,要知道,那可是囊括了純血神獸與純血天妖在內,位列前百就已經足夠驚人,遑論前十,而誕生封神之像,恐怕就算是那位神榜第一人,也只是傳聞,尚未得到印證。
但即便如此,等到震元神主收回手掌,依然空空落落,終究沒能截住那條虛空鉤蛇。
微卷的黑發揚起,震元神主赤足立在半空中,腳下的虛空滴落點點銀色水珠,那是被灼燙的戰血燒融的虛空壁壘,他抬腳邁步,幽邃沉靜的眸子漸漸熾盛,變得無比迫人,無論是渾天神猿、焚宙天烏、九宇天犼,還是承天蟻,都感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湧上心頭。
他們是至高神主,來自四大先天神獸族群,都是位列神榜前百的存在,但這一刻卻盡皆生出了退意。
無盡虛空斷層中。
能有寸許長的虛空鉤蛇通體銀燦燦的,細密的鱗片锃亮,像是一層亮銀甲,它背上那對晶瑩的天翅不斷震蕩,有銀色波紋不斷擴散出去,循著混亂的虛空洪流間的罅隙,蔓延向未知的遠方。
噗!
倏爾,這條虛空鉤蛇吐出一口銀色鮮血,混亂洪流中銀芒一閃,化作一名身著亮銀甲胄,面容陰柔,雙目狹長,略顯陰鷙的中年男子。
他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漬,狹長的銀色眸子浮現出濃濃的忌憚之色,低頭看一眼亮銀甲胄上一片片細密的裂紋,忍不住心有余悸道:“不愧是誕生封神之像的至高神主,尋常至高神主哪裡能察覺到我出手,更不用說出手攔截了,只是一絲極細微的氣機波及,就幾乎撕裂了我的虛空蛇甲,要不是我的虛空蛇甲已經完成了本源銘刻,這次真的要被抓住了。”
說到這裡,這虛空鉤蛇一族的八劫神主頓時感到無比肉疼,完成本源銘刻的虛空蛇甲,是他們這一族賴以獨步虛空的倚仗,不同於一般的至高神主,先凝結至高本源印記,再通達全身,他們虛空鉤蛇,以虛空蛇甲為本源之根,錘煉虛空蛇甲的同時,也在震蕩血肉根髓,更傾向於淬煉出一具至高本源之體。
是以,虛空蛇甲遭創,於他而言,不是一般的血肉創傷,而是道傷。
但很快,他嘴角就泛起了一抹笑意:“真以為我會履約嗎?只要能夠煉化了這下界人族,哪怕只是一縷極稀薄的天龍血脈,也足以令我體內的天妖血脈更進一步純化,成為真正的純血天妖,甚至超越我族歷代天妖,成為前所未有的天妖王。”
遠古神獸之王的血脈,對於天妖而言,也具有莫大的誘惑,因為在天妖與神獸族群間,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在遙遠的太古年間,沒有天妖與神獸之分,而神獸之王天龍,就擁有太古之像,可以滋養天妖、神獸血脈。
如非是天龍巣內,只有那幾條神龍勉強煉出了一絲天龍血脈,天界眾多天妖、神獸怕是早已忍不住出手嘗試,而現在,這樣的機會唾手可得。
至於後果,這虛空鉤蛇一族的八劫神主冷笑,只要能成神,一切因果都會被抹消,又不是與諸神締約,況且他要的只是那下界人族的天龍血脈,傳說是否為真還需印證,再不濟到時候將人交出去,木已成舟,諸神不出手,誰能留得下他。
當然,他也很好奇,天碑之力,是否真的被人參悟了,不過他也很清楚,有些東西碰不得,那是諸神禁忌,他守不住。
“看來你的意志修為很不一般,在我的虛空蛇甲締結的本源天地內,居然還能對外界有所感知,傳遞出聲音。”虛空鉤蛇一族的八劫神主冷冷道,“可惜,震元神主也救不了你,而本源天地,非是至高神主也出不來,強裝鎮定,並不能更改結局,你說服不了我。”
本源天地中。
蘇乞年立在這片看上去銀光絢爛的世界裡,雙目中像是有一枚又一枚刀形符文沉浮,納盡光明,目光所至,一片又一片銀色紋絡顯照,至高本源氣韻流淌,隱現無數銀色符文交織,竟契合無間,不見半分破綻。
八劫神主,他在浩瀚星空見過一些,但如眼前這般,將本源符文參悟,推演到如此境地的,還是第一次見到,因為按照蘇乞年這些年與第一刑天等人論道,參悟純陽原始殘篇所得,至高領域,應該就是從永恆道心到本源化的過程,生命進化更進一步,貼近諸道本源,但這種至高本源,到底該怎麼蛻變,皇者路上,諸帝都在探索。
這該是一位臨近渡過九九重劫的八劫神主,甚至在八劫通往九劫的路上,已經踏出了堅實的一步。
但對手再強,蘇乞年也要給予回應。
昂!
有蒼茫的龍吼聲,驟然間在這方本源天地中炸響,由極靜至極動,蘇乞年脊椎骨發光,像是一條大龍在湧動,通達神庭,眉心處,琉璃戰名浮現。
灼燙的永恆戰血,隨著琉璃戰名浮現,與玄黃道心共鳴,又猛地暴漲一大截,這一刻,蘇乞年整個人都像是琉璃鑄成,他捏動原始拳印,就擊天而上。
咚!
一聲巨響,虛空亂流中,這位虛空鉤蛇一族的八劫神主驀的變色,渾身劇震,虛空蛇甲上,無數銀色符文閃爍,明滅不定。
“該死!這是什麼體魄!不對!這拳法中……蘊藏了天龍真形!”
震驚於這幾乎凌駕於八劫神主之上的體魄與戰血之余,這虛空鉤蛇一族的八劫神主也敏銳地覺察到原始拳印中的變化,那令他心生搖曳的龍吟聲,不只是神形內蘊那麼簡單,而是血脈純淨到一定境地,才能夠把握的真形之力。
“煉出他的天龍血,我必定能夠進化成純血天妖!我鉤霽,注定了在這一紀元比肩諸神,甚至成為前所未有的天妖王!”
這虛空鉤蛇一族的八劫神主鉤霽語氣低沉而急促,一雙銀色瞳子刺亮無比,這絕對是他前所未有的機緣造化,此生不會再有第二次。
咚!
然而僅在剎那之後,又一聲巨響,鉤霽面色一白,虛空蛇甲上,那一片片細密的裂紋,竟隨著劇震,有了生長的跡像,銀色符文閃爍,隱隱映照出一襲白袍的修長身影。
“在我的本源天地,掙扎是徒勞的!”
八劫神主鉤霽沉喝一聲,他雙手結印,衍化他虛空鉤蛇一脈的根本天功,虛空蛇甲上,銀色符文爆閃,尤其是諸多裂紋間,銀色紋絡蔓延,原本被蘇乞年原始拳印撼動的本源天地,頓時停止震蕩,與此同時,一股莫大的偉力降臨,像是有一重又一重世界落下,全都加諸於身。
蘇乞年一身白袍緊貼在身上,他眼中浮現一抹異色,亦有三分戰意升騰而起,這本源天地的堅固超出想像,似乎這條蛇在向至高本源蛻變的路上已有小成,與他見過的八劫神主都不一樣,此刻高天之上,竟飄落下銀色的焰火,光明心映照,那分明是無數虛空本源符文交織締結而成,竟令他永恆戰體也感到了幾分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