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龍淵白龍戰師,八大龍將在整個界海都赫赫有名,那是生生殺出來的威名。
能夠在八大龍將中排在首位,不僅僅是威望,更是修為道行的精深,大龍將敖夙,乃是八大龍將中唯一的聖人。
他著一身幽藍甲胄,深藍色的長發披散在肩頭,氣質沉穩而內斂,尤其是一雙眸子,像是比界海還要深邃,此刻立在海岸邊,看向船首的蘇乞年,道:“多謝道友手下容情,只是此事事關重大,還請道友給我西海敖家一些時間,同為人族,若是真的造下如此殺孽,西海敖家必定給世人一個交代。”
“我該信你嗎。”蘇乞年淡淡道。
“若是一分不信,想來道友也不會親至。”大龍將敖夙鄭重道,“我們不想冤枉任何一個無辜者,也絕不會放過真正的凶手。”
“口說無憑。”
蘇乞年平靜道,不為所動。
略一沉吟,大龍將敖夙一步邁步,就出現在船首之上,他看上去年歲並不大,但也是上一輩的強者了,雖然著甲,但身上卻有幾分儒雅的氣韻,此刻朝著蘇乞年伸出一只手,掌心翻開,赫然是一顆微縮的星辰,朦朦朧朧,幽藍如海。
“大龍將!”
海岸邊,敖銳失聲,那分明是屬於大龍將的命星氣息,只要得到了這縷命星氣息,同為聖人境的高手?就可以循著這縷命星氣息,直接粉碎命星,令對手真靈潰散?不只是形神俱滅?連一絲重現的可能都斷絕了。
不僅是敖銳?另外三位龍將也都勃然變色,但終究忍住沒有開口,那條船上的殺孽太驚世駭俗了?若是不能洗去嫌疑?西海敖家雖然不懼,卻也難以在界海之上立足,會被諸多依附的部族勢力所厭棄。
蘇乞年有些詫異?卻也沒有客氣?伸手虛攝?將那縷命星氣息納入掌心。
而後?他抬腳邁步?離開船首?落到數十裡外一塊礁石上。
“給你們一天時間。”
他語氣平淡,給出了期限,他相信,對於高手如雲的西海敖家來說,一天的時間綽綽有余。
事實上?對於人龍世家而言?只是半日光景?便已經有所洞悉?正因為了解到一些虛實,才真正令他們震動,尤其是幾位龍將?他們難以置信,平日裡沉默寡言的八龍將敖谷,居然造下了如此殺孽,不過當他們欲追溯幕後之人時,同樣無功而返。
數百白龍戰兵,根本接觸不到真正的黑手,而敖谷意志渙散,想要重聚,卻幾無可能。
“白龍戰師愧對界海同族。”
大龍將敖夙來了,臉色有些難看:“我們沒能尋到幕後之人,但敖谷等人的殺孽,已經查清楚了,這是一群渣滓,西海敖家絕不姑息。”
頓了頓,大龍將敖夙看向蘇乞年,認真道:“這裡有斷命師一脈的影子,道友能夠不受命運之力左右,實在令敖夙驚嘆,幾位龍王也想要見一見道友,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語罷,他轉過身,看向那條殘破的精鐵大船,冷冷道:“行刑!”
昂!
有凄厲的龍吼聲響起,那是一條數百丈長的真龍,鮮血淋淋,被吊懸在桅杆之上,四龍將敖銳指尖如劍,將一枚又一枚磨盤大的龍鱗拔除,另外幾位龍將分立於龍首兩側,伸手抓住龍頸下的逆鱗,猛地朝下一拉。
嗤啦!
一整張龍皮被剝了下來,金玉般的龍血淋淋,將精鐵大船燒灼出一個又一個空洞,甲板上,幾名白龍戰兵避之不及,被迸濺的龍血擊中,一下四分五裂,炸成漫天碎肉。
這是一種酷刑,從拔鱗、剝皮,再到抽筋,剜骨,最後一道龍魂被抽離出神庭,敖銳翻掌,一根能有一尺來長,暗金色的錐子浮空,錐身有一條條虛幻的龍影浮現,沒有神聖氣韻,反而充斥著死氣與暮氣。
“鎮龍樁!”
海岸邊,有不少敖家子弟驚呼,這是敖家懲戒犯錯的族人,最嚴厲的酷刑,自浩瀚星空之初,一直延續至今,甚至有傳言,可以追溯到近古末年,而無一例外,只要被鎮龍樁鎮壓住,就永世不得翻身,龍魂不滅,卻日夜受到碾壓,甚至連魂飛魄散,都做不到。
這比直接打得魂飛魄散,還要痛不欲生,日日處於煎熬之中,生不如死。
即便是蘇乞年,也有些動容。
尤其是鎮龍樁這三個字,昔日他在玄黃大地,就曾經領悟過鎮龍樁這一樁法,與這實為器物的鎮龍樁並不同,而後來,他以此為根基,最終參悟出來了封鎮禁忌,這不由得令他生出一些猜測,這兩種鎮龍樁之間,是否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系。
噗!
就在這須臾間,那暗金色的鎮龍樁,已經將那敖谷的龍魂刺穿,生生釘在了虛空中。
昂!
這是最後一道凄厲的龍吟聲,鎮龍樁被收起,那環繞錐身的龍影中,赫然又多了一條。
“卸甲!”
敖銳再次冷喝,殘破的甲板上,數百名白龍戰兵顫抖著將身上銀光熠熠的白龍甲卸下,這是白龍戰師獨有的甲胄,哪怕是最普通的白龍甲,也摻雜了道鐵,一些統領的甲胄,更是熔煉了一小塊神鐵。
而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身披白龍甲,是每一名白龍戰兵的榮耀,界關龍門外,他們永遠立在最前方。
對於白龍戰師的每一名戰兵而言,卸甲永遠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同袍收起了他的骸骨。
“你們記住,下輩子,不要誤入歧途!”
敖銳語氣沉重,深吸一口氣,雙目微闔,數息後再睜開。
昂!
他發出了一道穿金裂石的龍吼聲,將數十裡的天雲都吼碎了,這龍吼聲悠長,乃至有愈演愈烈之勢。
殘破的甲板上,卸甲後的數百白龍戰兵,看上去就像是一群普通人,除了滿身的傷痕,唯有迷茫與落寞,而後,他們一個個炸碎,晶瑩的血與骨飛濺,也很快在這神聖龍吟中瓦解,成為齏粉。